趙孟宇也沒有蠢到底,當即會意,端起酒杯來到崔覓面前,“先生,學生仰慕您已久,在此敬您一杯。”
縱使崔覓修養再好,面對這個渣了自己寶貝外孫女的人,還是擺不出什麽好臉色來,也并沒有因爲他的仰慕而感到一絲榮幸,反而心裏有種說不出的膈應。
面色淡淡問:“是嗎?那我且來考考你。”
趙孟宇心裏一緊,有些發憷。
作爲趙家的嫡子,他以後是要繼承萬千家産的人,平日裏讀書寫字不過是爲了附庸風雅而已,何曾真的做過學問了?
此時面對崔覓這位大儒的考校,他直覺站立難安,可又不得不忍着,還得做出一副欣喜的樣子來。
韓寶絡看着他這虛僞的模樣,撇了撇嘴,愈發看不上。
以前她怎麽會看上這樣的渣渣呢?
有句話說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而趙孟宇是連金玉其外的外表都沒有,還不如讨厭的墨飛揚呢。
也是這時候,韓寶絡才發覺墨飛揚長得真的挺不錯的,鬓若刀裁,一雙桃花眼總是含着輕佻的笑意,鼻若懸膽,唇……目光觸及他的唇,她似被燙到一般猛地收回視線。
這樣的反應自然沒有逃過墨飛揚的眼睛。
他湊過去:“如何?是不是突然發現本公子長得俊美無雙貌美如花?”
韓寶絡:“噗嗤!”
哪兒有男人形容自己貌美如花的?這厮還真是自戀得很!
這邊,崔覓暗戳戳地瞪了墨飛揚一眼,這臭小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勾搭寶絡,當自己這外公是死的嗎?
不過現在教訓這個姓趙的小子要緊,等回去再跟墨飛揚算賬!
“你父說你對我著的《傳習錄》一書頗有研究,那你對我的‘心即理也。天下又有心外之事,心外之理乎?’如何看呀?”
趙孟宇傻眼了,怎麽看?他聽都沒聽過,能怎麽看?
老爹呀,你可是把兒子坑慘了,早知道就不上來湊近乎了,這下子可怎麽下台?
他抓耳撓腮,急得後背汗水涔涔,可恁是憋不出一個字來。
“嗯,這話的意思是,意思是……”
崔覓搖頭,他又不是讓他搞翻譯,而是讓他發表自己的看法,結果他倒好,連這句話的意思都整不明白。
見他搖頭,趙孟宇愈發心慌。
趙父也急得不行,有心想提醒他幾個關鍵詞,到底沒敢。
不由狠瞪了趙母一眼,都是你縱容出來的好兒子!先前還老跟他說兒子讀書有多麽辛苦,搞得他還以爲自家兒子是個刻苦的,沒想到他居然如此不中用!
真是丢盡了他的臉!
偏偏這時候,墨飛揚湊熱鬧不嫌事兒大地開口了:“崔老,依我看來,這話是說做人做事要從心,隻要對得起自己的心,就能無愧于天地父母了。您覺得我說的對嗎?”
崔覓摸了把自己的胡須,“你能領悟到這一點,還算不錯。”
墨飛揚燦爛一笑,明晃晃的大白牙晃得趙孟宇眼暈。
他能肯定,這個狗男人一定是故意的!
韓寶絡略有些驚奇地看了墨飛揚一點,倒是對他有一點刮目相看了。
她還以爲這個無恥又無賴的男人不學無術呢。沒想到他肚子裏還有一點墨水。
在這場考校中,墨飛揚VS趙孟宇,完勝!
趙孟宇像一隻落湯雞蔫蔫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然而還沒等他坐下,就聽見崔覓道:“這次我來,主要有兩件事。第一個,就是寶絡的婚事。”
趙父原本還以爲兒子表現得如此差勁,肯定會讓崔老有想法,沒想到他竟還會提出來。
隻是沒等他高興,崔覓就繼續道:“婚姻雖是結兩姓之好,但也得男女雙方兩情相悅才行,不然将一對怨偶湊在一起,成親以後那日子能美滿嗎?”
趙父和坐在上首的韓正清對視一眼,崔老這是什麽意思?聽着怎麽有些不對勁?
“既然趙公子與韓二姑娘私下已經互許了終身,我們寶絡就不耽誤趙公子與韓二姑娘雙宿雙栖了,還請趙家将當初定親時收下的信物還來。這枚玉佩,我們也完璧歸趙。”
崔覓從懷中拿出一枚玉佩來,示意身後的崔福拿去交給趙父。
玉佩玉質清透,無一絲雜質,着實是一塊好玉,可見當時趙家與韓家結親的誠意。
而這些年韓寶絡時刻都将這枚玉佩戴在身上,時常摩挲,使得玉佩更加溫潤通透。
隻不過,今天之後,這枚玉佩也該還回去了。
韓寶絡看着玉佩的眼神有幾分怅惘,墨飛揚眉梢微揚,“喜歡?”拿出一塊玉佩不由分說塞進她手裏。
那是一隻晶瑩剔透的羊脂白玉小馬,顯然是主人的愛物,表面還泛着一層溫潤的包漿。
帶着淡淡的溫度,那是……他的體溫?
韓寶絡霎時像是被燙到了一般,将白玉小馬丢回給他,“我不要。”
墨飛揚臉上的笑一寸寸淡下來,“趙孟宇的你就那麽寶貝,我的你就棄之如敝履?”
韓寶絡心髒一緊,像是被一隻手給攥住了一樣。
她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沒說什麽。
“啪!”
一道響亮的甩耳光的聲音傳來。
韓寶絡看去,就見趙孟宇的臉被打得偏了過去,嘴角甚至流下了血。
趙母心疼得不行,撲上去擋在趙孟宇身前,将臉主動湊到趙父揚起的巴掌下,“你打!你連我也一塊兒打算了!”
“你!簡直不可理喻!果然慈母多敗兒,宇兒現在變成這樣,你這個母親要負一半的責任!”
趙父雖然有做戲的成分,但這些話說出來,他自己心裏未免也覺得就是如此。
韓正清從位置上下來,拉住趙父,“澤源兄,有什麽話好好說便是,怎麽就動起手來了呢。”
要教訓趙孟宇,就回家去關起門來教訓啊,在他們韓家,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教訓是怎麽回事?
趙澤源叉着腰原地轉了幾圈,面上猶帶着怒氣,“孽障,你自己說,你跟二姑娘是怎麽回事?”
他這是給趙孟宇找台階下,讓他趁機和那個韓寶琴撇清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