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啥好謝的。”
李春桃和坤三則跟進了廚房。
至于乾五和李青雲,則到旁邊的院子裏收拾去了。
墨飛揚則被剩下了,眼見着沈意知這個深藏不露的道友都進廚房忙活了,他自然不好幹等着吃飯,就問:“有沒有什麽我能幫得上忙的?”
沈意知見水缸還是空的,就道:“你就負責打水吧。”
“好。”
說起來墨飛揚以前還真沒幹過這種粗活兒,他本身出身富貴,在家裏的時候有無數丫鬟小厮伺候着,連喝茶都不需要他自己動手。
再則,作爲一個修士,在認知上就将自己和普通人區分了開來。
在他固有的觀念裏,修士還需要像凡人一樣做那些浪費時間的事麽?
然而此時此刻,在這方小小的院子裏,看着廚房裏飄出來的煙火,蹲在地上挖蟲子玩的卿寶,爬滿了藤蔓的院牆……這一切都是那麽的鮮活富有生機。
是他以前從未注意到的。
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
平凡卻充滿了煙火氣。
原本他還不明白沈意知身爲一介修士,爲何還混在渾濁的俗世中,現在他似乎有些理解了。
這樣想着,長久困惑着他的瓶頸,竟然松動了一下!
墨飛揚眼中爆發出一陣驚喜的亮芒。
他這一次出來,就是尋找突破的契機,然而這麽長時間過去了,他始終未能尋到。
沒想到因爲臨時起意的一趟群芳園之行,不僅遇到了讓他爲之心動的姑娘,還尋到了突破的契機!
瓶頸已經松動了,他再持續修煉一段時間,說不定就能突破了!
如此一來,墨飛揚打水打得更起勁了。
等到将一整個水缸都灌滿後,他從廚房出來,就看見韓寶絡坐在藤椅上,捧着一根蛋卷在那裏一口一口吃着。
像隻小松鼠似的,嘴角不時掉下來一點碎屑,臉上還沾了一些,他心頭頓時有些癢癢的。
邁着大長腿幾步走過去,湊到她面前:“好吃嗎?”
韓寶絡點頭,知知姐做的,當然好吃了。
“喂我一口呗?”
韓寶絡白他一眼,“桌上不是有嗎?你自己拿啊。”
結果話才出口,最後一根就被卿寶抓走了。
墨飛揚瞅着她,努力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來,“就給我嘗一口,好不好?”
崔覓蹲在牆角看着那一叢開得正好的月季,腳都酸了,便起身站起來活動一下,結果剛一轉身,就看見自家孫女正在被臭小子撩,登時氣得吹胡子瞪眼。
走過去,居高臨下盯着墨飛揚。
墨飛揚感覺眼前投下了一片陰影,一擡頭就看見崔老爺子一臉防狼似的表情,不由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起身讓座:“外公,您坐。”
崔覓冷哼一聲:“誰是你外公?小夥子莫要胡亂喊人。”
墨飛揚語塞。
見他吃癟,韓寶絡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拿過一塊綠豆糕,遞給崔覓,親親熱熱道:“外公,吃綠豆糕。可好吃啦,裏頭還有冰乳餡兒呢,一口咬下去,又甜又糯,還很清涼。”
崔覓一臉幸福地接過來,一咬,果然好吃,“唔,味道果然很不錯,比以往吃的那些都強。”
不止好吃,關鍵的是吃下去感覺體内的燥氣都被撫平了,渾身舒爽。
韓寶絡與有榮焉道:“那是當然,這可是知知姐做的。”
不多時,廚房裏傳來陣陣誘人的香味。
卿寶抓着一塊綠豆糕跑進去,抱住沈意知的腿,努力踮起腳往鍋裏頭瞧。
“娘親,你在做什麽呀?”
“在做闆栗炖雞。”
沈意知揭開鍋蓋,霎時一股噴香的白氣冒出來,鍋裏悶着的闆栗和雞塊在咕咚咕咚的湯汁裏翻滾。
卿寶饞得咬了口手裏的綠豆糕。
又将缺了口子的綠豆糕遞過去,“娘親,我跟你換。”
用他咬過的綠豆糕跟她換雞塊?
這小子很精明啊。
然而沈意知無情地拒絕了他:“不換,還沒熟呢。”
下一秒,她自己就夾了一顆闆栗送到嘴邊,先吹了吹,嘗試着咬了一口,軟糯香濃,好吃!
卿寶急得扯她的裙子,“娘親,我也要,給寶寶吃一口。”
沈意知被逗笑了,大發慈悲地将剩下的半顆賞了他。
“小心燙哦。”
卿寶也不在乎這是娘親吃剩下的,津津有味地吃着。
晚飯是在院子裏吃的,一張大桌子,四男四女八個大人,外加卿寶這個小孩,圓滿地坐下了。
沈意知拿出兩壇子酒來,一壇梨花釀,一壇果酒。
梨花釀是給那幾個男的喝的。果酒則是女人和小孩喝的,度數很低,甜甜的,也不醉人。
兩邊都滿上了酒,沈意知舉起酒杯:“來,大家幹杯,這一杯慶祝寶絡和老先生祖孫二人相認。”
大家都開心地喝下了酒。
韓寶絡給沈意知幾個将酒滿上,而後自己舉起杯子,“第二杯,恭喜知知姐在群芳會上奪得花魁!”
這頓飯,吃吃喝喝一直鬧到八九點。
将桌上的狼藉收拾了後,大家就各自洗洗睡了。
沈意知四個姑娘以及卿寶就在她這邊睡下了,乾五則帶着崔老先生幾個住在旁邊的院子裏。
韓家,後院。
蘅香院。
韓寶琴坐在鋪滿了花瓣的浴桶中,反複搓洗着自己的身體。
一想到白日裏謝振霖那個色-欲熏心的東西對自己做的事,她就恨不得将他戳的稀巴爛,再抽皮扒筋剁成肉泥!
還有韓寶絡!
她落到這步境地,那個賤人卻還好好的!
如果有機會,她一定會讓她萬劫不複!
燈光将她的影子投射在屏風上,扭曲而猙獰,仿佛一隻醜陋的怪獸。
一陣風過,房間裏忽然多了個人。
那是一個青衣女子,容貌姣好,神情高傲,進來後便下意識皺了皺眉,仿佛這裏是髒亂臭的貧民窟。
韓寶琴披着衣裳出來時,看見女子,心頭悚然,慌忙跪倒在地,“孟仙子。”
孟汝嫣眼皮子微擡,“那個謝城主有沒有說什麽時候讓你去城主府?”
韓寶琴臉色一白,但卻不得不道:“孟仙子,我……花魁被人奪走了。不過您聽我解釋——”
孟汝嫣豈會聽她解釋?事情沒辦成就是沒辦成,她隻在乎結果!
一甩袖子将試圖膝行過來的韓寶琴甩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