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寶被人抓走了!”
聞言,猗昌話音戛然而止。
“什麽?居然敢抓走卿寶?什麽人膽子這麽大!你快放我出去,我不恁死他丫的!”
沈意知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當即借着袖子的遮掩,将他放了出來。
重新覺醒過來的猗昌體表殷紅如玉,瑩光流轉,看起來不像條蛇,倒像是上好的血玉雕刻而成的藝術品。
身體也大了一圈。
顯然紫鱗果給他帶來的好處不小,但現在沈意知也顧不上關心這個。
“那人用土遁術将卿寶帶走了,就是這裏。”沈意知走到攤主原先站的地方,“你能找到他嗎?”
猗昌探出蛇信子收集着空氣中還沒散去的氣息,很快就道:“這邊!”
沈意知叮囑慌亂的李大嬸一句:“我去找卿寶。”就迅速往猗昌說的方向追去。
雲禅寺,龍李木涼亭。
長風大師正在上方的平台上吃雞喝酒,啃雞腿啃得歡,忽然察覺一股異常的氣息靠近,忙将雞腿一秃噜從頭撸到腳,将完整的雞腿骨一丢,随手施展了個清潔術,一派高人風範地落到地上。
落腳處,一個小土包隆起,旋即,一個跳着擔子的人冒出來。
正是擄走卿寶的攤主。
卿寶被她弄暈了過去,此刻正躺在竹筐裏,四仰八叉睡的正香,手裏還抓着一顆櫻桃,嘴角染着一抹嫩紅的櫻桃汁。
“老秃驢!你好端端擋我的路幹什麽!”
說話間,攤主的形象驟然一變,從面貌普通的中年婦女變爲一個妖娆豔冶的年輕女子。
長風雙手合十道了聲“阿彌陀佛”,一派慈悲道:“施主,這是我的地盤,你在我的底盤将别人家的娃娃擄走,我身爲方丈如何能夠袖手旁觀?佛祖會怪罪我的,所以,還請你将這小娃娃還給他的父母。”
斬玉春,也即那妖娆女子冷笑一聲,“你先把你嘴角的油光擦掉再來跟我說這話吧!”
長風下意識就去抹嘴角,手伸到一半忽然想起來他剛才已經施展了清潔術,嘴角怎麽會有油光?
再看斬玉春戲谑的眼神,他不由得有些讪讪,也不跟他打诳語了。
“斬道友,把那小娃娃留下,否則,我就要送你到佛祖座前忏悔了。”
斬玉春盯着他,緩緩道:“你這是非要跟我作對了?”
“非也,不是我要跟斬道友作對,而是道友故意讓我爲難啊。”
斬玉春懶得跟他廢話,放下竹筐,身形一掠就沖到他面前,一隻纖纖玉手輕飄飄朝他胸口拍去。
動作看着輕巧,但長風可不敢真的讓她挨着自己,否則他不死也要重傷。
兩人打鬥時都顧忌着卿寶,所以下意識遠離了他,不知不覺就打到了另一頭。
沈意知和猗昌趕到時,就見兩人正打得如火如荼,裝着卿寶的竹筐好好地放在一邊。
她沖上去,見卿寶并沒有事,隻是睡着了,甚至還在打呼,心頭狠狠松了口氣。
這臭小子!
她又愛又恨地在他臉蛋上輕掐了一下。
将卿寶抱起來,沈意知轉身面向纏鬥在一起的兩人。
她實力雖不及那兩人高,甚至相差甚遠,但他們的招式身形還是看得清楚的。
但正因爲看清了,她才感到疑惑。
不用說,穿着僧袍的那人定是寺院中的人無疑,而另一個——
“那女人是妖,本體是罕見的陰陽蛇,雌雄同體,修煉出人形之後亦可在男女之間随意轉換。她的氣息,和剛才擄走卿寶的人一緻,沒錯了!你在這兒護着卿寶,我上去收拾他丫的!”
猗昌一眼道出斬玉春的身份,沖上去加入了戰團。
長風和斬玉春修爲實力相當,所以打了半天也沒能分出勝負來,但現在有了猗昌的加入,平衡一下子被打破。
斬玉春被兩人圍攻,節節敗退。
猗昌可是護犢子得很,斬玉春居然敢擄走卿寶,這可把猗昌氣壞了,再加上他洞悉斬玉春的身份,所以絲毫不受她的媚術影響,也一點兒都不憐香惜玉,打起來那叫一個猛。
更兼他身形迅捷如風,神出鬼沒,斬玉春稍有不慎就被他噴了一口毒汁,玉白嬌嫩的皮膚登時黑氣蔓延。
今天怕是不能帶走那小崽子了!
斬玉春看了眼被沈意知抱在懷裏的卿寶,心頭恨恨,冷冷瞥了眼長風和猗昌,身形一旋,倏忽消失在原地。
猗昌還想趕盡殺絕呢,見她居然跑了,一陣不甘。
可惜人已經跑沒影兒了,他想追也追不上,隻得悻悻地回到沈意知身邊。
沈意知抱着卿寶上前,朝着長風躬身行了一禮,“想必您就是長風大師吧?剛才多謝您将那賊子攔下來了,否則卿寶還不知會有什麽下場。”
長風擡手做了個虛扶的動作,沈意知頓時感覺自己被一股輕柔卻不容抗拒的力道給扶了起來。
“施主不必如此,那斬玉春竟敢在我佛門之地公然擄人,貧僧怎能容他如此猖獗?”
“無論如何,都要感謝大師。”
長風忽然道:“如果施主真的感謝貧僧的話,貧僧正好缺一個弟子,不如——”
沒等他說完,沈意知就斷然拒絕道:“大師,卿寶還小,我不舍得他離開我身邊,而且我還等着以後他長大了,給我娶個如花似玉的媳婦回來孝敬我呢,所以……大師的好意我心領了。”
長風也不強求,隻可惜地看了眼卿寶,“也罷,他身上的确牽絆甚多。”
他轉而遞過來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小娃娃體質有些特殊,容易遭人觊觎,還是遮掩一二爲好。這顆珠子,就贈與他吧。”
猗昌給她傳音:“這珠子可是好東西,趕緊收下!”
沈意知并不是愛占人便宜的性子,然而考慮到卿寶,她還是收下了。
沒等她開口,長風就豎起一隻巴掌,阻止了她即将出口的道謝。
“施主不必多言,一切皆是緣法。”
說完,轉身飄然離去,明明步子跨得不大,但一步踏出,身形就已在數米開外,眨眼間就消失在沈意知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