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看就是個熊孩子,估計在家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沒少被慣着,但到了她這裏,她可不會慣着他。
畢竟她又不是他的誰,沒道理替他家裏人來管教他。
中午沈意知特意做了一道卿寶愛吃的肉撞蛋,來安撫他的小心靈。
“寶寶,來嘗嘗這個蛋蛋,還有粉蒸牛肉。”
“再吃一個蛋絲餅……青菜也不能少……”
沈意知不斷投喂卿寶,小家夥來者不拒,張嘴将她夾過來的食物納入。本就胖嘟嘟的兩頰,這下子更鼓了。
看他吃得香,沈意知很是滿足。
“寶寶,好吃嗎?”
“好吃!”卿寶對于她的菜向來不吝贊揚。
屋子裏陣陣香氣飄散出來,再聽着那對母子的對話,站在牆根下的顧鴻孫更餓了,肚子發出了咕咕的叫聲。
餓的同時,将沈意知和卿寶一同記恨上了。
該死!可惡!那個女人肯定是故意的!
等他回京了,定要叫皇祖父好好治她的罪!
他一下一下踢着牆,餓得臉都皺了。
桌上,沈意知全心服侍卿寶吃飯,自己也吃得頗爲香甜。顧雪霆也很是淡定,唯獨蘇豺羽良心有些受到煎熬。
沈意知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的啊,外面那個受罰的可是皇長孫,他們在這裏沒事人一樣吃着真的沒事嗎?
“行舟,阿鴻肯定也餓了,要不讓他吃了飯再繼續受罰?”
顧雪霆其實也有些不忍心,畢竟是自己的侄孫,但看沈意知從頭到尾都像是沒看見顧鴻孫在受罰一樣,不聞不問,甚至對于他爲何受罰也沒有問過一字半句。
原本他還想着要怎麽跟她提起這件事。
現在是一腔話都堵在了肚子裏。
他目光落在沈意知身上,蘇豺羽也跟着看過去。
“寶寶,來,吃口蛋,長高高。”沈意知無視了二人的視線,樂此不疲地喂着卿寶。
這态度,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
吃過飯,沈意知自己把碗洗了,還将蘇豺羽之前交的飯錢給了他。
這可把蘇豺羽吓了一跳,“意知妹子,你這是……”
沈意知淡淡一笑,“以後我會很忙,怕是顧不上做你們的飯,你們自己解決吧。還有,把他帶走。”
她一指孤鴻孫。
這是要和他們劃清界限?怎麽這麽突然?
顧雪霆盯着沈意知,很确信她是生氣了,卻不知她爲何會生氣,而且還直接将他們趕走。
“我要去醫館了,你們還不走嗎?”
幾人隻得走了出去。
沈意知抱着卿寶随後走出來,将院門鎖上,“寶寶,娘親帶你去醫館。”
原地顧雪霆和蘇豺羽對視一眼。
“她該不會是知道上午發生的事了吧?可也不至于——”
在蘇豺羽看來,卿寶隻是被顧鴻孫推了一把而已,過後顧雪霆也罰了阿鴻,沈意知實在沒必要如此。
小孩子一起玩哪兒有不磕磕碰碰的?何況,阿鴻的身份還如此尊貴。
若是在京城,那些世家大族恐怕巴不得将自家孩子送到皇長孫身邊陪玩,就算自家孩子被欺負了也無所謂,隻要能跟皇長孫搭上關系就行。
誠然,沈意知并不知道阿鴻皇長孫的身份,可就算他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她也沒必要跟一個孩子斤斤計較呀。
蘇豺羽頭一次覺得她有些不可理喻。
他哪裏知道,卿寶對于沈意知而言,就是心頭肉,是逆鱗,是絕不容許别人觸碰的存在。
結果在她不在的時候,他卻被顧鴻孫欺負了,她如何能不生氣?
尤其這事還是在顧雪霆和蘇豺羽兩個人的眼皮子底下發生的。
得虧顧鴻孫隻是一個小孩子,得虧有白小蛙在,若是别的什麽危險呢?若是有人蓄意對卿寶不利呢?
那迎接她的是不是就是卿寶的噩耗?
一想到這個,沈意知就手腳冰涼。
哪裏還敢将卿寶交給他們帶?還是自己帶最放心。
反正醫館裏也不忙,沒有客人的時候,還能多和卿寶相處一下。
爲了避免上次的馬車事件,沈意知在卿寶腰間栓了根繩子,使得他無法離開自己的視線。
再加上有白小蛙時刻待在他身邊,她還算是比較放心。
醫館外,一個人本來走了過去,又走了回來。
這人濃眉大眼,下巴上一撮小胡子,看起來比較清正,正是之前那個雜耍藝人柳七。
吸引了他視線的,正是醫館大堂内坐在毯子上玩耍的卿寶。
也是他這幾天一直在尋找的對象。
總算是找到了!
看了眼“回春堂”的招牌,他邁步走了進去。
“大夫,我最近老感覺有些頭暈眼花,您給看看。”
柳七在沈意知面前的診案前坐下,伸出胳膊,眼角餘光卻關注着卿寶的一舉一動。
沈意知給他診了脈,又問了下他幾個問題,“你最近是不是經常感到口幹,身體乏力,視物模糊?”
“咦,大夫你怎麽知道?”
“你再仔細想想,還有哪些症狀?”
“我背上老覺着癢,明明我很愛幹淨,三天洗一個澡的。”
結合他的脈象以及症狀,沈意知有了判斷。
“你患了消渴症(糖尿病),而且已經過了早期,沒法根治了,我給你開一副食療的方子吃着,另外要注意多活動,飲食要規律。”
柳七聽了就是一怔,他隻是裝病來店裏看看,伺機靠近那個小娃娃而已,沒想到還真的得了病,還是這麽個富貴病,一時情緒低落下來,連找到卿寶這個目标的喜悅都消了幾分。
忽然手上多了個東西,原是卿寶走了過來,将一顆彈珠塞給了他。
柳七看着他純淨剔透毫無雜質的眼睛,忽然有些不敢直視,垂下了眸子。
沈意知低頭開方子,卻是沒注意到這一幕。
她給柳七開的食療方子爲芡實炖老鴨湯。
芡實又稱爲雞頭米,性味甘澀、平,入脾、腎經,功能健脾止瀉、益腎固精、祛濕止帶,而老鴨肉能夠滋五髒之陰,清虛勞之熱,補血行水,養胃生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