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顔撕完一隻蝦,終于也冷靜下來了一些。
說了一句狀似玩笑,實則是真實情況的話。
她眼望着馮書雁,認真地說:“你想要我怎麽稱呼你,我照做就是了。不管稱呼是什麽,你就是你,不會因此有而變得有任何不同。”
“你可能覺得隻是一個俏皮的玩笑。因爲我一直沒有發現個中區别,你每次叫我的時候都爲占到了長輩的便宜而暗自高興。你不應該這樣戲弄大人,這樣很不尊重人。”
“你覺得我是想占你的便宜才這麽稱呼你的?”
馮書雁沒有說話,但童顔完全懂了,因爲她是他侄女的伴娘,所以直線地把她當成了侄女的同輩人。
他一定是覺得這位“小朋友”竟然敢暗戳戳地在稱呼上占他的便宜,爲自己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而生氣。
童顔哼笑了一聲說:“雖然我的年齡比你小,可我并不是你的晚輩,你怎麽能以我的長輩自居呢?我跟你是同一個年代的人啊!
而且,你實在是太缺乏想象力了,爲什麽不把它理解成爲是我對你的昵稱呢?”
“昵稱?”馮書雁都驚呆了。
一個年齡比他的大侄女都還要小的小姑娘,居然忙着給他起昵稱!
他看起來像是脾氣好到會陪小孩子過家家的人嗎?
“你想稱之爲‘愛稱’也可以啊,都是同一個意思。”
童顔想着既然都說開了,那就說清楚好了。
于是說得十分自然坦蕩,小秘密都已經被發現了,幹脆全盤交代好了。
馮書雁就算是個呆瓜也聽懂童顔在說什麽了,如果可以的話,她最想給他起的愛稱怕不是“老公”吧?
當這兩個字浮現在腦海裏的時候,馮書雁自己都驚呆了,趕忙讓自己忘記這一茬。
畢竟對方還是個大學都未畢業的小姑娘,他一個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好幾年的“大叔”怎麽還臆想起人家來了:罪過,罪過。
“我一直覺得呢,好的交談就像恰到好處的迷你裙,足夠短,足夠吸引人,所以有很多話我都忍着沒有說。我想以後有機會的話再慢慢告訴你,但你卻因此誤會了,這不是我想要的。”
“你想跟我說什麽?”
童顔是有神秘感的人,馮書雁總覺得看不透她,當她終于要“揭開神秘面紗”的時候,緊張的人卻變成了他。
“我對你的喜歡就像懷胎十二年,一旦降臨,咱們就得一起養活他。”
馮書雁想過很多種可能性,包括一見鍾情、英雄救美和以身相許,亦或是覺得有趣,所以興之所至逗他玩兒呢,他都想過,唯獨沒想過這竟是一份長達十幾年的:暗戀嗎?
“十二年?”馮書雁很難控制自己的驚訝,十二年前的話,他正在讀初中而已。
“我比你小兩屆啊,學長,所以我入學的時候你已經在畢業班了。初中認識你是偶然,但高中我可是專門報了你就讀的學校哦。
不過那時候什麽都不敢說,怕打擾你學習,隻敢默默關注。
大學的時候,我到處打聽你的消息,也隻知道你在外地念書,很少回家。
前段時間我姐試完伴娘禮服回家跟我聊起月月姐姐,說她有個年齡比她小的小叔叔,我聽着學校跟我念的一模一樣,想着不會這麽巧吧?結果還真有那麽巧,連名字都對上了。
我是發現機會就一定要試一試的人,所以會代替姐姐去做伴娘,也隻是因爲想見你。”
馮書雁尚且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不敢置信地說:“十二年?喜歡一個人十二年沒有變過嗎?”
童顔輕笑了一瞬,說:“不是十二年沒有變,是十二年來再沒有出現過第二個讓我有‘喜歡’這種感覺的人,所以沒錯,這十二年來你是我唯一喜歡的人。”
“哦,所以是沒有遇到更合适的的意思……”馮書雁嘗試着去理解。
“我不喜歡你用‘變’這個字,好像如果我變了就是背叛你一樣,其實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喜歡你,而我大可不必因爲自己變了而感到歉疚,你說是吧?”
馮書雁整個愣住了,認識童顔以來,他既不知道她是一個較真到連一個字的用法都要糾正的人,也不知道她還能問出這麽讓他難以回答的問題。
童顔安靜了幾秒,瞬也不瞬地盯着馮書雁,直到他明确地回避了她的眼神,她“噗嗤”一聲笑了說:“我開玩笑的,學長。”
馮書雁不解地望着她,她輕笑着說:“真實的情況是,自從發現自己喜歡你以後,根本就沒辦法再喜歡上别人了。我知道你不是主動釋放魅力,但我被你的魅力波及至今,我覺得你應該爲此負全責。”
“咳咳咳……”馮書雁被自己的口水嗆了。
這姑娘講話過分一波三折,還好他沒有心髒病,不然早該被她吓到發作了。
馮書雁剛剛算過來一個事兒,忙問道:“你比我小兩屆?那你……那你早該畢業了啊。”
他都大學畢業四年了,她怎麽可能還在讀大學?這得是複讀了少次啊?複讀了很多次還隻是考上了一所職業技術學院?
童顔哼笑了一聲,淡淡地說:“當年,是你讓我好好念書的。我好好念了這麽多年的書,你卻不記得我了,宛如一個負心人。”
馮書雁都驚呆了,所以她能考上職業技術學院還是在得到了他的鼓勵的情況下?
看起來也不是很笨的樣子啊,怎麽讀書就這麽不行的嗎?
真是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所以我爲什麽讓你好好念書?”
馮書雁十分不解,他并不是愛管别人的人,怎麽會給人家這種類似于忠告的建議呢?
“對你來說應該不是什麽愉快的回憶,所以想不起來才是最好的,我不會告訴你的。”童顔狡黠一笑,依舊保持着她從始至終的神秘感。
馮書雁發現她真的很懂談話的藝術,不是不說,但也不會全說,一個讓人充滿好奇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