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炎無奈地拿了兩個最便宜的杯子出來喝酒,那就不是紅酒杯。
畢竟誰都看得出來,程涵亮已經醉了,他覺得對方一不小心把杯子打碎的可能性非常大,隻能從根本上上減少損失了:便宜的打碎了也不心疼。
裴炎,一個不知道“便宜”爲何物的少年,已經被生活逼迫得勤儉節約會算賬了!
他能感覺到程涵亮的心情很不好,不然不會在同學會上喝了那麽酒,現在還要繼續喝。
正所謂酒入愁腸愁更愁,裴炎就算再不開心也不會選擇喝悶酒,但他擔心程涵亮,幹脆坐下來陪他一起喝。
程涵亮喝了一口就說:“酒好酸。”
裴炎表示:不會啊,不能啊,我媽買的酒不至于發酸啊!
他還沒想好該怎麽招待這位醉了後味覺就出問題的“客人”,就見“客人”起身翻冰箱去了。
“應該是餓了。”裴炎這樣想着,也跟着起身了,想幫他拿點吃的。
程涵亮打開冰箱就看到碼放整齊的零食,那叫一個五花八門,那叫一個琳琅滿目,那叫一個五彩缤紛。
他不敢相信地又打開了急凍箱,隻見裏面堆着各種各樣的冰激淩,什麽口味的都有。
“哈……”他驚訝了一瞬,然後便控制不住地扶着冰箱門笑了起來。
裴炎知道不用跟醉了的人講邏輯,所以就算程涵亮莫名其妙地發笑,他也能理解,但是,可以把冰箱門關上再笑嗎?!
就這樣站在敞開的冰箱前面是想要給身體降溫嗎?浪費電啊,親!
程涵亮整個人笑得腰都彎了,撐着腰杆,回頭望着裴炎,斷斷續續地說:“給你女朋友……女朋友買的?你整個冰箱……整個,都被她承包了?”
“嗯,過兩天她就回來了,我要先把冰箱填滿啊。”
裴炎說起葉薰的事,臉上便會自然地浮現起笑意。
程涵亮扒着冰箱門沉默了半晌,真心實意地問道:“真的有那麽喜歡她嗎?”
他不是明知故問,而是真的不懂,裴炎跟學姐吵吵鬧鬧,分分合合,怎麽可以做到破鏡重圓,又是什麽支撐着他們糾纏這麽多年。
他想,唯一的理由就是:裴炎真的很喜歡學姐吧。
裴炎輕笑着擡手示意了一下冰箱裏那些零食,又擡手畫了一個圈,說:“如你所見,目之所及,都是爲她準備的。”
程涵亮霎時之間就懂了,男人肯爲女人花心思,一定是因爲愛。
他一點不客氣地拿了一盒冰激淩出來,揭開蓋子就吃了起來說:“爲她準備的吼,那我也要吃!”
“随便拿啊,不用客氣,我買了很多。”裴炎大方地說,順便也給自己拿了一個。
于是兩個男人就開始了冰激淩配紅酒。
因爲有了冰激淩的甜,程涵亮再不說酒酸了。
“你們爲什麽又在一起了?完全沒聽你說起過她,有點突然。”
關于這件事,程涵亮始終很疑惑。
“放在心裏的人,是不會常常說起的。”裴炎輕描淡寫地說。
“你夠了,說人話。”程涵亮一臉“我都要吐了”的表情,強烈要求道。
“人話就是:一切都是命運最好的安排。”
裴炎處于戀愛的幸福之中,他才不管自己說的話有多不是“人話”,有多肉麻呢,反正他心裏就是這麽想的。
“你是被她傳染了嗎?都不會好好說話了。”程涵亮的白眼都要翻到後腦勺了,自家兄弟怎麽變得娘們兒唧唧文藝兮兮的了!
不管程涵亮怎麽說裴炎,他都能接受,畢竟兄弟之間開玩笑,他的接受度還是很高的,但對方提到葉薰了,他便一臉正經地說:“你對我女朋友客氣一點。”
程涵亮驚!
這是第一次,裴炎正經八百地對他說出了告誡意味的話,手上的冰激淩忽然就不甜了!
程涵亮将冰激淩一丢,不滿地說:“至于嗎?現在就我倆,我又沒當她面怎麽滴。”
“我怕你當她面也這樣說話,她不喜歡。”裴炎很堅持。
“呵……”程涵亮歪着嘴角笑了一瞬,“護到這個份兒上,知道的說你寵女朋友,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怕她怕得要死了!”
“怕老婆”這個詞是個中性詞,完全看人怎麽理解這個“怕”字,有人把它理解爲寵愛,有人理解爲尊重對方,有人理解爲夫妻關系和諧的基石,有人把它理解爲這個男人無能。
裴炎笑得還蠻開心的,他說:“有人給我怕,你不知道我有多幸福。”
“花擦……”程涵亮差點原地瘋掉,這戀愛的酸臭味撲面而來,連冰激淩都開始發出酸味了!
就像程涵亮所言,此時隻有他倆,裴炎這時候才敢問起來:“你和班長……發生什麽事了嗎?”
就他今晚上看到的,那兩人之間的感覺就是很奇怪。
再加上程涵亮提到了一個什麽部長,他當時也沒聽清,完全不知道是什麽複雜的關系。
程涵亮先給自己悶了一口酒,這才壓住心裏熊熊燃燒着的怒火:“依蔓啊,這些年,從來沒有拒絕過我……”
裴炎蹙眉,沒拒絕過?那是他倆在一起過了?
“……的好意。”程涵亮搖晃着腦袋說。
裴炎:“……不要大喘氣啊哥!”
“依蔓……長得那麽漂亮,對吧,又聰明,又優秀,有很多男生喜歡她,追求她,都是很正常的嘛!!”
程涵亮不僅搖頭晃腦,還加上了手部動作,明顯情緒很激動。
“但她沒接受啊,一個都沒接受過,所以一直在她身邊的我,就是最有機會的嘛!
我想,我總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那一天;我想,依蔓就是想考驗我的決心;我想,不是都說好女怕郎纏,我就跟着她,纏着她,對她好,比任何人都對她更好,早晚有一天,她會被我感動的,就會接受我了,爲了那一天,付出再多我也願意!
所以我跟她一樣進了設計院,一個單位裏工作,接觸的機會還是要多一些。我真的是爲了她才放棄了家人給我安排的更好的單位,一心想進設計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