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見她年齡看着小小的,膽子還挺大,冷冰冰七個字就想拒絕他,是時候讓她知道大人是不會輕易放棄的了。
那人直接在傅蕾面前坐成一個大馬金刀的姿勢,再次邀請道:“我們那桌也有女生在,不要擔心嘛,就是一起玩兒。既然出來玩兒,就放開一點嘛。”
傅蕾表示:我放開尼瑪。
她一擡眼就看到蘇新橋回來了,稍微伸手說:“小橋。”
那男人一聽:“小喬,還有個伴兒是女生哦?”
頓覺高興,這下可以一次約兩個了。
蘇新橋發現自己的位置被人坐了,奇怪地看了傅蕾一眼,她聳肩道:“不認識,自己跑來跟我搭讪的。”
“哦。”蘇新橋了然,客氣地對那個男人說,“她有伴兒了,就是我,麻煩您讓一讓,這是我的座位。”
男人見蘇新橋長着一張娃娃臉,看起來就像個軟萌的奶油娃娃似的,混不把他當回事,極爲無賴地說:“這位置我已經坐了,你要怎麽樣?把我抱起來嗎?”
“哦,”蘇新橋若有所思地說:“那倒也不必。”
他伸手給傅蕾說:“他喜歡坐這裏,就讓他坐吧,我們換個地方。”
“噗……”傅蕾沒想到蘇新橋的腦回路竟然是這樣的邏輯,不正面出沖突地迂回解決問題也是一種能力呢,她愉快地将手給他牽上了。
今晚上第一次牽手,是她主動的,第二次是他主動,扯平了。
兩人正要牽着小手手走掉的時候,那男人忽然起身,擋在了蘇新橋面前說:“讓你們走了嗎?想走就走啊?”
蘇新橋第一時間将傅蕾擋在身後了,雖然他的個頭比對方矮一點,但還是比傅蕾高一些的,這樣傅蕾就隻能看見蘇新橋的後腦勺了。
因爲他的頭發是有點微卷的關系,看起來好蓬松啊,軟軟的感覺,她想摸呢。
所以說在兩個男人面對面對峙着,一觸即發的時刻,身爲女主角的傅蕾依舊毫無緊張感,完全狀況外。
蘇新橋略一思索,擡手就按了桌面上的呼叫鈴。
服務員速度趕到的時候,蘇新橋說:“我們想換一張離舞台更近的桌子,請把這些東西都搬到新的桌子上去,謝謝。”
服務員歉意地說:“不好意思,前排的座位已經滿了,您這個位置也是最佳觀賞點,不用換的。”
蘇新橋從褲兜裏摸出一張紅色鈔票遞給服務員說:“我知道你有辦法的,對嗎?”
服務員馬上就眉開眼笑了,愈發熱情地說:“您跟我這邊請,我來安排。”
蘇新橋跟着服務員就走了,留下那個氣不打一處來的陌生男人一個人尋思着:“難怪叫小喬呢,就不是個正常男人!隻會躲,隻會叫人,哼!”
傅蕾倒是覺得蘇新橋挺聰明的,把她說的“錢能解決很多事情”的理論用得很好啊,遇到事情能心平氣和地用頭腦解決,而不是沖動和訴諸暴力,這種靠智慧化解危機的男生,給她一種氣質清新的感覺。
她邊走邊想:“讀書人當如此,遇事不怕,溫文爾雅。”
人在任何時候都能保持住應有的風度其實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這也是蘇新橋有别于其他人的地方。
服務員将兩位客人安排在一張工作人員休息用的沙發上先坐,然後叫了同事,兩人一起把那張用過的桌子原封不動地搬到沙發前了。
樂隊很快上場,開始了長達兩個小時的表演。
這個位置特别好,離舞台近,離吧也台近,離安保人員更近。
不管那個搭讪不成的男人有多氣惱,都沒有再繼續試探了,畢竟是清歌酒吧又不是夜店。
這隻樂隊還挺不錯的,唱了自己原創的歌曲,後面又開啓了有償點歌環節,給人一種夢想和恰飯兩手抓,兩手都要硬的感覺,有實力又接地氣,是知道世界的真實卻又心懷理想的最好狀态呢。
傅蕾發現,心中郁結的一切都傾訴出來以後,感覺,超級好的。
以前她根本就沒有合适的傾訴者,父母根本就不能理解她的壓力,因爲在父母的眼裏,工作不外乎就是她做得高興就做,做得不高興就回家:爸媽養得起你。
可她想要的并不是那樣的生活。
她是一個完全獨立的個體,想要實現自我價值,想要有自己的圈子,想要被人看得起,想要被人喜歡,想要獲得尊重。
這些,都是必須靠她自己行走在社會上去得到的,而不是父親母親能給的。
公司的同事都是高級知識分子,誰還沒點城府呢?
再說了,同事這種關系,跟朋友不一樣,幾乎就是利益共同體罷了。
她根本就不敢跟同事說心裏面的真實想法,因爲葉薰曾教過她一條職場規則:如果你連自己的秘密都保守不住,就不要指望别人會替你保密了。
她是真的把這句話記在了心裏,因爲人傳話是一定會把話傳變樣的。
都說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那就更不要說她真的說了什麽以後,誰知道會被傳成什麽樣子呢。
所以,沉默地思考比天真地宣洩要合宜得多。
可蘇新橋不一樣,他跟她之間沒有利益關系,就像兩個平行世界一樣,向他傾訴,她覺得很安全。
壞情緒都抛掉以後,傅蕾頓覺自己還有很大的空間可以繼續喝酒,而且越喝越高興,因爲她喝飄了。
兩人喝到樂隊唱完歌走掉以後又喝了一瓶半紅酒,傅蕾去過兩次洗手間以後,差點在坐在馬桶上直接睡着,所以她回去就很直接地說:“我已經喝好了,想回家睡覺。”
“哦,”蘇新橋看了看桌上剩下的半瓶紅酒,拿到櫃台去結賬,順便讓服務員把木塞蓋上,他要帶走。
服務員不僅蓋好了木塞,還把裝酒的木盒和包裝一并給他了。
蘇新橋也喝多了,隻感歎了一瞬,裝酒的木盒看着還真漂亮,也沒多想,直到賬單遞給他的時候,他終于知道那木盒爲什麽那麽漂亮了,因爲好貴好貴,貴到他的支付軟件都得臨時提額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