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薰忙完收工,關掉電腦,一轉臉就見裴炎正望着她笑,她也跟着反射性地笑了一瞬,忍不住捏了一下他的臉頰說:“幹嘛呢你,傻乎乎的。”
裴炎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地說:“不傻,怎麽會被你套得牢牢的?”
葉薰“哧”了一聲說:“就會賣乖。你等我一會兒,我換件衣服就走。”
“換衣服?”裴炎不太理解,她這身衣服很好看啊,爲什麽要換衣服?
葉薰起身,将工牌取下來的那一刻,才是她真正結束工作的時刻。
她語氣輕松地說:“我的衣服分兩種‘工作服’和‘私服’,這一身是工作服。看起來很正式,還挺好看的是吧?
其實它穿起來很不舒服,首先它就是很貼身的設計,一個字形容就是:緊。
站着的時候就很緊了,坐着的時候更累,要坐得非常端莊才會好看。
我隻要穿着工作服,整個人都是時刻打起精神來的,就知道要注意自己的形體和言行舉止。又因爲它讓我很不舒服,所以我在工作中還蠻容易發火的,大家誤以爲我的脾氣不太好,其實不是,我隻是處在非舒适區裏面的時候,容錯度會變低,更容易感到不爽而已。”
裴炎表示:心疼學姐的屬下一秒鍾。
然後向她抛了一個媚眼說:“我跟你一樣,工作的時候會刻意跳出自己的舒适區,這樣便于切分工作和生活,不過我們公司沒有更衣室,所以我會盡量買穿起來舒服一點的正裝。”
葉薰看他的打扮也想到了,昨天找她玩的時候,他穿得可休閑了,但是聯誼那天晚上和今天從公司直接過來的時候都是西裝革履的樣子。
分開的兩個人,做了同樣的選擇,這就是傳說中的:有默契。
葉薰換了一條輕薄的雪紡裙,不僅有飄逸浪漫的裙裾,穿身上還非常輕松舒适。
她卸下了身爲員工的一切包袱,明明白白地回到了生活的軌道上,就連表情都變得特别輕松了起來。
雖然同事覺得她對裴炎已經足夠溫柔的了,其實了解她的裴炎知道,在公司見到的她,身上是有包袱的。
這個包袱讓她刻意地控制着個人情感,跟他說話的時候也是有點公事公辦的口氣的。
現在她的腳步輕快得像一隻小鳥,走向他的時候,他就發現了,現在開始她就是屬于他的姑娘。
裴炎一肩背着自己的電腦包,朝葉薰伸手說:“包給我。”
他想說這句話很久了,在他瘋狂地想要表現自己的男友力的時候,終于被他找到機會了。
葉薰那隻很貴的小包自身真的挺重,可能因爲貴,所以用料很紮實。
裴炎一手拿着她的包包,一手伸到她的面前:“牽手。”
葉薰有點驚訝,裴炎以前是注意不到這些細節的,現在他不僅能注意到,還會很直接了當地說出來,讓一切都變得簡單明了。
面對她那一臉的疑惑,裴炎一把牽了她的手說:“因爲矯情,我浪費掉了四年時間,不管是現在還是将來任何時候想起來,我都會後悔得要死吧,所以我不想再做會讓自己後悔的事了。
我認爲我們并不是簡單的複合而已,我和你絕對不會再走上相同的道路,也絕對不會再因爲相同的理由分手。首先我已經跟以前不一樣,其次我也不會給你厭倦我的機會。”
葉薰也很想打破“複合的情侶一定會因爲相同的原因分手”這個魔咒的,這也是她的一塊心病。
今晚上知道了想要求新求變求未來上下而求索的并不是她一個人,頓感欣慰。
兩人若是勁往一處使的話,關系很容易變得越來越好,怕的就是力的相互作用,相互作用力是會被抵消的!
發現自己一直在等的小學弟終于長大了的時候,葉薰當然很高興了,七年前她做夢都沒有夢到過,成熟後的裴炎會是這樣有魅力的男人。
不過縱然心裏樂開了花,嘴上也還是要調侃他:“那如果我終是厭倦了你,你可怎麽辦呢?”
面對這種極限問題,裴炎十分自然地說:“當然是抱住學姐的腿兒不放手了,你厭倦也好,想走也罷,除非你帶我一起走,否則哪裏也别想去。”
葉薰沒想到,小學弟還學會纏人了呢,這是要從此化身小纏人精嗎?
可是,看看他一米八幾的身高,寬闊的肩膀,結實的胸膛。
她就覺得:小纏人精幾個字和你一點都不配,快醒醒啊少年!
裴炎笑了一瞬說:“媽媽之前跟我說,在一段關系裏面,如果有一個人堅定地不放手的話,其實是不容易分手的。我們之所以真的分開了,是因爲兩個人都放手了。
我覺得她說得很對,所以一直想知道,如果當時找你,如果當時求你,你會回頭嗎?”
葉薰感覺好像有人用錘狠狠地敲打了一下她的心髒,當她聽到他用了“求”那個字的時候。
她有多喜歡少年時的裴炎呢,就是,在她的心裏,不管兩人最終走向何方,他都是美好的,明媚耀眼的。
那時候他真實地做了讓她感到生氣的事情,讓她感覺到了傷害和痛苦,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恨他,更不曾讨厭他。
他在她心裏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的,無法比拟的,所以那時候她有過掙紮,有過後悔,卻從沒想過,裴炎需要去求她回頭。
那時候的她,是真的連逼他低頭都舍不得,她最痛苦的地方在于,說好了要給他幸福,自己卻放手在了半路,所以相較于生氣他的所作所爲,更多的是還對他心存愧疚。
她舍不得逼他低頭的少年,終是完全放低了姿态隻爲請求她回頭,這樣能屈能伸的裴炎是她不熟悉的樣子。
人正是因爲經曆得多了,性格才越發地有了彈性。
所謂的成熟,就是閱曆和情商一起增長的結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