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神一想，說：“好吧，給你一個耍帥的機會，讓你請我喝水。”
馮書雁馬上高興了起來，兩人就近去一家小店裏坐下了。
時間很晚了，爲了控制糖分的攝入，她點了一杯不加糖的冰美式。
馮書雁并不是第一次對她表白了，兩人認識到現在六年多，她明确地知道他喜歡她也有四年多了。
他倆都是單身，他時不時地表白一下，期盼的是：萬一哪天她就接受了呢？
時至今日，他也沒什麽可失去的，還有什麽好怕的呢？
他唯一怕的是在她沒有男朋友的時候自己追不到，等她有男朋友以後就是真的沒戲了。
葉薰咬了兩下吸管，開始對他苦口婆心地勸說：“馮少俠，作爲一個過來人呢，我覺得愛情真不是個好東西，你還是别再執着下去了。
不信你看我，當年我就是愛得太用力了，感情全都給出去以後整個人心裏空蕩蕩的，這些年我一直處于愛無能的狀态。
國外真的是各種各樣的帥哥多到不行，可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後遺症超嚴重的。
有我這個前車之鑒呢，我就很不希望你步上我的後塵，你可是我的好朋友呀，聽我一句勸：不！要！執！着！”
“你不執著？”馮書雁無情地吐槽回去，“你執着地隻跟喜歡的人交往，你是站在什麽立場上勸我不要執着？”
葉薰沒想到，在講了那麽一番大道理之後，竟被人“以己之道，還施彼身”了，一時竟無法反駁，遂郁悶地發出了“咘咘咘”的聲音。
馮書雁見她說不過就開始耍賴，哼了一聲，笑容浮現在臉上。
跟喜歡的人在一起的時候，别說是唠嗑、擡杠了，就是能看到對方都是開心的。
她每次回國都願意撥出一點時間給他，怎能不讓他感到歡喜。
雖然他還有等下去的耐性，可時間已經過去兩年了，她應該走出來了吧？
遂大着膽子舊事重提：“你一直單身是真的再沒遇到過喜歡的人還是因爲裴炎？”
“是因爲裴炎。”葉薰毫不猶豫地說，“這些年我一直在反省。”
“反省？”馮書雁十分不明白，談戀愛是一件專業性這麽強的事嗎？還需要一日三省吾身？
葉薰的工作量超大，這幾年她忙得像個旋轉的陀螺，能考慮自己的事情的時間都不多，所以她反省得很慢，但她終于還是反省出了結果。
她說：“跟裴炎分手這件事，我最過不了的是自己這一關，我覺得自己就像個渣男一樣。
我們在一起之前，承諾永遠的人是我，在一起之後，執着于永遠的人是他。雖然他的愛情開始得比我晚，但他一直都很努力。我是那種一個人就能自嗨的人，更不要說有人配合我了，熱戀的時候，我很沖動地又對他許下了很多承諾，結果都沒有實現。
我确實投入了全部的熱情，但很明顯，我沒有對他負責到底。所以其實，我一直很怕下一段感情我也無法堅持到底，我怕會失去感覺，會厭倦，會在某天醒來的時候發現不愛對方了……”
說到此處，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的時候，一臉真誠地望着馮書雁說：“經曆了一次從熱愛到逃跑的全過程，感覺很不好，我覺得很愧疚。我也清楚地知道，我并不是自己以爲的那麽好的人，我還挺渣的……”
馮書雁安靜了半晌，認真地聽她說，卻沒想到她會得出這麽一個結論。
他一臉“爺真是要笑死了”的表情說：“你可能不知道，真正的渣根本就不覺得自己渣，也不會花這麽長的時間反省自己哪裏做得不夠好，更不會至今依舊對前任感到抱歉。渣隻會覺得：我在那個當下是認真的，奈何情深緣淺，我們有緣無分。或是：對不起，我對你沒有感覺了。”
他說到此處便伸手拍了拍葉薰單薄的肩膀，铿锵地說：“你連‘渣’的邊兒都沾不上，乖，既然忙到連在網上沖浪的時間都沒有就不要硬用網絡熱詞了，一點都不适合你。”
葉薰表示：“……第一次有人質疑我的表述能力！難道我在國外呆久了，中文真的退步了？！”
時間很晚了，馮書雁送葉薰回家，他忍不住勸慰她道：“其實分手這種事怎麽可能隻是你一個人的問題，你勸我不要執着，那你什麽時候才能放過自己？
所謂承諾，當然是因爲想要實現，所以才許下的，但實現不了也沒有辦法，我們都是人又不是神，如果我們講出來的每一句話都必須要實現的話：我希望天上掉100萬下來砸在我面前！”
他指天要錢的樣子把葉薰給逗笑了，他也跟着松了口氣，徐徐地說：“相較于沉浸在你有哪些承諾沒做到的愧疚裏，不如想想你爲他付出了多少，不要再自責了，否則你是走不出那一段感情的。”
“是哦，”葉薰恍然大悟道，“原來我這幾年活得如此清心寡欲皆是因爲我被困在愧疚感裏面了！”
“對啊，”馮書雁真的很不想承認，但是不得不說，“裴炎的牆腳真的太難挖了，就連分手以後都這麽難挖，真是一堵看不見的隐形的牆！”
“前段時間萱萱還跟我說起他呢，”葉薰也不再避諱，直接談了起來，“說他現在抽煙喝酒都很厲害哦。”
“是啊，我也發現了。隊長的朋友圈裏發了上次聚會的照片，一直煙不離手的，你想看嗎？”馮書雁說着就把手機摸了出來。
葉薰拒絕了：“不想看，光聽都覺得好生氣，看了還不得氣炸我，眼不見爲淨。”
“你跟他生什麽氣，他跟你早就沒關系了。”馮書雁覺得她的邏輯很好笑。
“哦……大腦的條件反射嘛。你說得對，我不氣，我不氣，但還是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