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很熱了,這下更是汗水都沒幹過。
就算穿着衣服,他還是被曬得脫了一層皮。
當他揭下很大一塊表皮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原來人也是可以像蛇一樣地蛻皮啊!
同學們聊到工資待遇的時候都很羨慕他,可他卻覺得,這錢來得太苦了,他連一絲高興的感覺都沒有。
工友們拿到錢以後,個個臉上都洋溢着歡笑,不僅給自己加了菜,還點了酒喝,然後很快将錢存給家裏人。
大家一邊說着養家不容易,一邊細數着老婆孩子需要花銷的地方,又說天氣要是再這麽争氣就好了,下個月就有錢給孩子買個手機或是買台電腦了。
直到這一刻,裴炎才發現,他好像終于知道了“我養你”的真正含義:哪怕我在外面風吹日曬,辛苦勞作,也要靠雙手滿足你的一切願望,并爲能滿足你而開懷大笑。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錢是這麽的難賺,而他的能力,根本無法支撐他過之前那種品質的生活。
所以學姐嫌棄的并不是他想要養她的心,而是在他并沒有完全獨立,都還沒能力養活自己以前就信誓旦旦地說要養她的話,那不過是一張看起來好看的空頭支票罷了。
“掉一層皮”這種話對裴炎而言不再隻是一個比喻了,他是真的在這三個月的現場工作中整整掉了一層皮。
當他終于被調回辦公室裏,開始做技術崗工作工作的時候,大家驚訝極了:這小夥子怎麽這麽黑啊!
也不是隻有他一個人在現場工作過,但是曬得跟塊黑炭似的還真就隻他一個人。
由于膚色比大家深了太多個色号,想不引起大家的注意都不行。
就在他到辦公室的第一天,全公司都知道了:公司來了一個黑炭般的大高個兒實習生。
裴炎對自己的外表并不在意,否則怎麽會防曬做得那麽差,把自己都曬脫皮了呢。
現場的工作确實很苦,可收獲也很大。
那三個月是他這輩子想想都沒想過會去做的事,讓他對建築這個行業的認知深了很多。
那些專業書上學過的理論和實際終于結合到了一起,那些行業标準變得更加清晰了,猶如銘刻在他的腦海中一般。
後來他再去工地上檢查工作的時候,一眼就能看出工人們幹的活兒是否達到了标準。
當他指出不達标的部分,要求返工的時候,包工頭是會跟他理論的,但他總能講得頭頭是道,舉例子打比方,把對方說得心服口服。
這時候包工頭才知道:這個實習生糊弄不了啊!
……
大公司的員工活動還是很多的,裴炎剛回到辦公室,公司就舉行了秋季職工籃球賽。
裴炎本來不想參加的,畢竟以他的年齡、體能和技術,跟那些普通中年男人打球純屬欺負人。
結果他們工程部的領導覺得裴炎長得那麽高大一人,就算不會打球也沒關系,上場去用身高碾壓一下商務部和财務部組成的混合聯合球隊也是好的啊!
工程部平時和這兩個部門的合作很多,人家一個是管工程進口的,一個更牛B,是管錢的,吊炸天那都是自帶屬性,所以工程部沒少受對方的鳥氣。
工作上敢怒不敢言,這個時候拼體能,那必須上啊,快去沖撞對方的肉體!
裴炎眼見工程部那位超過40歲的領導還像個熱血青年一樣,熱心地爲球隊指導戰略戰術,他就在想:“既然領導這麽認真,那還是把比賽赢下來吧。”
這個想法一萌生,裴炎就懂了,葉薰以前爲什麽那麽委曲求全,隻因爲對方是領導,所以就要給他三分薄面,也會想要實現對方的期望。
他吐出一口氣來,把淩亂的思緒壓了壓,跟隊裏的其他老中青年說:“球都傳給我。”
大家都當他是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毛頭小子,聞言便笑了說:“好啊,你那麽黑,還挺好找的。”
裴炎熱好身之後就站上球場了。
好久沒打球了,他覺得身體有點僵硬,技術可能退化了不少。
比賽開始後,他就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畢竟那些老中青年的技術已經退化太多年了,常年辦公室坐着,體能自然不如他,沒一個是他的對手。
正所謂業餘的不要和專業的一起玩兒,畢竟大家的水平是真的不一樣。
于那些業餘選手而言,他們就是在投籃以後就開始祈禱這一球一定要進!
裴炎想的卻是:“我要拿到多少分我們隊就穩赢了,對方不會輸得太難看,我也不用跑得太累?”
所以說,當實力不一樣的時候,你的終點隻是别人的起點。
葉薰在實習忙得昏天黑的時候,曾經對裴炎說過:“你嘛也收收心不要再打球了,那些技能在你進入社會以後對你的人生有什麽幫助啊?有那時間不如去聽教授們的演講啦。”
随着裴炎得分的上升,現在,他每進一顆球球場内的歡呼聲就會更響亮一些。
那些中年大叔是擋不住他的進攻的,他甚至都沒有使出全力,就俨然已經是全場最閃亮的星了。
一開始隻是工程部的人在爲他喝彩,大家把他的名字喊得響亮,熱血地爲他助威打氣。
後來是全公司的人都在爲他加油了。
運動是沒有國界的,部門的界限更是不會存在太久。
人們對于自己做不到别人卻能做得很好的事,會很自然地産生崇拜之心。
裴炎的進攻速度和個人技巧驚豔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熱血沸騰的現場,大家熱切地期盼着他還會使用怎樣的技巧,到底會奪得多少分數。
同事們的态度已經變成了:“哇,這個實習生好厲害!”
“我們公司的新人一向都是很優秀的呀!”
“也不是每一個都有他那麽帥啦~”
裴炎能聽見周圍的聲音,驚豔、褒獎和鼓勵自動進了他的耳朵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