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人狀似在玩麻将,其實一直留意着這邊的舉動,瞄到葉薰就那麽躺下睡了,就商量着留裴炎一人照顧她好了。
雖然她醉了之後會哭,但還是蠻乖的,哭過就睡了。
這時候叫醒她說不定會哭得更兇,都覺得讓她睡一會兒更好。
三人商量好以後,輕手輕腳地過去跟裴炎道别。
祝黃萱小聲說:“你一個人照顧香草可以嗎?要不要我們留下幫忙?”
裴炎覺得自己沒問題,畢竟既不是第一次見她醉酒,也不是第一次守着她睡覺了。
溫暖昏黃的燈光灑在那兩人身上,裴炎因爲腿被人枕着的關系,無法起身和大家告别,隻能那麽坐着,小聲地和大家道别。
葉薰被他的身影籠着,看不真切她的臉。
馮書雁覺得那兩人之間仿佛形成了一個世界,生人勿近的那種,完整而獨立的小小的世界。
難怪有二人世界一說,眼前不就是嗎?
三人出去以後,找不到路,按着地圖的指示走到了街邊,本來都是要回學校,所以三人打一輛車就好,結果出租車停好的時候,馮書雁突然說:“你們先回吧,我去買點葡萄糖給學姐解酒。”
然後不由分說地關上車門,走了。
祝黃萱啞然了一瞬,開門望去,馮書雁已經跑遠了,周圍都是些奢侈品店,藥店可能是有點遠,用跑的沒毛病。
看起來确實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找到的樣子,祝黃萱隻能聽他的,先走了。
一路上她始終覺得不對,忍不住問杜琨奇:“奇哥,你覺得馮書雁會不會喜歡香草啊?”
杜琨奇笃定地說:“沒可能,之前我們一起爬山,他倆吵架吵了一路,根本就停不下來。裴炎那時候還沒跟葉薰在一起,都忍不住提醒他對女生要溫柔一點。”
“可能那就是他表達喜歡的方式呢?”
杜琨奇仔細想了想,依舊不這麽認爲,他說:“書雁也是既活潑又話唠的性格,簡直就是女版的葉薰,他倆就是互相怼着玩兒的好朋友吧。”
“嗯……”祝黃萱依舊覺得很疑惑,“你會給女生買解酒藥嗎?給我以外的女生。”
這是道送命題吧?
杜琨奇秒答道:“我不敢。”
“這不是敢不敢的問題,是你根本不會往那方面想。你看我們都沒有這樣的想法,是我們不關心香草嗎?不是的,隻是沒有他那麽關心罷了。”
杜琨奇覺得自己都要被說服了!!!
他馬上甩了甩頭說:“你的思緒先打住。聽我說,這是書雁的事,喜不喜歡都隻有他自己知道。我們不應該胡亂猜測,更不應該插手。”
祝黃萱表示:和直男比起來,我果然好八卦!!
不過這件事她聽杜琨奇的,确實感情的事都是自己的事。
更何況,既然馮書雁既沒有要破壞葉薰的感情,也沒有要挑明的意思,隻是默默喜歡一個人的話,這樣的權利誰能剝奪呢?
馮書雁靠着地圖指引在800米開外的地方才找到一家藥房。
藥劑師給了他一盒五支葡萄糖:“喝一支就可以了,如果效果不明顯可以再喝一支。”
明明自己沒怎麽醉,爲了不讓裴炎覺得他是專門去給葉薰買葡萄糖的,他站在包間門口先喝掉一支,那一口下去,甜得他頭皮都發麻了。
輕輕推開門走進去,看到裴炎還坐在原來的位置,低頭望着葉薰,一下下無意識地撫摸着她的臉。
“情侶真好,可以想摸就摸,想抱就抱呢。”馮書雁這樣想着,走了過去。
裴炎聽見腳步聲,擡眼看到是他,面露疑惑。
馮書雁把葡萄糖遞給他說:“我去跟服務員要點熱水,兌一支給她喝,說是能幫着快點解酒,我已經喝過了,你也喝一支吧,有多的。”
裴炎感激地說:“謝謝啊。”
“謝啥啊,你看我來蹭酒喝蹭得多耿直,就這你還跟我道謝呢,真是不把我當兄弟了。”
馮書雁痞痞地說完就去要水了。
裴炎忽然想起來,上次他倆還爲雙方是不是兄弟的事兒打過一架,爲的是葉薰,現在又說起兄弟的話題來,爲的還是葉薰。
思及此,手裏那盒葡萄糖,忽然一下就沉重了起來。
馮書雁很快回來了,拎着一個小壺,拿着一個空杯子,積極忙活着把葡萄糖給兌熱了,他甚至着急得差點就想自己上手給葉薰喂下去,隻是手都伸出去了,又臨時變了道兒。
他把杯子遞到裴炎面前:“你先喝。”
要擱着平時,裴炎肯定不會多想,但是此刻他很笃定,馮書雁更擔心的是葉薰而不是他這個兄弟。
他把那口熱熱的葡萄糖喝了,很甜,但是心裏越發不是滋味了。
他說:“有我照顧她沒事的,你回去休息吧,不用擔心。”
馮書雁一下就窘迫了起來,本來半蹲着的人,瞬間蹲也不是,站也不是了。
他明顯慌亂地說:“我知道啊,我沒有擔心,沒有。”
裴炎沒說話,臉背着光,看不真切。
馮書雁覺得可能是大家都喝了酒的關系,所以講話有點怪怪的也正常,這樣的話還是少說少錯的好,快速地準備離開此地。
身體是在走,眼睛卻是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那姑娘睡得很沉,安安靜靜的,一動不動,一點不似她清醒時的活潑多動啊。
裴炎轉臉望着馮書雁,他的眼神馬上就閃避開了,并且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腿上的姑娘睡得很香,她說過,在他身邊最安心了,裴炎是相信的。
在這一刻,他終于有點想明白了,爲什麽那次看到葉薰送發帶給馮書雁的時候他會那麽生氣了。
不是單純地因爲感到葉薰對他的感情不夠純粹而生氣,是因爲馮書雁喜歡葉薰的事,早就有端倪了。
即便他沒有刻意地往那方面想,也還是感覺到了馮書雁待她的與衆不同,所以在那一刻,他最真實的感覺應該是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