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他才堅定地抱住了媽媽,溫柔地說:“我會照顧你的,就像你照顧我一樣。”
胡夢茹女士傲嬌地說:“我有錢有保險,哪裏需要你照顧,你過好自己的人生,健康快樂就是對我最大的照顧。”
小姨起身說:“媽,跟姐說不通,不管她了,等她老了,需要人陪的時候就知道我們現在不是想害她了。”
胡夢茹也沒有妹妹和媽媽是在害自己的意思,她隻是覺得自己都40歲的人了,完全可以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用爲别人的眼光而活了,她覺得舒服才是最重要。
身邊有沒有一個男人,已經一點都不重要,畢竟男人能爲她做的事,錢都可以做得到。
錢還不會跟她頂嘴、吵架,不會讓她服侍。
男人跟錢,她毫不猶豫地選錢。
正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胡夢茹想要過自由自在的日子,家人不能理解,覺得她和傳統思想格格不入,也不符合大家對“家庭生活”的理解,在一起免不得就會起争執,所以平時來往得就少。
每個月裴炎都會來姥姥家裏,送一次生活費給老人。
“隔代疼”是真實存在的,姥姥見到女兒就喜歡唠叨她,但是見到外孫子就隻剩下高興了,那都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的呀。
畢竟外孫子不僅長得一表人才,性格又溫順可愛,還愛笑,一笑還好看得很呢,老人家又怎麽會不喜歡呢?
所以不管姥姥被媽媽氣成什麽樣子,有裴炎在中間做一個緩沖,兩母女總是很快就又和好了。
裴炎都已經習慣了,一家人就是這般,誰也說服不了誰,吵吵鬧鬧就又是一年了。
年三十那天對中國人來說就是最重要的要團聚在一起的日子,人多就意味着喧嚣。
大家聚在一起,做出一大桌子絕對吃不完的豐盛飯菜,從中午吃到晚上,又從晚上吃到深夜,就這樣吃吃喝喝地過一天。
晚上八點差一刻的時候,老人家和小姨已經聚集在電視機前面等着看春晚的節目了。
舅舅們還在喝酒呢,聊着過去的遺憾,展望着未來的美好。
孩子們都沒人願意看電視,抱着手機在聊天或是打遊戲,幾人一組,呼來喝去的,甚是吵鬧。
不管好看還是不好看,有人看還是沒人看,那天的電視一定都定格在春晚節目上。
老人家還是很喜歡看晚會的,因爲習慣,因爲熱鬧,其實家裏人多又吵,電視聲音都聽不太到,那也一點不受影響,這就是過年特有的氣氛吧。
裴炎和媽媽留在姥姥家裏守歲,要等到12點過了以後才離開。
他說:“媽媽,在屋裏呆了一整天了,我們出去走一走吧。”
胡夢茹穿上她的紫色貂皮大衣,長度籠到了小腿,禦寒能力一流。
兩人到了樓下,外面沒什麽人,今晚的熱鬧都在家裏面。
裴炎主動伸開手臂說:“你挽着我走,路上有點兒上凍了。”
胡夢茹挨着兒子走的時候,擡頭望着他清俊的側臉,笑了一瞬:“真是比你爸都高大了。”
“我才18歲,還會再長高的。”
“長,當然得長了,長個一米九,高大帥氣迷死人。”
裴炎沒接話,所以兩人就靜靜地走了一會兒,呼吸着冷冽的空氣。
心理建設做好了以後,裴炎率先說:“媽媽,姥姥和小姨說的事,就是勸你找個伴兒的事,我可以說說我的想法嗎?”
“你說啊,你也這麽大的人了,當然可以發表自己的意見。”
裴炎得到了允許,将他思考了一整天的想法說了:“如果你遇到一個想要和他在一起的人,你想跟他一起組建家庭,一起生活的話,我絕對支持你的決定。我不會叫他爸爸,但是,隻要他對你好,你覺得幸福,我願意接納他成爲我的家人,我會跟他好好相處的。
但是,如果你沒有遇到合适的人,就這樣一直一個人生活的話,那我一定會在你的身邊,好好地照顧你。
所以不管你做什麽樣的選擇,都不要擔心,我都在你身邊。”
胡夢茹擡手摸了一下裴炎的額頭,過了會兒才說:“沒發燒啊,這孩子,怎麽淨說胡話呢?”
裴炎一臉窘迫,他明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願意接納一個不認識的外人,進入他的家和生活裏,媽媽爲什麽要說他在說胡話?
胡夢茹複又挽着他的胳膊,一小步一小步地行走在有薄冰的地上,她說:“你姥姥和小姨看不清楚是因爲她們都不是當事人,不知道在上一段婚姻裏我都經曆了些什麽。
你跟我都是當事人,知道那段婚姻對我造成了多大的傷害,我也知道你爸的離開對你造成了多大的心靈創傷。
我們兩個受傷的人,好不容易才養好了傷,爲什麽還要給别人傷害我們的機會呢?
人生是在做減法的,炎炎。
年輕的時候我想要的确實很多,想要朋友、愛情、家庭、孩子、錢,我什麽都想要,但是擁有得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
我已經沒有年輕時的貪心和激情了,我就隻想保持現在的生活不要改變,平平淡淡每一天就好。
我不想要驚喜,也不想要驚吓。”
“不要驚喜,也不要驚吓”這句話,裴炎也對葉薰說過。
原來他和媽媽是如此的相似,都不喜歡刺激和變數。
胡夢茹将頭靠在裴炎的胳膊上,天氣雖寒冷,但是心裏卻是暖融融的:“你說要照顧媽媽,媽媽很感動啦,但是媽媽不可以這麽自私地霸占你。
你有自己的人生,也會有自己的家庭,當你跟一個女孩子組建家庭以後,她就是你必須放在第一位去寵愛,去保護的人,因爲對她而言你也是一樣的。她才是要陪你走完這一生的人,無論富貴還是貧窮,健康或是疾病,直到死亡将你們分開,這是婚禮上的誓言,是你們都要遵守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