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那個神祇要麽今日,要麽明日就有可能來到渾城,偏偏被趙汜一張符箓搞得倒黴到極緻,就算在此期間把神國滋養的更強大,姜望也沒有啥信心了。
他也不敢指望讓趙汜再畫出一張好運符,但凡又有意外,隻會死得更快。
因此,在青袍修士翻牆入侯府,講述馮靈槐那邊的情況後,姜望義正嚴詞道:“這麽點小事也要讓我出手!”
青袍修士滿面羞愧。
姜望擺手将其打發。
正很倒黴的我,決計不可能踏出府門一步!
夜遊神此時說道:“有個出風頭的機會,你要不要?”
姜望回道:“要你個腿兒。”
夜遊神無視,繼續說道:“雖然那個天師的符箓和石頭裏的煞氣沒有讓神國出現質的變化,但終究要比前兩日的時候更強,就算你待在侯府裏,照樣可以随意殺死渾城任何角落的敵人。”
姜望微微挑眉,“啥意思?”
夜遊神說道:“你且注視着西城巷竹林,看準目标,出刀即可。”
姜望被勾起了興趣,因要抵消黴運的能力,他一直讓灼熱氣流環繞周身,此刻拔刀,牽引着灼熱氣流,視野跨過栖霞街,直抵竹屋。
清楚看到正在找地縫的甯十四。
他輕咳一聲,威嚴道:“在絕對強大的力量面前,任何事情都是毫無意義的,我就是力量的象征,整個天地都将會因姜望之名而顫粟,人間啊,在我手中湮滅吧!”
話音落下,一刀斬出。
刀芒直接橫貫栖霞街和西城巷。
目睹着竹屋被頃刻摧毀,姜望稍顯得意。
又人前顯聖了一回。
夜遊神淡淡說道:“你的話,他們是能聽見的。”
姜望:(⊙_⊙)?
地縫在哪裏!
我好尴尬!
都賴趙汜!
......
西城巷竹林裏。
甯十四面部僵硬。
看着直接成了廢墟的竹屋,腦海裏回蕩着姜望那番很讓人羞恥的聲音。
反觀白袍修士則一副敬畏的表情,想着姜先生不愧是仙人,此番言論實在霸道,他已經感到熱血沸騰了。
小魚也是攥着拳頭,腦海裏已經有公子持刀而立,漫天神佛皆不敢近身的畫面了。
馮靈槐從廢墟裏爬出來,凝視着栖霞街方向,色厲内荏道:“姜望,是你殺我徒弟在先,我已不願再同你計較,何必非得趕盡殺絕,你要清楚,我背靠蕭先生,所謂打狗也要看主人,真以爲自己已經天下無敵了麽!”
姜望的聲音随即傳來,空蕩而神秘,“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既是蕭時年的一條狗,吠幾聲無傷大雅,但就算面對蕭時年,我要殺他的狗,他也隻能看着。”
馮靈槐很驚懼,但沒了符陣,莫說面前仰仗着姜望的白袍修士,因任務無故逾期,日後有漸離者前來問詢時,他怕也得接受懲罰,丢掉半條命。
正在他想着識時務者爲俊傑,服個軟的時候,忽有另一道聲音在竹林響起,“我就在這裏,你倒是殺個看看。”
蕭時年出現在竹林上空。
緊跟着謝吾行也飛掠而至。
躺在侯府藤椅上的姜望皺起眉頭,心裏再次把趙汜黑了一百遍,怎麽自己剛剛提及蕭時年,他就出現了?
肯定又是趙汜的倒黴符箓搞得事情。
姜望沉聲說道:“你想保他?”
蕭時年淡淡說道:“你欲如何?”
“有意思。”姜望微笑道:“馮靈槐殺了我的人,他徒弟又曾刺殺我,現在你要護他,我沒有理由握手言和,那就隻能把你一塊殺了。”
他覺得自己可能時來運轉,前面因蕭時年離開了渾城,白川绫理所當然成爲最合适滋養神國的人,而現在蕭時年回來了,又是敵對的局面,他怎麽也不可能放過這個薅羊毛的機會。
無論如何也要讓蕭時年對他生出殺意。
此話一出,蕭時年果然眉頭緊皺。
就連謝吾行也很震驚。
而甯十四則意識到問題。
他想到了裁縫鋪的老許頭。
隻是被人推了一跟頭,姜望便出手狠絕,若真是有身邊人被馮靈槐所殺,按照姜望護短的脾性,此戰将不可避免。
白袍修士和剛剛返回來的青袍修士甚是感動,覺得姜先生是真的把他們當做自己人,于是在心裏暗暗發誓,日後定要傾盡所有來效忠姜先生。
前者甚至想到,哪怕姜先生要經旱道,他也可以忍痛接受。
姜望是有目的的。
但蕭時年也是個犟脾氣。
他冷笑道:“甚是有趣。”
揮手間便有金色紋路浮現,伴随着擂鼓般的聲響,紋路擴大,籠罩整個竹林。
蕭時年挑眉道:“試試?”
他言簡意赅。
姜望卻直接領會其意。
是先前一刀破陣,此刻蕭時年布置下更強的符陣,繼而挑釁。
“那便試試。”姜望微微一笑,身在侯府裏的他,端坐藤椅,右手握刀,冷冽寒意迸濺,直沖雲霄,刀芒從而天降,轟擊在竹林上空。
符陣劇烈顫抖,瞬間便呈現裂痕。
但緊跟着蕭時年再次揮手,加固符陣,使得金色紋路升空,欲要把姜望的攻勢推回去。
如此兩者開始了一場極限拉扯。
甯十四擡頭仰望,想着自己仍是低估了姜望的實力。
像此般人未至招數到,洞冥境巅峰的修士都能做到,但能把力量發揮到極緻的隻有飛劍,飛劍出,取敵首級十裏之外,絕非虛言。
若道行夠深,或是劍士,殺敵百裏乃至千裏也是輕而易舉。
因渾城局勢非常,又有姜望和蕭時年這般存在,顯得來尋仙的洞冥境巅峰修士好像很弱的樣子,但事實上,除了神都,其他各境,洞冥境巅峰的修士,都稱得上強者。
澡雪境的大修士有實力鎮壓一境,洞冥境巅峰的修士便是絕對的中流砥柱。
青袍和白袍修士自信姜先生必勝,因此,他們很快把目光放在馮靈槐的身上。
白袍修士又朝着小魚說道:“姜先生有意讓你多些實戰經驗,馮靈槐未在鼎盛,你大可任意施爲,我等會幫你掠陣。”
小魚點頭,提着長劍走向馮靈槐。
每走一步,她都在回憶着駱岘山傳授的一招一式。
馮靈槐挑眉說道:“區區第二境巅峰的實力,也敢來殺我?你們果然都是些蠢貨。”
有蕭時年在,馮靈槐挺直了腰背,甚至面帶笑容。
小魚說道:“我沒想着殺你,隻是拿你練手罷了。”
馮靈槐的笑容僵在臉上。
“豎子狂妄!”
小魚直接拔劍。
她第一招依舊用了揮劍。
在馮靈槐輕易擋開後,手腕翻轉,又反向揮劍,馮靈槐被迫後撤時,緊跟着使出刺劍,動作極爲快捷,呈現出無數劍影。
觀戰的青袍修士感歎道:“小魚确有極高的天賦,雖隻跟着駱尊者學了理論,但第一次實戰便能得心應手。”
白袍修士則說道:“馮靈槐雖有傷在身,但畢竟是第四境巅峰的武夫,兩者相差懸殊,若無意外,小魚也隻能占據這片刻上風了。”
青袍修士聞言,立即做好随時出手的準備。
謝吾行和甯十四始終注視着上空的交鋒。
姜望的攻擊雖未見頹勢,但畢竟本人不在此處,而蕭時年一直都是雲淡風輕的模樣,好像高空那凜冽刀芒不值一提。
“你就這點能耐?”
蕭時年對着面前的空氣無形嘲諷。
侯府裏的姜望看得真切,但他沒有理會,而是詢問夜遊神道:“這家夥的身份應是修士,懂得符箓也就算了,以此便能擋住我的刀,豈非隐藏着更可怕的實力?你能否看出他的深淺?”
夜遊神說道:“他的氣息與尋常修士不同,縱是畫符的本事,也區别于真正的符箓道,當真是透着怪異。”
姜望狐疑道:“姓蕭的該不會是某個大妖假扮的吧?”
夜遊神說道:“他當然是人,隻是非常人罷了。”
姜望一心兩用,持續增加着攻勢力度,說道:“我已用了七成力。”
看着竹林裏蕭時年仍是淡然的模樣,姜望暗恨,真被你裝到了呢。
夜遊神說道:“認真點吧,他的能耐越高,你得到的好處便就越高,此刻尚且差點意思。”
姜望心領神會,聲音在竹林上空回蕩,“姓蕭的,我承認你是有點本事,讓我很好的熱了熱身,但我很好奇一件事情,你背着一把女式劍,是向往自己是個女子,還是根本就不想當男人?”
蕭時年眸子微冷。
姜望繼續說道:“說起來,你确也長得眉清目秀,讓我都有點心動呢,要麽别打了,你今晚來自薦枕席?”
甯十四瞪大了眼睛。
這是什麽虎狼之詞?
謝吾行渾身一顫。
原來,姜兄才是那個采花之輩!
以前是在賊喊捉賊!
白袍修士略有急切,想着姜先生怎麽把實話說出來了,這樣有損顔面啊。
當初謝吾行守了一夜,姜望露出幽怨的神情,讓得白袍修士記憶猶新,也是誤會極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