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祁國皇族後裔

駱岘山回屋休息,榮予鹿則情緒煩悶,獨自出離客棧,在城隍廟會裏閑逛。

忽有一人擋在他身前。

榮予鹿陰沉着臉,說道:“滾開。”

來者微笑着說道:“榮小友脾氣很大嘛,這是遭到羞辱,卻沒法報仇,心情郁悶?”

榮予鹿眉頭緊皺,“你是何人?”

來者負手說道:“蔡棠古。”

榮予鹿行修士稽首禮,雙手抱拳,拇指相扣,腰身微屈,強笑道:“原來是魚淵學府的蔡教習,久仰大名。”

蔡棠古則很直接的說道:“榮小友是在姜望手裏栽了跟頭?”

榮予鹿問道:“蔡先生也曉得姜望此人?”

蔡棠古神情變得沉重,說道:“實不相瞞,我亦是被姜望小賊百般羞辱,酉時剛至渾城,正打算去讨回面子。”

榮予鹿驚訝道:“那姜望竟也敢在蔡先生面前造次?”

蔡棠古沉默了片刻。

他回到魚淵學府,自也查了浔陽候的情況,正如駱岘山在半日閑客棧裏說得那般,怪不得姜望如此嚣張。

但背景終究隻是以前的事情,現在的侯府若非有着黑焰軍,俨然跟尋常富賈沒什麽區别。

像這種王侯,他就算來報複,也不會出什麽太大問題。

“仗着祁國皇族後裔的身份,嚣張跋扈了些,我此次回來,便是要教他做人,莫要覺得依仗祖輩餘蔭,仍當自己是什麽皇太孫,現在隻有隋國,沒有什麽祁國。”

榮予鹿真正笑逐顔開,說道:“蔡先生所言甚是,小子願助蔡先生一臂之力,好好教教姜望怎麽做人。”

蔡棠古眯起了眼睛,說道:“闾埔榮家效忠陛下,亦是武神祠的左膀右臂,怎能在此折了面子而息事甯人呢,榮小友助我,便也是我助你,我們現在便可同行前往侯府。”

想到駱尊者說的話,榮予鹿環顧四周,問道:“隻您我二人?”

蔡棠古指向某個位置,笑道:“當然另有高手相助。”

在酒肆門前的燈籠下面,站着一中年男人,雙臂抱刀,閉目養神。

......

渾城以南約百裏。

稀疏地竹林裏,燃着篝火。

篝火前的石頭上,坐着一位年輕男子。

他背着一把劍,模樣偏女式佩劍,有藍色劍穗伴清風搖曳。

其膚色略有黢黑,但相貌卻很不凡,正默默吃着餅子,忽聞風吹草動,背後的劍徑直破鞘而出,再回來時便已沾染着墨綠色鮮血。

他劍眉微挑,篝火劇烈搖晃的瞬間,此地已沒了男子蹤影。

就在相隔五十丈的距離,躺着碩大的妖怪蠃颙屍首。

男子駐足,聞聽得周圍動靜,下一刻,手裏的劍便再次破空而去。

有野獸般的嘶吼聲振聾發聩,竹木紛紛折斷,巨大的黑影自高空墜落,男子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反應,緊跟着劍鳴聲起,直接貫穿黑影的身軀,妖怪蠃颙砸落在男子面前。

兩者隻隔一寸。

男子伸腳很随意的就把妖怪蠃颙龐大的身軀踢到一旁,再次細細聆聽周圍動靜。

飛劍掠空。

竹林裏妖怪蠃颙的嘶吼聲連綿不絕,不消片刻,便歸于寂靜。

男子将得飛回的劍歸鞘,正要轉身離開,又再次頓足,不遠處地面堆起的落葉輕微震動,一隻手突然伸了出來。

篝火旁,男子盯着躺在眼前的人。

那是一位老者。

傷得很重。

幸好他曾學過藥術,若非恰巧路過,又有妖怪蠃颙嗅到老者氣息彙聚而至,再耽擱一會兒,老者便會必死無疑了。

沒過多大會兒,老者睜開了眼睛。

他腦海裏仍是那妖怪的身影,驚得一身冷汗。

側目看到坐在旁邊的男子,老者微愣,嘶啞着聲音說道:“是你救了我?”

男子點頭。

老者掙紮着坐起身,塌着腰,盯着面前的篝火,問道:“此爲何處?”

男子沒有說話,隻是舉起手裏的竹枝,所指位置有着一塊路碑。

老者震驚道:“我居然飛出了百裏!”

他看向男子,像是才剛反應過來,擺出堤防的姿态,謹慎說道:“閣下要去渾城?”

男子點頭。

老者皺眉,又說道:“看來也是一位尋仙者,但渾城裏有大妖出沒,那隻妖的身軀極爲龐大,乃我生平僅見,它隻是吹了一口氣,我便飛到渾城百裏之外的地方,想來渾城已經遭難。”

老者并非旁人,正是馮靈槐。

初才是沒有真正回神,對人保持警惕之心乃是身爲漸離者的本能。

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也沒什麽表情變化的男子,在聽聞大妖兩個字時,眼睛微亮,他看向馮靈槐,依舊沒說話,但意思很明顯,是要讓對方再展開講講。

馮靈槐很懷疑男子是個啞巴。

畢竟是救命恩人,知恩圖報也是漸離者的規矩。

雖有警惕,但馮靈槐還是一五一十把情況講得很清楚。

男子蓦然起身,直接就要朝着渾城而去。

但随即想到什麽,回頭看着馮靈槐,平靜說道:“你傷得很重,但得我手醫治,隻要短時間裏不提氣,便與常人無異。”

馮靈槐很驚訝。

原來不是啞巴?

但接着便很震驚。

若無金丹或老天師的神符,哪個郎中擁有此般本事?!

他是武夫,也能感知到炁,甚至已經凝練出一口真炁,若是被金丹或神符救治,身體是有感覺的,事實證明,男子真的是單純憑借醫術将他治好的。

......

渾城,栖霞街,浔陽候府。

蔡棠古看向抱刀的中年男人,說道:“那姜望确有些本事,又要救蘇淩夷,我們需得速戰速決,萬不可給其任何能翻盤的機會。”

抱刀的男人沒說話,榮予鹿很詫異,“那個姜望明明是個廢柴,蔡先生此言何意啊?”

蔡棠古很不想提及糗事,但還是如實說道:“我跟姜望打過一架,其境界至少處在洞冥境巅峰,許是用什麽手段,隐藏了氣息,可莫要被他表面的模樣騙了。”

榮予鹿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這侯府裏倒是真的不簡單啊。

抱刀男人終于開口說道:“既是祁國皇族後裔,留下些秘法是理所當然的,姜望若果真沒有拜入什麽大宗門,祁國瑰寶,定是不凡。”

蔡棠古挑眉說道:“重陽兄的意思是,姜望年紀輕輕便有那麽高的境界,是因祁國留下的瑰寶所緻?”

抱刀男人說道:“縱使他資質很好,若沒有真正的寶物輔助,隻憑一人在修行路摸索,能築基便已是好事,何況是破入洞冥境界。”

蔡棠古動了些心思。

若真有此般寶物,他停滞洞冥巅峰那麽多年,便有希望打破瓶頸了。

抱刀男人歲數甚至比他還要大一些,但卻是中年的模樣,可是把蔡棠古羨慕壞了。

隻要能晉入澡雪境界,他就能改善自己的相貌,返璞歸真變得年輕後,也就不會像以前那般醜陋。

剛突破洞冥巅峰的修士,固守本元,便可返璞歸真,但機會隻有一次,有人選擇變得年青,有人選擇稍微年輕一點,也有人選擇保持不變。

晉升澡雪境界,便能使自己變得更好看一些,那是蔡棠古的畢生夙願。

侯府大門此時被打開。

老管家走出來,身後跟着青袍和白袍修士。

看到蔡棠古,老管家眉頭緊皺,說道:“你果然還是回來了。”

蔡棠古笑着說道:“當初你是刻意躲着沒有露面吧,在我得知侯府的背景後,我便好奇怎麽沒有見到同浔陽候親如兄弟的童霁,是怕我那時便直接認出你?”

他是對隋國裏的王侯沒什麽興趣,但并非一無所知,隻是沒有刻意關注那些王侯的情況,才無法猜出渾城的浔陽候府到底是哪一家。

而童霁是曾有些名聲的,也在神都裏待過。

有關浔陽候府的典籍,追溯到祁國曆代皇帝,包括各種事迹,在最新的篇章裏,童霁的名字是很顯眼的。

“若是老侯爺在世,侯府确稱得上權重,但當今聖上對曾經諸國皇族尤爲不喜,王侯權勢變得越來越微末,僅是仰仗着先帝敕封而苟延殘喘,就算我真的把你們侯府掀掉,也算不得大事。”

蔡棠古往前一步,威脅道:“姜望侮辱魚淵學府,又私自關押我學府弟子,我來讨說法,皆是理所應當,奉勸你們盡快把蘇淩夷交出來,否則我不介意将你們侯府連根拔起。”

老管家面露不悅,說道:“蔡教習好大的口氣。”

那抱刀的男人拍了拍蔡棠古的肩膀,讓他往旁邊挪一挪,緊接着悍然出拳,直接破了侯府大門。

青袍和白袍兩位修士拔劍便攻了上去。

但就如往常一般,被人輕松拿捏。

又噴血飛了回去。

青袍修士很感慨,躺在地上,朝着白袍修士說道:“自來到渾城,我好像已經習慣了,誰都打不過,瞧我這躺姿,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在正常睡覺呢。”

屬實沒有法子,他開始了自我調侃。

白袍修士無言以對,太丢臉了。

“武夫?不,是修士!”老管家面色凝重地看着抱刀男人,修行路上本就艱苦,沒人能做到兩者兼修,又能保證皆可有所成就,最終隻會兩個都修不成,平白耽誤了一生。

但眼前的男人貌似是個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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