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瞎子并沒有因此而喪失了敢打死拼的的鬥志,在一次械鬥時,丐王“老爺子”在一旁觀戰,見張瞎子打起仗來不顧命,極是賞識,便在幕後點将讓他當了路長。
路長上面有片長,三任片長都想把張瞎子拿捏住,可張瞎子就是不吃這一套。在“眼鏡蛇”之前的一任片長,想把張瞎子制服,一次将他逮住捆在樹上,用刺條抽了半天,問他服不服?張瞎子被打得皮開肉綻,就是不服,還破口大罵:“你就是把我另外一隻眼睛也弄瞎了,老子也不服!”
于是,丐幫的人在張瞎子的綽号前面又加了“滾刀肉”三個字。
從“眼鏡蛇”那裏出來後,當天下午胡來與林海濤找到了“滾刀肉”張瞎子的住處。
張瞎子住在三江市的一幢居民樓裏,三室一廳,一百多平米。房子是現代化的建築,可屋裏的陳設卻顯得十分土氣,地上擺着農村用的炕台,牆上挂着一張觀音菩薩像,被褥被胡亂地塞到炕台上,顯得零亂而肮髒。
胡來兩人進屋時,屋裏煙氣騰騰,張瞎子一隻手拿住一根煙杆,抽的是葉子煙,煙鬥裏的火星一閃一閃的,另一隻手腕壓在一個年輕風騷的女人肩上,手掌從肩頭上沉下去,深深地插入女人的胸衣裏,兩人有說有笑,不時發出浪聲呢語。
見胡來進來,張瞎子把手從女人的ru溝裏撥出,将女人往邊上一推,冷冷地問:“胡來,今天怎麽想到來登老子的門檻?”
林海濤把兩瓶茅台酒放到茶幾上,胡來從兜裏一疊厚厚的鈔票,塞到張瞎子的手裏說:“張大哥,聽說你最近有點小感冒,我帶着兄弟來看望你。兩萬塊,不多,算是我胡來跟兄弟們的一點小意思。在三江市這塊地盤上,你是我們的前輩,有啥事還得請你多多照應呢!”
張瞎子能活動的左眼不停地轉動,臉上露出不易察覺的歡喜,他把那疊錢在手裏掂了掂,眼睛眯成一條線,不動聲色地說:“五千塊,不少啊,兄弟,你真大方!”
“哪裏哪裏,就是一點小心意,還望大哥不要嫌少!”胡來恭恭敬敬地說。
張瞎子點點頭,對胡來的禮物和态度非常滿意,他把錢揣進懷裏,往旁邊一推那女人:“他媽的,怎麽這樣不懂事,我兄弟來了,也不知道去倒杯茶嗎?”女人不小心,差點被他推倒,趕緊起身泡茶去了。
“來,兄弟請坐!”張瞎子挪了挪身子,待他們坐下後,先他感概地說:“當年老子手裏要是有了這五千塊錢,就不會眼睜睜看着爹娘死在炕上,我張瞎子也不會淪落成要飯的叫花子。現在我有錢了,可錢買不回爹娘的命!”說到這裏,張瞎子的左眼蓄滿了淚水。
胡來兄弟和他客氣了幾句,便假意起身告辭,張瞎子拽住他的胳膊,要留他們兩個喝幾口, 胡來便叫林海濤到樓下的館子點菜,張瞎子不高興地說:“兄弟,看不起老子說,到我這裏來,還要你開錢嗎?你也太不給老哥面子了吧。花娥……”他叫剛才那個女人,“去去去,去街上菜市場買點雞魚,整點好菜,我要好好招呼胡兄弟!”
那叫花娥的女人扭着腰肢出去了,胡來說:“張大哥,何必這樣麻煩呢,直接點幾個菜不就行了。”
張瞎子搖搖頭,說:“兄弟你要記住,酒店裏的油是他們的死牛爛馬煉的,不幹淨,我還是喜歡家裏自己做的,再說這個女人我花在她身上的錢不少了,除了日她,老子還要她做點别的事情啊!兄弟,我給你哈,哪怕我們手上有錢了,該儉省的地方還是要儉省,小時候可是窮怕了。”
胡來點點頭,心想這整個就是一個土老冒,哪怕有了錢,還是擺脫不了乞丐的命,但嘴上仍然很恭敬地說:“大哥說得太對了,兄弟我就是太大手大腳了,不懂得計劃,到現在還是窮人一個,不像大哥你房子都買起了。”
林海濤卻很認同張瞎子的觀點,從小到大,他過慣了節衣縮食的日子,體會到無錢的辛酸痛苦,剛剛有了穩定的工作,他也是每天自己買菜做飯的。
“古語說:‘勤以持家,儉以養德。’張老大,你可真是表率啊!”林海濤由衷地奉承道。
“你說的是什麽東東,我聽不懂!”張瞎子一怔,繼而哈哈大笑對胡來道:“兄弟,你聽懂了嗎?你怎麽帶來個年紀輕輕的老夫子喲?”
“呵呵。”胡來陪着笑,“這是我請來的老師,雖然才是個小學生,卻讀了不少書,真實文化水平很高的。”
“哦?”張瞎子看了看林海濤一眼,隻見這孩子雖然個子不大,卻一臉堅毅,流露出和年齡極不相稱的成熟,眼裏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光芒,又轉頭看向胡來,由衷地說:“兄弟,你真有本事,竟然拉了個神童來入夥,佩服,佩服!”張瞎子雖然鬥大個字不識幾個,但打小就對讀書人充滿着尊敬,他小時候,每逢某家孩子考取,都要大肆慶祝一番,那種光榮,是他一輩子羨慕的。
“小悲我剛剛小學畢業,沒錢繼續讀書,是胡老大照顧我。”林海濤謙虛地說。
一會兒,花娥買菜回來把飯菜做好了,端上桌來,張瞎子讓花娥把胡來他們送的茅台收藏好,另外從屋裏打來泡酒。
“兄弟,這是泡的狗枸酒,還有鹿角、虎鞭,效果很好喲!一晚上日他四五回,真他媽爽!”他一把把花娥拉到面前,伸手隔着衣服捏了捏她的雙ru,淫笑道:“花娥,你說是不是?”
“不正經,你還好意思說。”花娥向他抛了個媚眼。
“哈哈,朋友妻,都是妻,有啥子關系嘛。”張瞎子端起酒杯,“來來,兩個兄弟,今天痛痛快喝一杯,回去後,找個女人,痛痛快快日她一回!”
幾杯酒下肚,一下子就拉緊了彼此的距離,胡來裝作心事重重的樣子,張瞎子看不慣了:“兄弟,我看你不怎樣高興嘞,是不是被人欺負了,是哪個?你給大哥說,大哥給你滅了他!”
“不瞞老大,我三哥确實被人欺負了,前幾天連屋内的東西都被砸了!”林海濤不失時機提了出來。
“是誰敢這麽嚣張?”張瞎子哇哇大叫,“竟然敢騎到我兄弟的腦殼頭上來了,兄弟,你怎麽不早點給大哥說?”他渾然忘記了之前他們并無交道。
“這個人,隻怕張老大你也惹不起?”林海濤來了個激将法。
“他媽的,小子,你敢小看老子?”張瞎子瞪起了驢眼,“這江城,除了警察,還沒有我怕的!你說,是哪個?”
“是‘眼鏡蛇’啊!”胡來劍眉收緊,長歎道,“人家是區長,管着我,壓我在我頭上,我也隻好忍受了,但心裏總感覺很窩囊啊!”
也許是酒精作用,張瞎子一聽氣就不打一處,端起酒杯大罵“眼鏡蛇”:“我日他娘的‘眼鏡蛇’,幾次都要把我甩開,另外讓人來管我的地盤,搶我的飯碗,我也正想把他拿下。兄弟,别歎氣,來,喝酒,我們聯手,他狗日的好日子過不長了。”
又喝了一杯酒,林海濤故意說:“不瞞張老大,‘眼鏡蛇’對我三哥是又打又拉,打了後,他又說其實我三哥算不上什麽,他最痛恨的是别個,他說我三哥隻要聽話,可以把三江市的一塊地盤交給我三哥管理。我三哥怕被他利用,做出對不起弟兄們的事,就沒答應。”
張瞎子把酒杯一摔,氣憤道:“他要你接管的那片肯定是商廈街這一帶。這個王巴蛋,老子饒不了他!”
胡來見火候已到,忙說:“‘眼鏡蛇’要我接管的那一片,不好說就是大哥的地盤,興許是‘野狼’王二虎那一片呢?”
張瞎子說:“不可能,‘野狼’和“眼鏡蛇”是一個寨子出來流浪的生死弟兄,就是因爲他倆一直聯手壓我,我才沒敢動手,要不老子早就滅了他了!”張瞎子越說越帶勁,再一次提出要跟胡來聯手把“眼鏡蛇”和“野狼”幹掉,然後平分地盤,共管三江市。
“隻要你我兄弟聯手,他們的人和我們差不多,但是我們先出手,把握就更大了。”見胡來還在沉吟,張瞎子不耐煩地說:“兄弟,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像娘們一樣半天放不出個屁來!”
“好,大哥,我答應你!幹掉他們,平分三江市!”胡來劍眉一揚,語氣铿锵地說。
胡來站起手,把手伸出去,和張瞎子緊緊握手。
胡來見目的已經達到,尋了個話頭便和林海濤起身告辭。
他們走到門口,正要打車,林海濤指一個人叫胡來看:“三哥,你看那個戴墨鏡的,好像是‘眼鏡蛇’呢?”
胡來回頭一看,那人已經跨進張瞎子小區的大門,進門前,他摘下眼鏡,回頭望了一眼,果不其然,正是“眼鏡蛇”。
好險喲,再遲走一步,就要和他撞上了,還好,“眼鏡蛇”并沒看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