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已經全部黑了,好在有微弱的星光,再說村裏的路平常就摸熟悉了,林海濤也不覺得有什麽困難,隻是陪黃二狗喝了一杯酒,雖然是低度酒,但頭還是暈乎乎,借着酒勁,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
走到家門口的時候,陳四妹正抱着林海夢,和胡永華的母親坐在院子談着什麽,陳四妹邊說話眼睛邊院子外面張望,顯然正在爲他很晚還不回來而着急,而胡永華的母親則口唾橫飛地說着什麽。
到家了,陳四妹忍不住埋怨他幾句,嗔怪他這麽晚才回家,又見他籃子是空的,林海濤隻好老實地把去找黃二狗的事說了。
“黃二狗現在可神氣了,不曉得從那兒弄來的牛,那個不是一般牛,不能耕地,就是專門那個……”胡永華的母親接過話來,剛要說擠奶,突然想到林海濤這個半大孩子,便頓住嘴不說了。
“胡大媽,就是奶牛嘛。”林海濤代她說了。
“你這娃兒,那個什麽牛也是你說的嗎?”母親嗔怒道,把林海夢塞給他,說晚飯早就弄好了,就是爲等他回家來才開飯呢,并叫胡永華的母親一起吃飯。
胡永華的母親說吃過了,林海濤自然也吃不下飯了,就讓母親回家去和父親吃飯,他抱着林海夢,陪胡永華的母親的母親聊天。
“要說黃二狗那個奶……奶牛,也沒啥稀奇的,要說稀奇,我家的老母豬才是。”胡永華的母親接着說,一臉的得意。
林海濤一愣,“你家老母豬不是丢失了嗎?”
“它又自己回家啦。”
昨天傍晚,胡永華的父母吃完早飯,正準備上山幹活,剛剛走到院子邊,隻見一頭母豬吊着大肚子迎面走來,胡永華母親仔細一看,不禁驚叫起來:“老頭子,這不是我們丢失的那頭豬嗎?”
和丢失的時候相比,它個子更大了,毛色更光鮮了,腿檔下兩排ru房更飽滿,更碩大,奶水欲滴。它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神态自若,不過還是确定這個院子就是它的家,徑自走了進來。
胡永華父親一看,好像是,再揉了揉眼睛,“是是,快圍住它,不要讓它再跑了。”
胡永華母親急忙走了過去,“啧啧啧啧”地喚它,以前隻要這樣輕輕一喚,它就會很順從的走挨人來,還會拿嘴輕輕拱你,要吃的。現在不同了,它拿眼睛盯着胡永華母親,突然一下蹿出好遠,又站在那裏,揚着頭,瞪着胡永華母親,一臉的敵意。
因爲胡永華出門沒有回來,胡永華的大哥也分家另外住,就胡永華父母,兩老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這頭老母豬重新趕進豬圈。
一頭母豬莫名其妙地失蹤,半年後又自然而然地回來了,這件事驚動這個小山村,許多人都跑來看,胡永華父親更是非常神氣,他說我這豬本來就與衆不同,接着複核給他帶路的故事,一時在山村傳爲神話。
而林海濤家雖然離得很近,他父母昨天因爲忙于爲兒媳安胎,竟然沒有去看,這不,胡永華母親就親自上門來炫耀了。
更神奇的是當天晚上這母豬就下了五個崽,這頭母豬現在變得十分兇悍,其它豬稍微靠近,便被它嗷嗷地怪叫,随時要發起功擊,吓得最強壯的公豬都退避三舍,那幾個小豬崽也和一般的豬崽不同,嘴角很長,尖尖的,個頭也比一般剛出世的豬崽要大很多,豬頭的形狀有說不出的怪異。
胡永華父親開始就點吓壞了,這豬莫不是成精了?
後來寨子上年紀最大的一個老人家看了,笑着說,什麽成精,這是野豬啊!
“老三,你要不要去看看。”胡永華的母親之前邀請陳四妹,陳四妹一直想着當初胡永華家爹誤認爲是她們林家藏了胡家豬,是以心裏一直有些不舒服,雖然心裏想看,但也不想這麽早去湊熱鬧。
全村的人都去看了,就隻有林海濤家沒人去看,胡永華父母似乎覺得有些缺憾,是以極力邀請林海濤去看,林海濤正想答應,母親在屋裏子裏叫他抱小海夢去喂飯了,林海濤隻好委婉地拒絕胡母的邀請,于是胡母隻好忖忖然告辭走了。
坐到桌子邊,陳四妹把孩子接了過去,林海濤看到林源泉黑着個臉,才突然意識到不好了,今天自己擅自跑去黃二狗家,豬草也沒送給了黃二狗能牛吃了,回家來還沒向父親交代呢。
果然父親放下碗,先是咳了一下,接着沉聲問道:“老三,你跑去黃二狗做什麽?”
“聽說他買了一牛奶牛,我去看看。”林海濤扯了個謊,至于懷疑黃二狗是否有安胎的本領,他不想說,父親對給嫂子安胎,雖然不支持,但也不反對,母親又是極力贊成,如果說不相信,又會引來一番口舌。
林源泉用鼻子“哼”了一下,不屑地說:“那是什麽奶牛,明明就是耕牛,也隻有欺負付全友,天天樂呵呵去吃牛奶。”
“爹,你也知道啦。”林海濤有些驚訝地說,接着問道:“你怎麽會說不是奶牛呢?”
“你看那牛的身胚架子,花色皮毛,明明就是黃牛。”林源泉分析道,“我當了這幾十年的生産隊幹部,報紙也看得不少,縣城也去過幾次,從來沒有看到報紙上提到過我們縣城有什麽奶牛場,也沒聽任何人說起。黃二狗既然會安胎,他就不會弄點催奶的藥給那牛吃?隻可笑付全友,枉然是村支書,連最起碼的分析最不懂。”
林海濤聽父親這麽一分析,想想也是這個道理,頓時對父親肅然起敬起來,看來自己還真是年輕了,差點也被黃二狗蒙了。
“不過你胡叔家的野豬倒是真的,青椿林發現野豬,還是你爺爺的時候了。你爺爺喜歡打獵,那時候快要解放了,我還小,他也不敢帶我去,不過我們家有一頭狗,非常兇猛,你爺爺有一次爲抓一頭野豬,倒點被野豬吃了,那條狗爲了救你爺爺,被野豬咬成重傷,回家沒多久就死了,後來你爺爺把它埋在青椿林。”
“那爹,你吃過野豬肉嗎?”林海濤問道。
“那是當然了,比起家豬,野豬肉更新鮮,更有營養,聽說現在城裏有錢人都時興吃野味,這回你胡叔家發财了。”林源泉呵呵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