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許陽終于知道忘記了啥。
看着被丁不二從角落拖出來,早已經昏死過去的男人,許陽挑了挑眉頭,嘴角下意識抽搐兩下。
“呀!我怎麽把他給忘記了呢?”
雖然許陽說的很小聲,可站在他身邊的家人們都聽到了,紛紛轉過頭看向許陽,那眼神可謂是複雜至極。
“咳咳咳~~~”
許陽也意識到不對勁,不該把心裏話說出來了,隻能幹咳兩聲,連忙轉移話題,大喊道:“小白,死哪兒去了,趕緊給我出來!”
“咻!”
正在一堆陰間零食堆裏大快朵頤的影犬,聽到許陽在叫它,猛地擡起頭,然後以極快的速度跑到許陽身邊。
影犬以爲許陽是要誇贊它,剛想湊過去,結果遭到了許陽的指責。
“我不是讓你跟着他嘛,咋就變成現在這樣呢?你說,你是咋跟的......”
在接下來的一分鍾内,許陽的嘴巴就沒停過,噼裏啪啦說了一大堆,訴說着影犬的不靠譜,影犬本來還想反駁的,但看到小區衆人那複雜的眼神,立即識趣的低下頭,一副我錯了,你說都對的表情!
影犬此時心裏在想什麽不得而知,但心理陰影面積絕對很大。
“記住!下不爲例啊!”
在對影犬進行了長達一分多鍾的‘讨伐’之後,許陽覺得鍋甩的差不多了,也覺得火候差不多了,再說下去了,影犬可能會急眼,那到時候他就沒法收場。
對于許陽這波操作,小區的衆人雖然有些意外,但相處的久了,也知道許陽的性格,因此也就見怪不怪了,向前進還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看着許陽和影犬,隻是那笑容當中充滿了玩味兒。
而剛剛被許陽他們收服的家夥們,在看到這一幕,一個個都瞪大眼睛,尤其是丁不二,不可思議的看着影犬。
其實,許陽不知道的是,在他沒來之前,唯一能自由出入黎明小區的隻有影犬,而且它還跟随過多任管理員的家夥,三年前的那場清剿,影犬也曾出現過。
因此,相對于許陽,丁不二他們對影犬更爲忌憚和恐懼。
看着丁不二那副活見鬼的表情,許陽微微皺眉,側過頭,深深看了一眼影犬。
不知道是被許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訓斥,讓其丢了面子,還是因爲它覺得許陽看它不爽,要繼續找它麻煩,總之,當許陽再次看向它的時候,影犬咻的一下就跑遠了,估計是再說:“我惹不起躲得起!”
影犬離開了,這個小插曲就就此結束,許陽重新把目光落在丁不二身上。
眯起眼睛,語氣變冷道:“怎麽?你是在威脅我?”
許陽既然敢拿鄭影做實驗,自然不擔心他出事兒,不說在走出小區前,劉月月在其身上種下了控偶線,單單影犬跟在他身邊,就足以應付大部分意外情況了。
因此,當丁不二搬出被吓暈過去的鄭影的時候,許陽已經動了殺意。
對于丁不二說的經曆,許陽确實很同情,也對這對兄妹無比憐憫,但前提是,他說的都是真的,然而,在這個無比荒誕的世界,鬼的話有幾分真的呢,尤其是像他這種經曆無數次混亂還能存活下來的鬼。
随着許陽話音落下,小區的衆人看向丁不二的眼神也變得冷冽起來。
丁不二見狀,連忙解釋道:“管理員,你誤會了,我沒想過威脅你,隻是想以此證明我的誠意而已。”
“哦?是嗎?”
許陽再次眯了眯眼睛,對于丁不二的話不置可否。
見許陽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丁不二的臉色也變得陰晴不定起來,似乎是想跟許陽魚死網破,而許陽則饒有興趣的看着丁不二。
就在這時,丁小小在旁邊拉了拉丁不二的袖子,丁不二轉過頭看向妹妹,就聽到丁小小一邊搖頭,一邊小聲道:“哥!不要!”
聽到丁小小這麽說,丁不二的臉色又一次劇烈變化起來,但最終還是松開緊握的雙手,擡起頭,看向許陽說道:“我沒有威脅你的意思,我隻是想活下去而已。”
許陽瞥了一眼丁不二,随即偏移視線,看向丁小小。
二十出頭的年紀,卻異常的消瘦,便利店的工作服在她身上,顯得異常肥大,身形跟牛蘭花很像,這是被病痛折磨之後留下的後遺症,臉色很蒼白,其蒼白程度優勝張琪琳,員工帽在剛才的混亂當中掉落,露出光秃秃的腦袋,上面布滿了各種傷疤。
隻一眼,就讓人忍不住升起憐憫之心,但引起許陽注意的,不是她那孱弱的外貌,而是那雙明亮的眼睛。
清澈、幹淨、明亮,這種眼神一般隻有在新生的孩子身上才能看到,此刻出現在一個女孩身上,是很突兀的,但細看之下,又覺得很合理。
這種眼神,在現實世界都很少見,更何況在這個被恐懼、痛苦和絕望籠罩的荒誕世界呢?
張琪琳的眼睛也很清澈,但那隻是表象,在清澈眼眸深處,其實隐藏着巨大的痛苦,張琪琳很懂事,他把所有的恐懼、痛苦和絕望,都埋藏在心底,不讓外人看出一絲一毫,懂事兒的讓人心疼。
這也是,張琪琳明明是半步紅衣,許陽在探索其他地區的時候,極少帶上他的緣故,要知道,帶上一個半步紅衣,是可以解決很多麻煩的,但許陽極少這麽做,他已經很苦了,也很懂事了,許陽不想讓他經曆更多的痛苦,就像他從不讓金來看到這個世界的真面目一般。
察覺到許陽正在看着自己,丁小小擡起頭,朝許陽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随即嘴唇微動,剛想說些什麽,許陽卻搶先開口。
“這裏以後由黎明公會接管了,你們有意見嗎?”
“什麽?!”
此話一出,丁不二當即就要反對,但在看到許陽再次冷冽下來的眼神之後,他選擇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