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潮濕、腐臭、驚悚、恐懼、絕望......這些隻在現實世界下水道才能看到的場景,在這裏卻成爲常态,平常到所有人都習以爲常。
想到鄭影他們說起的表世界遊戲環境,再看看這裏,簡直一個天堂,一個地獄,在二者之間存在一道看不見的天塹,将其硬生生的隔開。
但現在,這道天塹正在被一種無形的力量侵蝕、撕裂、融合。
“在這個世界上,每一個人都是欲望的種子和孤獨的花粉的攜帶者。伴随着成長,每個人都會慢慢感覺到孤獨,可怕的孤獨讓這個人産生了愛的欲望,愛的欲望又驅趕着他去追求欲望的實現,當愛的欲望得到了短暫的滿足,他的胃口就會越來越大,具體表現爲挑剔以至于貪婪的程度。
“伴随着光陰的逝去,到這個時候,他就從光走到了陰。在那個陰暗的世界裏,孤獨就會像海濤一樣日複一日時時刻刻
的侵蝕着他那本來就不十分剛強堅毅的沙灘,這個魔幻而又神奇世界從此就變成了一馬平川。”
“欲望誕生于光明,成長在陰暗當中,又終止于輪回之巅,生生不息,周而複始。因爲欲望,所以痛苦,因爲痛苦,所以快樂,種子已經種下,接下來就是生根發芽的時候,許陽我很期待你心中的種子,會開出什麽樣的花朵。”
這是在解決方宛兒案件的時候,作爲孽子替身的王強對他說的話,每每想起這些話,許陽的心緒都難以安甯。
欲望和孤獨無處不在,祂就像下水道的老鼠,黑暗的幽靈,悄無聲息的吞噬着每一個人,許陽自然也不例外,相對于大多數人,作爲一個大一新生的許陽,沒有太多的欲望,正所謂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可孤獨卻時時刻刻侵蝕着他的内心。
人活一世,最在意的無非三種,親情、愛情、友情。
愛情和友情對于許陽而言,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在别人眼中就是一個獨行者,一個怪胎,沒人願意靠近他,友情也好,愛情也罷,亦或者親情,别人很容易得到的東西,在他這裏卻成爲奢望。
小時候,别的孩子受到欺負了,爸媽會心疼,會呵護,而他受到欺負了,也隻能艱難的站起身,默默拍掉身上的塵土,獨自回家。
羨慕嗎?
嫉妒嗎?
恨嗎?
當然,爲什麽别人有爸媽自己卻沒有?爲什麽别人有小夥伴一起玩兒,而自己卻隻能看着?同樣都是人,爲什麽差别這麽大?
家庭是許陽心底的一根刺,輕輕一碰就會血流不止,盡管他故意去遺忘這些,可越是遺忘,反而越清晰。
許陽在乎的人并不多,二叔是一個,楊雪琪是一個,除此之外,好像就沒有了,如果有的話,錢多多也可以算一個。
随着這款遊戲的出現,徹底打亂了許陽的生活,他不知道這一個多月來,是什麽支撐着他走到現在的。
“活着?還是真相?亦或者獨行者的那份孤獨?”
許陽之前不知道,但現在他似乎知道了,家人的羁絆。
不管是舒悅也好,還是向前進也罷,亦或者小區内的其他人,明明他們不是人,明明他們的樣貌很猙獰,看着都讓人恐懼,可不知不覺間,他卻覺得,這些明明是鬼的家夥更像人,而那些明明是人的家夥反而更像鬼。
有人曾說過,有的人死了他卻活着,有的人活着卻已經死了。
如果沒有小區衆人的幫助,别說打通牛馬街了,能否走出四号樓都是個問題,在牛馬街深處最後一戰的時候,許陽其實有一張底牌沒有用。
沒錯,就是回魂!
但許陽有預感,如果他對着祂使用回魂的話,一定能解決祂,但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小區的人都會死。
另外,可能劉麒麟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能活着走出祠堂,是許陽跟‘它’做了一筆交易,不然以那家夥的狠辣程度,想要幹掉祂和紅衣男童不會那麽麻煩。
鬼紋真正強大和恐怖的地方,不在于它能收集鬼氣,也不在于它可以把鬼氣轉化爲鬼力,再以此來增幅攻擊力,而是在于它能吞噬鬼,将其封印在自己身上,借助鬼的力量最大程度發揮自己的實力。
‘它’出來的時候,就打算讓許陽這麽做,一個半步紅衣,數個怨恨級,還有一個詛咒綜合體,如果将他們吞噬,橫推一個牛馬街很簡單的。
當然,鬼紋是否還有其他的作用,‘它’讓許陽這麽做是否還有其他的圖謀,他不清楚,但肯定有。
爲了鬼,把自己差點搞死,若是放在以前,許陽絕對不會這麽做,他雖然不是什麽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但也不是聖母心泛濫的人。
“真不知道,這次放你出來是對是錯啊?!”許陽喃喃自語道。
他的腦海深處,有一座完全封閉的房間,裏面囚禁着一個跟他長得更像的人,這家夥第一次出現的時候,是在鑄就神龛的時候。
本以爲這就已經夠離譜的了,沒想到,在更深處還有一個‘它’!
“門、鎖鏈、‘它’,還有他和求生系統,我的腦袋裏到底還隐藏着多少我不知道的東西?”
經過這次牛馬街之戰,許陽隐隐感覺他以及觸及到某個真相,或者說某個層面,然而這一切都來的太快,消失的也很快,讓他根本沒時間去想,即便是此刻,他思忖很久也沒想明白。
看着已經恢複大半的生命值和精神力,許陽歎息一聲,喃喃道:“總有一天我會弄明白的。”
說完這句話,他等了片刻,系統并沒有說話,這讓許陽有些失望。
下一刻,他的眼神就變得冷冽起來,他終于蛻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