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 都有自己的困境,都有自己的深淵,每個人都有可能摔進去,反反複複,好像永遠暗無天日,但,隻要你一直堅定地攀爬着、攀爬着,不怕摔死,向死而生,你就永遠活在光明的一端,即使你永遠不可企及!
此時此刻,許陽就在黑暗的深淵中不斷沉淪,掙脫不了過去,怕極了以後,像個幽靈一樣,徘徊在無盡的黑暗之中。
困了,累了,就這樣吧。
明明知道,如果繼續沉淪下去,自己會墜入噩夢的深淵,再也無法蘇醒,可人就是這樣,面對危險和未知的時候,總是畏懼不前,渾渾噩噩,虛度光陰,隻要看不到危險,那危險就不存在。
自欺欺人,何嘗不是一種生存之道呢。
在選擇把身體交出去的那一刻,許陽就覺得前所未有的輕松,不用思考如何在這個荒誕和絕望的世界裏生存下去,也不用思考怎麽才能完成任務,更不用去思考學業、金錢、名利、權利,以及生活。
有人曾說過,生活就像弓雖女-幹,既然無法反抗,那就默默享受吧,去他娘的真相吧,躺平不好嘛。
在不斷沉淪當中,許陽一直在思忖一個問題。
自己的所作所爲值得嗎?有意義嗎?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似乎并不值得,也沒有任何意義,他不止一次的告誡自己,這隻是一個遊戲,一個虛拟遊戲而已,在這裏遇到的所有人和事兒,都不過是NPC和野怪,以及任務而已。
他曾想救贖這裏的鬼,可最後他卻發現,他并不是英雄。
英雄這個字眼過于沉重,它意味着割舍,意味着忍辱負重,意味着流血犧牲,意味着要經曆常人無法想象的痛苦,而這個充滿痛苦的經曆和過程,有往往是以悲歌落幕。
你以爲你救贖了别人,可又曾想過,他們是否需要你的救贖,你又是否能夠救贖他們,甚至從開始到現在,到底是誰在救贖誰啊?
人人都渴望英雄,人人都想成爲英雄,可大多數時候,我們等不到前者,也成爲不了後者,隻能在絕望中放棄、躺平、沉淪。
許陽迷茫了,也累了!
“我盡力了!”許陽喃喃道。
“你真的盡力了嗎?”
一道若有若無的聲音驟然響起。
許陽微微一愣,随即無比笃定的說道:“我真的盡力了。”
“既如此,可你爲何心有不甘呢?”
“不甘嗎?”
許陽一怔,微微皺眉,沉默不語。
“你真的甘心嗎?好不容易走到現在,還不容易知道了些許真相,你甘心就這麽放棄嗎?”
“不放棄又如何,世界太過黑暗,人性太過複雜,我誰也救贖不了,做得再多也毫無意義。”
“真的沒有意義嗎?”
許陽默然。
嘴上說着盡力,說着甘心,說着沒有意義,可他自己知道,他并沒有完全盡力,也并不甘心,至于是否有意義,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一想到黎明小區的變化,想到這段時間跟向前進等人的相處,他又覺得自己做的一切,好像也并非毫無意義。
然而,那又如何,他已經墜入深淵地獄,在這裏,沒人能幫他,他期待的那道光并沒有出現。
對方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淡淡道:“與其想着如何救贖别人,不如想想該如何救贖自己,一個連自己都無法救贖的人,又有什麽資格去救贖他人?”
“這本就是一個荒誕、怪異、絕望、黑暗的世界,黑暗才是主旋律,光是稀缺的存在,你不是第一個想成爲光的人,但目前你是最後一個,前方已經有人用生命爲你點燃了火炬,你才邁出第一步就選擇放棄,你有什麽資格說你盡力了?”
“所謂的盡力,不過是你怯弱退縮的借口而已,你等不到英雄,也成爲不了英雄你就是一個懦夫。”
“懦夫?我是懦夫?!”
聞聽此言,許陽的臉色變得無比陰沉,顯然,他并不能接受這個評價。
“難道不是嘛,金有财夫婦可以爲了兒子付出一切,金來可以爲了你去牛馬街那種肮髒不堪之地,劉月月爲了幫你,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也要成爲控偶師,就連一向膽小的張琪琳,都敢擋在你前面,他們爲了你,走出熟悉的小區,去往陌生而危險的地方,他們都不曾放棄,都不曾後退,你又有什麽資格放棄、後退和沉淪?”
許陽沉默了,他無力反駁對方的話,也無法反駁。
“在過去的歲月裏,他們早已經絕望和麻木,是你讓他們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光,盡管它很微弱,也很渺小,随時都可能熄滅,可隻要它還在,希望就在,如果你真的在這個時候放棄了,那一切就真的完了。”
“我該怎麽辦?”許陽喃喃道。
“沒人能救贖你,唯有自救,想要掙脫出來,你就得拼盡一切的爬出來,自己成爲自己的光。”
“這樣嗎?”
“是的,就這樣。”
世界依舊被黑暗籠罩,聲音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一切都仿佛是一場夢,剛才的對話隻是他的自言自語而已,但真相如何,似乎已經不重要了。
不知何時,他的身體不再沉淪,站起身,開始奮力上遊,而這個時候,他霍然發現,自我救贖似乎并不困難。
在那片漆黑而未知的黑暗之中,一道宛如螢火般的光芒逐漸浮現,在那螢火之中有一道人影,正在奮力上遊。
人是一種極複雜的生命,有時候會自-殺求死,有時候又會爲了活下去拼盡一切,努力去适應、去改變,就算已經墜入深淵地獄,也會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從深淵中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