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對于一小部分人來說，新的環境很絕望，卻又沒那麽絕望，因爲他們位于中層，運氣好，他們還能吃到東西。
可對于住在中下層的人而言，與其在絕望中活着，不如自我了結，畢竟，他們不會真的死亡，用一次死亡來換取下一次機會，聽起來似乎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這是深淵監獄爲數不多的規則，是被允許存在的規則。
“被允許存在的規則？”
許陽聞言一愣，随即問道：“你的意思是，這裏之所以沒有規則，是因爲有人不允許這裏存在規則？”
“你才意識到嗎？”錢清月反問道。
“嘶~~~”
許陽沉默了，他突然發現，他還是低估了五号樓的兇險程度。
“這裏到底有多少層，又有多少人，沒人清楚，但有些事情卻是一清二楚的，這裏的人始終都是有增無減的，除了極少數人會因爲某些原因真正的死亡之外，絕大多數人都在死亡和複活之間循環。”
“這不是另類的永生嘛。”許陽喃喃道。
“咦？”
錢清月輕咦一聲，随即說道：“永生？很誘人的說辭，可這樣的永生，你願意嗎？”
許陽搖頭不語，答案顯而易見。
但很快，許陽從錢清月話裏聽到了别的意思，他擡起頭，看向錢清月，問道：“你剛才說，這裏的人數有增無減，什麽意思？難道這裏一直有人不斷的進來？”
“當然了，之前在四号監區，你也看到了，每一層的情況都不同，有的房間是一個人，有的是像我們這樣的兩個人，還有的則是很多個人，當然也有的房間是空的，但在以前，這裏不是這樣的。”
“以前什麽樣兒？”
錢清月搖搖頭道：“以前什麽樣兒，我也不知道，但我聽其他人說，在很早之前，深淵監獄每一層隻有兩個人，而每次出現的食物，如果平均分配的話，恰好夠所有人都活下來的最低标準。”
“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個規律給打破了，不斷的有新人進來，就像我，再比如你們，他們都會接到分配食物的任務，随着人數越來越多，食物就會越來越少，最終演變成現在這樣。”
“你說的這些新人都是從什麽地方來的？”許陽連忙問道。
錢清月再次搖頭道：“不知道，應該都是從外面進來的吧。”
“外面？你指的外面是哪裏？”
“你覺得是哪裏？”錢清月反問道。
許陽沉默了。
此時，他腦海當中有了諸多猜測，可一時之間，很難确定這些猜測是不是對的。
突然，他想到了什麽，看向錢清月問道：“你來這裏之前是在哪裏？又是怎麽來到這裏的？”
然而，這一次錢清月沉默了。
“嗯？”
錢清月的沉默讓許陽心中隐隐感到有些不安，可哪裏不對勁，他一時半會兒也沒有想到。
此時，嚎叫聲逐漸平息，而從上面墜落的人沒有了，不知道他們是接受了這個殘酷的事實，還是發生了其他的事情，驟然的喧嚣之後，就是極緻的寂靜，這種感覺讓許陽一時半會兒很難适應，可他又不得不适應。
等了不知道多久，錢清月依舊沉默，許陽想了想道：“你不願意說就算了，我隻是随口一問。”
錢清月聞言，卻擡起頭，眼神異常複雜的看着許陽，然後說出了一句讓許陽毛骨悚然的話。
“我忘記了！”
“失憶嗎？”許陽試探性問道。
錢清月沒有說話，從地上坐起身，背靠牆壁，眼神變得渙散起來，聲音很小道：“我的記憶有很多空白的地方，有人正在竊取我的記憶。”
聞聽此言，許陽驟然想起一件事。
在分配食物的任務開始之前，求生系統曾經告訴過許陽，在五号樓死亡不會真的死亡，但會丢失記憶，死亡的次數越多，丢失的記憶越多，當沒有什麽可以失去的時候，就意味着被同化。
想到這兒，許陽看向錢清月，眼睛眯起，眼神閃爍。
錢清月是三年前來到這裏的，根據她自己說，她一共做過四次任務，從四号監區到一号監區，每次任務都失敗了，她一共換過六次房間，算上這次的話，一共七次，這番說辭看似很合理，其實很不合理。
房間七天一換，一個月要換四次，甚至是五次，一年要換五十二次，她在這裏待了三年，至少換了一百五十六次，可她隻記得七次，這說明什麽？
“她死了很多次！”
許陽擡起頭，看向頭頂，表情開始急劇變化，口中喃喃道：“将所有人圈禁起來，以食物爲誘餌，迫使所有人依靠本能行動，而做這件事的人，什麽都不需要做，就可以竊取衆人的記憶。”
“他或者她，亦或者是祂，究竟想要做什麽？當年建造五号樓的初代管理者，他建立這裏的目的又是什麽？竊取别人的記憶有什麽用呢？”
“還有，五号樓真的連通現實世界嗎？孽子真的是從這裏逃出去的嗎？如果是的話，孽子付出的代價是什麽，他要的東西又是什麽？深淵之眼？還是别的東西，比如他曾經丢失的記憶？”
寂靜的環境，沒有其他外力的幹擾，是絕佳的思考之地，可越是思考，發現的問題越多，而有問題就會忍不住思考。
一時之間，許陽陷入到一個怪圈之中，可問題太多，信息太少，根本不足以讓他分析出什麽東西，而且即便他分析出什麽東西來，也隻是猜測，隻要不離開這裏，猜測永遠都是猜測。
不過，有件事兒，許陽确定了，五号樓确實存在一個特殊的存在，而祂正在操縱着五号樓，找到祂或許才是解決問題的真正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