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時候吐過那一次後就再也沒有吐過了,半夜的時候蘇顔被餓醒了,可這又不像是自己家裏,大半夜的折騰也不是太好,蘇顔也沒吱聲,翻來覆去的難受。
媳婦兒病着,陸大少自然也睡不踏實,蘇顔第一次翻身的時候他就醒了,當時隻以爲她是自然的翻身,沒想到連續翻了幾次,陸大少手臂伸過去,直接覆上她的胃部,輕聲問:“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蘇顔不動了,說:“吵到你了?”
“沒有,你哪裏不舒服?還想吐嗎?”
她哪裏是想吐啊,她現在好感覺自己能吃下一頭牛了。蘇顔極不好意思地說:“我有點餓了。”
身後傳來一陣輕笑,蘇顔有些惱羞成怒了,“你笑什麽 ?”
陸大少輕咳了一聲,話裏又帶着笑音,“沒什麽,媳婦兒,你乖乖在這兒等着,老公這就去給你拿吃的。”
*頭燈被打開,有些昏黃,陸簡雲下*就出去,沒一會兒的工夫就端着個拖盤上來了。把被子幫她蓋好,自己坐在*邊,端起碗來就要喂蘇顔。
蘇顔想拿過來自己吃,卻被陸簡雲擋了回來。
“乖一點,老公喂。”
蘇顔拿他沒辦法,隻能由着某人大半夜的耍無賴,喂一口吃一口。吃了大半碗,陸某人就把東西收了起來,又幫她擦了擦嘴,“太晚了,吃太多也不消化,别吃了,嗯?”
蘇顔還餓着,聽着陸大少這麽一說有點不高興,看着碗裏剩的那些舔巴舔巴嘴唇,目光閃閃的乞求的看着陸簡雲,也不說話,就是這麽看着。
陸大少哪裏禁得住媳婦兒這麽看啊,很沒有底氣的哄着,“聽話。”
蘇顔收回目光,縮回到被窩裏。
這邊是乖了,陸簡雲卻又糾結了,吃多了怕她難受,吃少了又怕她真餓着,無奈地歎了口氣,又把人從被窩裏抱了出來,“你這個小磨人精,我怎麽就拿你一點轍都沒有呢?”
蘇顔笑了笑,問:“你知道我剛剛在想什麽嗎?”
“想什麽?”
“我在想跟你過日子好可憐,連頓飽飯都吃不上。”
被媳婦兒這麽一調侃,陸簡雲也跟着笑了,捏了捏她的鼻頭,道:“你就冤枉我吧,我都恨不得掏心掏肺的給你了,你還不知足?”
蘇顔笑笑不說話,繼續吃東西。縱使蘇顔再餓也不下那麽一大海碗的東西,剩了一些就推給了陸簡雲。
陸簡雲也不嫌那是媳婦剩下的東西,幾口下去就吃了個精光。
大半夜的吃飲喝得,摟着媳婦繼續睡覺。陸簡雲被媳婦這麽一折騰也精神了不少,真心想做點什麽,可是考慮到媳婦還病着,也就強忍着下來了。
可某人在那裏強忍着,蘇顔同學可以不管那麽多,枕着陸某人的胳膊睡的那叫一個踏實,完全不顧邊人火燒火燎的某人。
早上起來,蘇顔的精神好了許多,倒是陸簡雲的精神有些萎靡,看着媳婦兒一臉的委屈和無奈。
因爲要去做檢查,蘇顔早上也不能吃飯,乖巧的坐在沙發上看着報紙等着陸簡雲,其他三隻連面都沒露,聽着陸夫人的話音似乎是還都沒起呢,蘇顔就覺得有些好笑,養了四個這樣的兒子,陸夫人是應該驕傲還是應該憂傷啊?
陸簡雲怕媳婦等的着急也沒有吃太多,放下筷子就帶着媳婦出門了,陸夫人不放心,出門前拉着蘇顔又是一陣囑咐。
蘇顔現在不在母親身邊,聽着陸夫人這樣交待更是覺得親切萬分。
有陸簡雲在,自然是不用排隊等一幹麻煩的事情,先是去了婦科做檢查,把情況一說,醫生的心裏在概有了數。
“如果事後有吃藥,平時也有做措施,那麽如果不是腸胃的問題就是假性懷孕,不過具體的情況還是要做檢查後才能知道。”
“假性懷孕?”這個詞蘇顔是聽都沒聽過。
“不錯,是沒有懷孕卻有了類似孕期的反應,所以叫假性懷孕,還是先做下檢查吧。”
一陣的檢查做下來,數據出來的也快,醫生拿着單子看了看,然後笑着說:“沒有懷孕,估計昨天晚上的反應還是腸胃的問題。”
“不過,你平時是不是經期不準,痛經,血塊又多?”
蘇顔臉色微紅,小聲地說:“是有點兒。”
“你是有些宮寒,我建意你去看看中醫,開些中藥慢慢的調理一下,别外事後的藥也不是亂吃的,以後要注意一下。”
兩人出來,蘇顔有些汗顔,拽着陸簡雲小聲地說:“我說不來這裏的你偏不聽,看看,多丢人?”
雖然昨晚就知道應該不是懷孕,可聽到醫生這麽一說,心裏還是免不了有些小小的失落。二人世界固然不錯,可要是有個寶寶也很完美啊。
不過這話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對媳婦兒說的,不然這寶貝又要多想了。
“這有什麽丢人的,寶兒,一會咱們再去看看中醫,開點藥給你調理一下,聽醫生的話,以後那藥可不能再吃了,知道不?”
蘇顔‘嗯’了一聲算是應了。
兩個又去做了腸胃的檢查,都沒有什麽大毛病,隻說估計是昨天吃壞了東西才引起的嘔吐,兩個暗松一口同時也不禁暗歎這實在是太折騰人了。不過是吃壞了東西,結果弄的全家雞飛狗跳的。
從中醫那裏開了調理的中藥就回家了,蘇顔靠沙發上,說:“給阿姨打個電話吧,他們也一定是等着急了。”
陸簡雲換好衣服坐過來,“你自己打。”
“我怎麽打啊,你打吧。”
和婆婆通電話什麽的最别扭了,尤其是說這種話題。當然,别扭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還是覺得讓陸家長輩失望了,雖然堅定不移的婚前不生,可知道陸家長輩是有多盼着孫子,心裏總是帶着幾分愧疚的。
陸簡雲痞痞地一笑:“你是他們的兒媳婦,怎麽就不能給婆婆打個電話了?”
陸簡雲也不由她反對,撥通了電話後就直接放到了蘇顔的耳邊。
蘇顔瞪了他一眼,趕鴨子上架地說:“阿姨,我是蘇顔。”
“蘇顔啊,今天檢查的怎麽樣?沒什麽問題吧?”當着蘇顔的面,陸夫人自然是不會提懷沒懷孕這話茬的。
“嗯,沒什麽事,醫生說可能是昨天吃壞了東西了,阿姨,不好意思,讓您擔心了。”
“傻孩子,跟我還客氣什麽 ,咱們都是一家人,隻要你身體沒事就好,今天就好好休息一下,要不你和簡雲回家來也成,阿姨給你炖湯喝。”
“不了不了,簡雲……他……一會還要回單位,改天我們再回去。”
又聊了幾句就挂了電話,卻發現陸簡雲正盯着自己看,皺了皺眉,“看什麽呢?”
“簡雲,嗯?”陸簡雲笑得暖暖的,第一次聽她這樣叫自己,說不出來的滿足和幸福。
蘇顔叫出來的時候也是很不好意思的,可當着人家媽媽的面也不好直接連名帶字的叫,明明沒什麽的,被陸簡雲這麽一說,倒還真有幾分不好意思了。
“笑什麽笑,就這一次,我以後都不叫了。”
不叫了?那怎麽行?
陸簡雲把人拉過來啃了一口,說:“媳婦兒,我愛聽,再叫一次。”
“不叫。”
“再叫一次。”
“打死也不叫了。”
“不許說什麽死不死的,我死也不能讓你死。”
纏着纏着就纏到一起,甘柴獵火什麽的誰還管是白天還是晚上?
蘇顔氣喘籲籲的靠着他懷裏,問道:“你不去上班了?”
陸簡雲在她發頂親了一口,“要去的,你要不要跟我去?”
蘇顔伸手戳了戳他肚子,“你們單位也是随便誰都能進的?”那地方的大門可不是沖誰都開的吧?”
陸簡雲抓住她不老實的小手,“别鬧,不然真就去不了了。”
日子過的飛快,轉眼就到了十一小長假,蘇顔放假了,可某人說是日理萬機也不算過了,哪裏還有什麽假期可以休?
來北京也有一段時間了,蘇顔是真想家了,每次打電話回去那邊都說挺好的,可報喜不報憂的道理蘇顔還是明白的,心裏還是惦記萬分。
雖說回娘家什麽的實在是太正常了,可七天呢,陸某人怎麽舍得?
放假前一天晚上,兩個折騰了許久,陸簡雲抱着她還在磨,“媳婦兒,你早點回來行不?”
蘇顔不理他,一共才七天的假,還想讓她早哪去?
“媳婦兒,五号回來行不行?到時候我去接你。”陸簡雲打着商量。
“不行,你趕快幫我訂機票。”
陸簡雲第一次覺得,小長假什麽的最讨厭了。媳婦不在,他該怎麽辦?
蘇顔撇下了陸簡雲回濱城去了,家裏一切如故,父母身體也都不錯,蘇顔放心之餘就靜下心來享受這難得的假期。
閨女多少天沒在家,蘇父是變着法兒的給蘇顔做好吃的。雖說蘇顔在北京的生活質量也是相當高的,可媽媽做的飯總有不同的味道。
“你去他們家,他爸媽對你怎麽樣?”蘇母拉着蘇顔聊天。
蘇顔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才說:“都挺好的,他家裏人都挺随和的。”說完又想到了什麽 ,“他媽媽想讓我們快點結婚。”
蘇母也有些驚訝,“是不是太快了點?”
蘇顔點頭,“我也是這麽說的。”
蘇母笑了笑說:“陸簡雲快四十了,家裏着急抱孫子吧。”
“是有點兒吧,媽,我明天得去省城一趟,有個大學的同學聚會。”
“那明天還回來嗎?”
蘇顔繼續吃飯,“不知道,看情況吧,不過我估計夠戗。”
大學同學聚會什麽的其實也沒有什麽意思,在學校的時候再單純到了社會這個大染缸也被染成了各種顔色。
同學再度聚在一起,除了回憶從前的校園生活,再者就是攀比和炫耀了,互相遞着名片,說着客套的話,想着誰誰誰将來沒準能用得上,明明就是個名利場。
蘇顔畢業之後的第二年參加過一次這樣的聚會,那時候她還在濱城這個單位,雖說是鐵飯碗一樣的工人,可賺的卻比那些在外面拼搏的人少多了。
她本來就是不愛攀比的人,同學聚會變了質,再有人邀請她也就不願意去了。
今年本來也是不想去的,可大學同宿舍和她感情最好的李小萌從美國回來,怎麽說也要去見一面的。
蘇顔和李小萌訂在一個房間,兩人好久沒見,自然有許多話要說。其他人有些訂在了别酒店。
聚會什麽的也不過是一起吃吃喝喝,再唱個歌跳個舞,再玩不出什麽新意來了。
晚上聚會的酒店訂在了金鼎,足夠大牌。蘇顔和李小萌一起打車過去,這次聚會來的人不少,訂了一個大包廂,兩個人進去後和大家打了個招呼就随便找了位子坐了下來。
原本,蘇顔以爲隻是一個簡單的同學聚會,卻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裏再見到那個人。多年不見,他依然帥氣張揚,眉眼之間全是得意之色。
是啊,他家世好,學習好,外形又好,當年在學校裏混的風聲水起,如今到了社會上自然也不會太差。
再看到他,心情依然複雜,他曾經給過她最美好的時光,卻也帶給了她最刻骨銘心的傷害,雖然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有些事情依然難以釋懷。
李小萌對于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也意外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齊航的出現讓大家的目光都轉移到了蘇顔身上,當年兩個人的感情很好,分手的理由大家不清楚,可聽說之後也都一陣的惋惜。
坐在蘇顔旁邊的女生轉頭低聲對蘇顔說:“我剛聽小胖說,這地方是齊航定的,這頓也是他請。”
蘇顔臉上不露聲色,心裏卻有些悶悶的難受。現在再走也已經來不及了,既然這樣,那就淡定吧,反正事情都過去幾年了,成熟一點打個招呼也不是不可能。
可齊航似乎是不怕尴尬,徑直的朝蘇顔這邊走來,跟她身邊的人打了個商量就坐了下來。“蘇顔。”
被他這麽一叫,蘇顔覺得自己的心都在顫,可臉上還是擠出一個生硬的笑容來,“齊航,好久不見。”
齊航笑了笑,說:“幾年沒見,你還好嗎?”
“挺好的。”
蘇顔話音剛落,坐在她右手邊的李小萌冷哼一聲,“她好不好和你有什麽關系?齊航,你怎麽好意思跟個沒事人一樣和蘇顔說話?”
蘇顔拉了拉李小萌,示意她少說兩句,事情都過去了,不管心裏難不難受,大家都在看着,何必說這些話讓人尴尬呢。
當年因爲蘇顔的關系,同宿舍的李小萌和齊航也算是很熟了,出言諷刺起來也更加的不含糊。
齊航似乎也不在意,笑的有些苦澀,說:“蘇顔,當年是我對不起你。”
蘇顔很不想提當年的事情,心裏不爽得很,卻也不想讓某些人覺得自己太過小氣,就算裝也要裝出一副從容的樣子來給他看。“都過去了,說那些幹什麽。”
“是啊,都過去了。”齊航沉默了一會,又說:“我聽說你去了北京?”
“嗯。”蘇顔點頭。
“真巧,我也在那邊。蘇顔,我們還是同學,還是朋友吧?”
蘇顔想罵他,誰和你是同學,誰和你是朋友?他們家當年那麽對我,我還能和你做朋友嗎?我得多沒心啊。
可是……在這種情況下,蘇顔除了繼續裝大度以外沒有别的選擇。恬靜一笑,道:“當然。”
一頓飯吃下來後大家又轉戰KTV,李小萌被人拉着去唱歌,蘇顔一個人窩在角落裏,手裏有一下沒一下的剝着瓜子吃。
蘇顔吃瓜子有一個小習慣,先把殼去掉,然後攢成一小堆瓜子仁,再一粒一粒的吃。身邊又坐下一個人,“你這習慣還沒改?”
蘇顔歪頭看他,笑着往嘴裏放瓜子仁,說:“有些習慣是改不了的,你往白酒裏兌雪碧的習慣不也是沒改嘛。”
齊航笑了,“你還記得?”
蘇顔不說話,繼續吃瓜子。齊航抓過來一把,幫着她剝,蘇顔也不說不要,一個人剝一個人吃,氣氛看起來和諧無比,隻是心裏怎麽想的隻有自己知道。
伴奏的聲音有些大,再加上大家喧鬧的笑聲,齊航湊了過來,在她耳邊問道:“蘇顔,你結婚了嗎?”
蘇顔的手頓了一下,然後搖搖頭,“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