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陽光穿透進來,照在躺着的人身上,帶着青草的氣息,甜美而芳香。
如果這是野營,确實是個好的地方。
如果這是鄉村,也是個環境優美的住處。
可是如果這是個原始社會,那他隻想說一句“奶奶的,給條活路吧!”
今天是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三天,也是吳浩躺屍的第三天。
原主早已駕鶴西去,魂歸故裏。
哦!不對,這裏是原主的故裏,原主可能是穿到了自己的世界。
悲!剛還完的房貸,剛換了的新車,剛分手的女友,剛高升的職位,人生四大喜事,還沒有慶祝,就悲催地來到了這裏。
如果是原主接收了自己的一切,那,請原主善待我的新車,我倆剛辦完小老婆認領手續。
哎!吳浩連翻身都不想翻,不想改變這裏的一草一木,如果不呼吸這裏的空氣,是不是就可以原版地回去。
“耗子,起來吃肉了!”外面又響起了部落族長的喊聲。每天二次,如同鬧鍾一樣,嘶啞的聲音,蒼老而顫抖。
爲什麽要叫他吃肉。
原始社會不是老弱病殘都不管不顧的麽?
就讓他這樣靜靜地做個美男子,安靜地回去不好麽?
可是族長執着的聲音還是在耳邊響起,顫抖的雙手端起稻草邊上的樹葉,将昨晚沒動的肉拿了起來,又換上新的肉。
一邊向外走,一邊搖頭歎氣。心疼肉的同時,也在心疼可憐的孩子。
部落沒有多餘的肉養人,三天了,如果還不能起來幹活,那就隻能搬到大洞裏去自生自滅。
自己也沒有能力再照顧這個孩子了,雖然他的父親是爲了救自己而死掉的,可是他這個族長,很快也會因爲老去而搬到大洞裏,一樣的結局,隻是早晚而已。
“族長,耗子又沒吃麽?他還活着麽?”
“族長,他天天不幹活就躺着還給肉吃?”
“他不吃肉都壞了,他這樣浪費食物,還不如送去大洞呢!”
外面的聲音像是嗡嗡的蚊子叫聲,吵得吳浩無奈地睜開眼睛。
“嗚嗚!”出發的号角響起,要狩獵的青壯年列隊準備出發了。
老族長像往常一樣,站在最前面,将手裏的三塊石頭扔向天空。
随着石頭的落地,老族長拿着一根長長的羽毛在地上畫了起來,将三塊石頭圈在了中間。
“那邊,會有收獲!”老族長指着一個方向,大聲地唱起了祝福。
随着老族長的聲音越來越高,出征的獵人激動起來,舉起手裏的石頭大聲地叫喊着,撒開了腳丫子跑了出去。
看着人們走遠,老族長才放下手裏的羽毛,喘着粗氣慢慢地往回走。
又來了,吳浩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急忙将眼睛閉上。
“耗子,吃吧,吃完了,就去大洞吧!”
蝦米?去大洞?
老族長也頂不住壓力了,三天了,再下去族人都會有意見了。
再給我幾天好麽,我馬上就會把自己餓死,穿回到我美麗的席夢思大床上。
老族長無奈地伸出手撫摸着吳浩幹枯的頭發:“好孩子!要是能吃就吃一口吧,之後就隻能靠你自己了。”
吳浩的心不由得一顫!
有比穿越到原始社會還慘的事情麽?
有!是去大洞!
不由自主的懼怕從心底泛起。
原主小時候跑去過一回,那裏面隻比人吃人的地方有一點點良知。
因爲裏面的人肉都太老了,咬不動,所以才沒有到了人吃人的地步。
當然進去的人也不會有活着出來的。
回想起裏面的味道,吳浩覺得自己應該還是個積極上進的青年,不應該躺屍。
麻溜得起來吧,還可以再奮鬥個三五年。
吳浩掙紮着想要起來,可是之前原主生病,加上自己餓了三天,可能僅有的一點力氣,全部留給了大腦。
而四肢,呵呵!正在草棚裏涼快着,支愣不起來了。
“孩子,好孩子,對,起來吧,起來就好了。”老族長看見吳浩的動作,不由得老淚縱橫,這個孩子跟在自己身邊好幾個冬季了,第一次病得這樣嚴重。
沒時間理會老族長的激動,吳浩爲自己再一次翻身失敗而沮喪。
天要亡我!
吳浩悲哀地想着,請原諒我前三天的頹廢,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好好珍惜。
一定把每一塊肉都吃掉,一定把自己養得白白胖胖的,一定......
沒有一定了,吳浩歎了口氣,要不,就今天吧,黑白無常,早點來吧,我一點也不想眷戀這個世界。
好像聽到了吳浩的呼喚,老族長将葉子上的肉拿了起來,遞到吳浩的嘴邊。
嘴角正好怼上了樹葉上的肉。
吳浩再沒有什麽矜持,直接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這是一個奇迹!
還好上天還長了眼睛,讓他到了一個還能吃到熟肉的地方,雖然肉除了黑和硬外,沒有别的味道。
也許是因爲太餓了,吳浩居然吃出來新疆大肉串的味道。
如果加上孜然,再來點辣椒粉,味道會更好。
要是配上冰爽的啤酒,那就是人間美味了。
簡陋的草棚,四邊漏風,一個單薄的身影,躺在草上,用嘴啃着肉,悠閑得像是在度假。
伴随着一聲長歎,吳浩将腦袋攤在草堆上,又歇了一會兒。
終于有了點力氣,才用手支撐着身體,坐了起來。
這是第一次用坐起來的角度看這個世界。
外面陽光很熱,如同海灘上的正午。地面很幹,被陽光照射着,可以看出來熱浪的波動。
原主的草棚,隻能用家徒四壁來形容,真的是窮得連四面牆都沒有,隻是用三根樹杆支撐起來,上面用雜草搭在一起,遮住了陽光,身下潦草地鋪了幾片葉子,這就是原主的全部。
比起自己一百多平的房子,連陽台都要比這個房子大,如果這個地方可以稱作爲房子。
吳浩閉上了眼睛,要不,他還是自我了結了吧,也許地府裏能比這裏的條件好點。
“耗子,你起來了!”族長顫顫巍巍地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又走了過來。手裏還端着一把漆黑的灰。
“早就該起來了,神靈顯示你已經好了,來,這是神靈賜給你的,快抹上。”說道,用枯黃的手指沾着黑灰抹到了吳浩的臉上。
當樹棍一樣的手指搓到臉上時,吳浩絕望地想到,電鋸驚魂裏,來回截斷雙腿的電鋸,可能也就是這樣的痛疼。
老族長一邊抹,一邊唠唠叨叨地唱着祝福。
在吳浩爆炸之前,将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
貓着腰,在吳浩窄小的棚子裏,轉了幾圈,最後用象征着族長權力的權杖對着吳浩掃了幾下。
“孩子,願神靈保佑你,起來吧,去幹活吧!”
“什麽?幹活?”吳浩撲騰一下又躺了回去。雙眼無神地看着草棚頂。
别無他法!
族長走了出去,吳浩像個幽靈一樣,跟在後面。
他也想掙紮一下,可是當族長說今天不幹活,晚上就沒有肉吃。
繼而想到,沒有肉吃,就會沒有力氣幹活,然後會被送到大洞裏去……!
嚴重的後果不是現在瘦弱的自己可以承受的。
所以,很沒有骨氣地跟在了族長身後,走到了一堆女人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