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這些事都做完,許霄拖着有些微醺,半醉半醒的身子來到房間裏,耳邊終于得以清閑。
他心中一直都緊繃着的那一根弦也終于松了下來。
在衆人的面前,他是名滿天下的許仲康那不争氣的弟弟,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才娶到甄宓這般女子的幸運兒。
今日是他成親的大好日子。
他必須高興。
即便,在他的眼裏衆人舉杯歡慶,一派喜氣洋洋,都與他無關。
甚至明明站在喧鬧的人群之中,他卻越發地感覺到自己心中的那一份孤寂。
可是他還是不得不帶上一張名爲快樂的面具,去面見所有人。
不是甄宓不好,是他不好,是他一手造就了現在的局面,又怎能去怨别人,隻能說是他自作自受。
如今,成親了,交易完成了。
自此之後,他們許家将永遠和甄家綁在一起。
許霄看着紅燭之下,紅蓋頭遮住絕美面龐的甄宓,眼神恍惚,一時間望而卻步。
他這一生,已經與兩個女人有了千絲萬縷的關系。
一個是何太後,這是陪伴他時間最久的。
另一個則是蔡琰,是對他影響最爲深刻的。
甄宓是第三個,是唯一有名分的一個,卻也是其中最爲陌生的一個。
這位在兩年之前便已經與他定下婚約的女子直到現在,他也不過隻是遠遠地看過一個身影而已。
現在卻成爲了要與他共同度過下半生的女人,隻能說是造化弄人。
許霄緩緩地朝着甄宓走了過去。
他注意到随着他走近,甄宓似乎也有些緊張起來,白皙細長的手指緊緊攥着衣角,身軀也微微顫抖了起來。
許霄伸手将紅蓋頭,輕輕摘下。
紅燭之下,一張絕美的面龐嬌豔欲滴,仿佛令周圍的一切都失去了顔色……
而此事,在許府之内還是一片歡慶。
在古代,長兄爲父,許霄父母早亡,是許褚和他兩人相依爲命共同長大。
兩人的感情要比一般的親兄弟還要更深。
如今,見到自己的小弟娶親,娶的女子也如此出挑,許褚自然是高興萬分。
典韋、郭嘉,還有一向都謹慎有度,鮮少與人接觸的趙雲都開懷暢飲,臉上多了許多笑容。
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的。
在許霄成親當日,何太後便将自己鎖在房中,整日都未曾出現過。
現在,一切雜事都已經辦完,許府上下也逐漸安靜了下來。
何太後打開窗戶,讓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撒了下來。
她看着那一輪明月,目光之中帶着幾縷淡淡的惆怅。
若是在往日,這個時候在她的房中應該還有一個人吧。
而現在,那個人擁有了另一個人。
她又變成了孤零零的一個。
雖然她早就知道,以她的身份,他們之間是見不得光,更不會有結果的。
在他的身邊總有一日會出現一個女人,取代她的一切。
她是知道的。
但是當這一切真正發生的時候,她還是黯然神傷。
天氣漸冷,但還算不上嚴寒。
何太後的屋子裏卻已經燒上了爐火。
她向來是不喜歡那種清冷之感的。
所以,每到冬季她的房中總是暖烘烘的。
但現在,她卻總能感覺到一種徹骨的寒意,是那種從内而外的冷……
在許家府邸的另一個屋子裏。
貂蟬斜趴在床上,抽泣着。
那是一種難以言說,更不可對任何人提起的悲傷。
許霄是他的恩人。
今日是許霄的成親之日,是天大的喜事,她怎麽可以悲傷呢?
這是喜事,是喜事!
不是麽?
……
一處清淨雅緻的院落裏。
蔡琰擡頭仰望着夜空,明亮的月光和漫天的星辰倒映在她的眼中閃閃發光。
“許雲逸,今日是你成親的大喜之日,我祝福你……祝福你……”
她喃喃自語,兩行清淚順着臉頰滑落下來,嘴角卻在努力地上揚着。
在她的腦海之中,不斷地想起當初她在辎重營的點點滴滴。
不過幾個月的時間,不過幾個片段,卻成爲了刻在她腦海之中,刻骨銘心的記憶。
她會刻意地去打探許霄的情況,知道許霄究竟怎麽樣了。
每次聽聞,許褚又立了大功,她比任何人都興奮。
她知道的,許褚哪裏有這本事,這一切都是許霄的謀劃。
說是許褚,其實就是許霄。
每次聽到他人誇贊許褚,她便欣喜萬分。
每次聽聞有人說了許褚的壞話,她簡直恨不得上去争辯幾句。
她知道許褚如今的聲名,究竟到了怎樣誇張的程度。
她知道,隻要許霄想,就一定能找到她。
她一直都在等着。
但是,許霄沒有,許霄從未尋過她,從來都沒有……
一顆心,漸漸變冷。
蔡琰從腰間取出一塊質地上乘,繡功精美的帕子來緩緩打開。
裏面包裹着的是一顆紅豆,算不上圓潤光滑,甚至有些幹癟,卻始終被她珍藏着。
她凝視着這一顆紅豆,久久未言,到了最後卻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片刻之後,蔡琰挪動步子來道庭院之中,随手拿起一把鋤頭。
鋤頭手握處,一根細小的木刺刺入了她的手掌。
鮮血如同一條紅色的細線,滲了出來。
可是她卻仿佛沒有任何知覺一般,毫不在意。
要知道她從小便嬌生慣養,是最怕痛的啊。
挖出一個不大的深坑,将那可曾經被她視若珍寶的幹癟紅豆扔了進去。
然後,再用土掩上。
許雲逸得一良人,有了新的生活。
她也該重新開始。
當将一切都掩埋好之時,蔡琰已經是淚流滿面。
她感覺得到,随着這一顆紅豆埋下,她身體之中的某一部分,也仿佛被硬生生地剝離了一般。
她心痛萬分,不舍萬分,但這就是她必須要去做的事情。
人,總是要學會向前看的。
隔了許久,蔡琰擦去了臉上的淚痕,将鋤頭狠狠地扔在了地上,然後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
冬季的寒風肆虐着大地,将寒冷帶給了人世間。
在許霄的婚事過後,冀州又陷入了一片平靜之中。
随着天氣漸寒,就連往日最爲喧嚣的大街之上也嫌有人迹。
并非隻有冀州,整個天下都是如此,仿佛這冰冷的冬季能夠掩蓋天下一切的喧嚣。
前不久還往來激烈,熱鬧非凡的戰場也在忽然之間安靜了下來。
不過,這并不是真正的停戰,而是短時間的休戰。
經曆了數月之久的征戰,一衆諸侯都有些人困馬乏,冬季的嚴寒則給了他們休整的機會。
占據上風的,計劃再來年再接再厲,繼續擴大勝過,争取來年,終結一切。
占據劣勢的,亦有打算,企圖趁着休戰期整頓兵馬,待來年改變戰場之上的局勢,反敗爲勝。
在這一場嚴寒的冬季之下,是暗潮洶湧。
所有人都知道,在來年開春之時,這一切的甯靜便會在瞬間失去。
在這一幕來臨之前,他們必須做好所有的準備。
就這樣,三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
嚴寒的冬季也在整日的整軍備戰和休養生息之中度過了。
随着天氣轉暖,袁紹在第一時間便将所有的兵力都派了出去,與去年的安排基本一緻。
畢竟去年的戰況甚好,根本沒有必要另作安排,隻需要按部就班即可。
由呂布、鞠義、徐榮,三人領軍與公孫瓒決戰。
青州戰場由顔良、文醜、張郃領軍。
并州戰場則是由淳于瓊率領大軍作戰。
公孫瓒也早已經做好了應對
雙方很快便大戰在了一起,戰局激烈異常。
而在此時,天下間的其他諸侯也并不太平。
曹操再次攻取徐州,欲一舉徹底攻破徐州,擴大自身的勢力。
袁術也不甘寂寞,派出了回下大将紀靈,假意救援徐州,實則是意圖吞并徐州。
一時間,徐州四面皆敵,徐州刺史陶謙難以抗衡,被迫向其他的諸侯求援。
去了江東之地的孫堅将他的矛頭對準了、人口稠密的荊州,繼續着自己的計劃。
所有人都在努力着擴大勢力,往來征戰,争取天下霸權。
正在這時,在冀州與幽州交戰的邊境上,卻發生了一件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大事。
原本,去年在邊境大敗公孫瓒屢戰屢勝的呂布、鞠義、徐榮,在今年與公孫瓒作戰時也是連戰連勝,大有一舉拿下公孫瓒,奪取整個幽州之勢。
但正在這時,最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公孫瓒詐敗,赢得呂布貪功冒進,鞠義和徐榮阻止不及,最終被公孫瓒設下埋伏打的大敗。
原本大好形式毀于一旦,甚至改變了雙方原本之間的戰局。
公孫瓒随後果斷出擊,受到重創的鞠義、徐榮、呂布三人難以阻擋,節節敗退,接連丢掉數座城池,形勢岌岌可危。
消息傳到邺城,袁紹大驚,立馬召集來麾下一衆文臣武将前來商議。
“如今,冀州形式大變,我軍大敗,公孫瓒勢如破竹,難以阻擋,大有殺入邺城之勢。”
“你們可有良策?”
“這……”
一仲文臣武将都半低着頭,一聲不吭,卻是将目光看到了許褚的身上。
之前袁紹剛剛奪得冀州,立足未穩之時。
公孫瓒引軍攻來,冀州形勢岌岌可危,正是許褚領軍大敗公孫瓒,保住了冀州。
之後,黑山軍趁冀州内部空虛,沒有防備,一舉攻至邺城。
當時,邺城城内的守軍不過數千而已。
又是許褚站了出來,以三千騎兵大破六萬黑山軍,再一次拯救他們于水火。
現在,他們又到了千鈞一發之際,需要一個人站出來阻止這一切,改變如今的局勢。
袁紹麾下,冀州乃至整個天下之内,除了許褚,還能有誰做到這一步?
袁紹的目光看着下方的衆人,卻也在不自覺中将視線看到了許褚的身上。
他問的是所有人,但最主要的還許褚。
在他得知鞠義、徐榮、呂布三人戰敗的消息之時,心中是又驚又氣。
驚訝的是,原本大好的形式爲何會在忽然之間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氣的是這些武将未免有些太不争氣。
原本他想的是,用其他人來面對公孫瓒,攻取幽州以制衡許褚幾乎難以遏制的聲勢。
但是現在看來,一切卻都落空了。
到了現在,他已經顧不上他的制衡之策,唯有派出許褚來改變如今的局面。
而許褚也沒有任何的猶豫。
在袁紹說完之後不久,便立刻站了出來,雙手抱拳道:“主公,末将許褚願領軍前往!”
“定可改變局勢,一舉大勝公孫瓒!”
“好!”
袁紹看着許褚微微點頭。
他知道的,許褚對他忠心耿耿,在這種關頭時候,許褚是一定會站出來的。
他也相信許褚一定有能力改變這一切。
“許褚,你要多少兵馬?”
袁紹問道。
許褚雙手抱拳道:“末将隻需一萬兵馬即可。”
“另外,若是可以,末将希望能派趙雲将軍領冀州龍騎,随末将一同前往。”
關于此事,許霄早有安排。
許褚作爲主帥是必須前往的。
而公孫瓒的麾下王牌乃是那一支名震天下的白馬義從。
他們自然也需要同樣的一隻精銳的騎兵用以應對。
所以趙雲和冀州龍騎也一定要去。
“好,我答應你。”
袁紹十分果斷的答應了下來,沒有任何的猶豫。
現在的局勢也根本不容他去猶豫了。
現在别說許褚隻是要一萬人馬,便是要的再多,他也必須答應。
“趙雲将軍!”
“末将在!”
張雲雙手抱拳領命。
袁紹道:“我派你領冀州龍騎随許褚共同前往戰場。”
“我冀州龍騎素來戰必勝,攻必取,爲冀州精銳之中的精銳!”
“此戰役事關我冀州生死存亡,你一定不要令我失望!”
“諾!”
趙雲雙手抱拳領命。
随後袁紹又将目光看向了一幫躍躍欲試的典韋。
“子滿,你也領軍一同去吧!”
雖然許褚已經說了一萬兵馬即可.
但現如今,這等關頭,他怎敢大意?
當然要将麾下最爲強盛的勢力全部都派過去。
“諾!”
典韋以雙手抱拳禮命。
他等待這一刻也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