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何你從未跟俺說過，俺當初從西涼軍押送的家眷之中搶了兩位女子，其中一個竟然就是太後？！”
“俺……俺還想着……”
許褚面露震驚之色，欲言又止。
他想說，是看着貂蟬和“袁氏”也就是何太後貌美出衆，想以此來将他這個愛好特殊的小弟掰直，答不上這樣的話，他是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畢竟，那可是太後啊！
天子之母，天底下身份、地位最爲尊貴的女子。
怎麽能與他的小弟發生不清不楚的關系。
許霄淡淡一笑，拿起茶杯來喝了一口，淡淡地道：“此事并非小弟有意隐瞞。”
“實在是何太後身份特殊，多一人知道便多一分風險，如今若不是天子到了邺城，爲了讓何太後與天子見面，不得不讓你們知道她的身份，恐怕我還會繼續隐瞞下去。”
許褚連連搖頭，心裏久久不能平靜。
好好的袁家小姐怎麽就成了太後了呢，這以後朝夕相處的……真的想想就糟心。
相比之下，趙雲和老趙就要好上很多了。
對于何太後出現在許家府邸之内，在經曆了最開始的驚訝之後，他們已經大緻接受了此事。
許霄看着他們問道：“此番你們前往洛陽，将天子從曹操的手裏搶回來，帶到邺城，如此大功，袁紹應該有不少獎賞吧。”
原本想，這隻是很随意的一句，誰曾想到趙雲、許褚、老趙的臉上卻不約而同地出現了幾分猶豫。
這讓許霄的心中有些意外，“難不成，出了什麽事情？”
“昂。”
許褚點了點頭。
趙雲微微皺着眉頭，“此事皆是我的過錯，若非我一時失神，怎會有此過失……”
說着輕歎了一口氣。
老趙的臉色也并不好看。
這件事雖然在當時暫且揭過了，但無論是誰都不會以爲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了，根本就不可能！
許霄看了看許褚、趙雲、老趙三人，“究竟發生了何事，說來聽聽。”
于是，許褚一五一十地将今日袁紹與他們見面時發生的事情細細地說了一遍。
“小弟，你說主公日後會不會……”
許褚的話沒有說完，但意思也已經很明顯了。
如今的趙雲剛剛迎回天子，又以八百餘冀州龍騎大破八千西涼軍兵馬，斬殺西涼名将郭汜，乃是此次迎回天子最大的功臣。
袁紹便是心中再是憤怒也不好在這個時候對趙雲出手。
但是以後呢？
袁紹畢竟是冀州之主，他們都是袁紹麾下之人，若是袁紹想對他們做什麽事情，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許霄的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卻又馬上掩蓋了起來，隻是淡淡一笑，平靜道：“大哥，子龍，你們多慮了。”
“如今天下紛争，四分五裂，群雄割據一方，涿鹿中原，正是用人之際。”
“子龍勇武無雙，有萬夫不當之勇，治軍、練軍亦是當世一流，他所統率的冀州龍騎更是天底下最爲精銳的騎兵。”
“袁紹便是心中不滿，發怒，又怎會自斷臂膀，”
“你們隻需放平心态，如之前一般行事即可。”
“哦。”
聽到許霄這麽說，許褚、趙雲、老趙的心中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對于許霄，他們有着絕對的信任。
既然許霄這麽說，那就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解決了這件最爲重要的事情，所剩下的事情也就隻剩下了一件。
老趙的難處。
“許雲逸，主公今日說要我去他麾下做事，可是……”
老趙皺着眉頭，有些爲難地道：“可是你也知道，我老趙也就勉強能認幾個字，怎麽能做得了這種事？”
“這個你放心。”
許褚拍了拍胸口，道：“想當初，俺一個字都不認識，不一樣在主公的麾下混得風生水起？”
“一切按照俺小弟的去做，保你不會出任何問題。”
對于這個，他可是有着絕對的發言權。
這兩年，在許霄的指導之下，他是能認識幾個字了。
但想當初，剛剛投奔袁紹之時，他還真就一個字都不認識。
“可是……”
老趙皺着眉頭，依舊是一臉的爲難。
許褚行，可不代表他也行。
更何況，這種事情就算可行，那也太累了吧。
想他老趙，替許霄跑了一趟，沒得到多少獎賞，反而讓自己處在了更不利的局面之中。
這未免也太虧了！
“此事，你不必擔心，我早有安排。”
許霄看着老趙淡淡地道。
老趙聞言面色一喜，“真的？”
“我就知道，你許雲逸還是有點良心的！”
說着在許霄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許褚、趙雲皆是一愣。
尤其是許褚更是聯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他小弟是什麽人？
什麽時候允許别人這麽跟他說話，還動手動腳的。
也就一個老趙了。
這……這關系……
啧啧啧，不可描述啊……
許霄則完全沒有多想什麽。
老趙沒有突出的才能，最多有些小聰明，還貪财，愛占小便宜，就是個純粹的市井俗人。
但也正因爲如此，老趙也成爲了唯一一個，也是最特殊的一個。
許霄無意改變，甚至很喜歡這種平等相處，而非那種被人高高供起的感覺。
“之後，我會想辦法将你安排到天子左右侍奉，這個你可願意？”
許霄問道。
“願意！願……”
話說到一半，老趙卻忽然頓住了。
天子身邊侍奉……那不是宦官幹的活兒麽？
一時間，老趙隻感覺下半身亮亮的。
他哭喪着臉，看着許霄道：“許雲逸，我老趙待你可不薄啊！爲何你要害我……”
“我……我……雖已過而立之年，卻還未娶親，沒有嘗過閨房樂事，沒有子嗣，不能傳宗接代……”
“打住打住！”
許霄打斷道：“誰讓你去做宦官了。”
“我不過讓你去天子身邊幫忙而已，冀州是袁紹的地盤，朝中群臣與袁紹大多有舊，天子将要面對的情況絕不會比在董卓手裏好太多，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還要更糟。”
“而天子将會是我未來計劃中十分重要的一環，他的身邊必須有我們的自己人。”
“那個人就是你，老趙！”
“你可願意？”
聽到許霄這麽說，老趙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原來是這樣啊，差點意外要被咔嚓一刀，喪失某種能力呢。
“這樣當然可以。”
老趙很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對于年幼的天子，他的心中還是有幾分憐憫之心的。
對于幫天子，他的心中沒有任何的排斥。
“嗯。”
許霄點了點頭，又道：“不過，到天子身邊做事，也并非那麽容易。”
“可能要時常應對朝中的那些大臣，還有一些難做的事情。”
“這些我都不擔心，你能做好，做不好都不重要，也不會引發什麽事情。”
“但是有一點，你要切記。”
“嗯，我聽着的，一定記在心裏。”
聽到許霄說得這麽認真，老趙也收起了往日的嬉笑，認真地道。
許霄則接着道：“你要記住，從你到了天子身邊之後，你便與我大哥、子龍、子滿，還有我沒有任何關系，甚至，你還得從中作梗，做一些不願意做的事情，以博得袁紹的信任。”
“隻有這樣，你才能留在天子的身邊，才不會有任何的危險。”
“你記住了麽？”
“我……”
老趙一時之間有些難以接受，卻也大緻明白了許霄的意思。
這是要他與許褚等人撇清關系，以求得在天子身邊的機會。
可是……這麽做的意義又是什麽呢？
他完全撇清關系，自然也不能暗中聯系，這樣做一旦暴露，所要付出的代價就太大了。
可是不聯系，讓他在天子的身邊還有什麽意義呢？
“你記住了麽？”
許霄見老趙支支吾吾，遲遲不搭腔，故重複問道。
老趙咽下一口唾沫，重重地點了點頭，沉聲道：“我記住了！”
“嗯。”
許霄颔首道：“你在天子左右，聽袁紹命令行事，将關于天子的一切事情盡數彙報給袁紹。”
“你将是我埋在天子身邊的一步暗棋，在時機未到之前，你就是袁紹的手足、耳目，一切盡心盡力爲他做事。”
“直到時機成熟，你自然會派上用場。”
“若這樣做，你可獲得名利、财富，但這條路顯然也并不好走，而且期限未定，可能一兩年，可能會更久。”
“你……可還願意？”
老趙微微皺着眉頭，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不過是區區一個辎重營的運糧官副手，這一生能夠衣食無憂，娶個媳婦兒，有幾個兒女，平平淡淡過上一生，已經是天大的福分。
何時曾想過，有朝一日，來做這樣的大事。
天子、袁紹、還有許雲逸……這足以影響整個冀州，甚至整個天下。
一時間，他隻感覺到自己的肩膀沉甸甸的，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還隻是剛剛提起，讓他決定，并未真正開始，便已經如此沉重。
之後呢？
想也不用想，一定會更難！
不過，老趙并未猶豫多久，就做出了決定。
他看着許霄，如往常一般笑了笑，平靜道：“我這一生三十來年，都隻是一個小人物，爲了活下去忙忙碌碌，直到遇見了你許雲逸，我才知道原來這世上還有如此之多好玩之事，還有這麽多種活法”
“你許雲逸既然看得上我，我當然也不會辜負你對我的信任。”
“我去天子身邊，當你的暗子，明争暗鬥，有趣有趣！”
“我願聽從你的差遣！”
許霄輕輕拍了拍老趙的肩膀，微微颔首。
在這個世上，并非隻有絕頂聰明之人才可成事，庸庸碌碌者亦有用處。
常伴天子左右者，不可是如郭嘉那般絕頂聰明者。
那勢必會惹來袁紹的懷疑和忌憚，朝中群臣也會對其分外上心。
但老趙不同。
一個區區辎重營的運糧官副手，這樣的人太常見了。
沒人會将這樣的人放在眼裏。
也絕對沒人會想到他許雲逸竟然将如此重要的一件事托付給了一個如此平凡之人。
但這個庸庸碌碌的平凡之人，終究做成一件那些聰明絕頂者也無法做成的大事。
許褚和趙雲見狀心中也都有些動容。
在這之前，他們或多或少都有些不理解，爲何許霄會對老趙如此偏愛。
但是現在，他們或許已經有些懂了。
小人物亦有小人物的偉大之處。
許霄看着老趙繼續交代道：“今夜過後，我們之間不會再有任何聯系。”
“當我需要你是自然會派人去尋你，你記住一句暗号，對上暗号，确認無誤，你便會知道那就是我的人。”
“嗯。”
老趙點了點頭，“暗号是什麽？”
許霄略微思忖了一笑，嘴角帶這一分意味深長的笑，淡淡道：“暗号就是……愛你孤身走暗巷。”
“嗯？”
老趙眉頭一皺，這什麽亂七八糟的。
趙雲也一臉的疑惑不解。
唯有許褚歎了一口氣，連連搖頭。
什麽愛不愛的，這麽随便就吐露出來了？
這是能随便說的？
唉！
小弟啊，你可長點兒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