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變遷,興衰更替,但是世家可亘古不變,永遠留存。
他們綿延百年,甚至是千年之久,底蘊深厚,無比龐大,是天下間最爲強大的勢力之一。
甄家是冀州境内數一數二的大世家,在天下間也有一定的名望。
雖然比起太原王氏、汝南袁氏這種名動天下的大世家來還是要差上一些,但是起碼在冀州,甄家可稱爲是第一流世家,無論是在民間,還是在官場之上都有着不小的力量。
如今,許霄和許褚兩人就站在甄家的府邸前,心中感慨不已。
大世家的底蘊果真不一般。
以許褚今時今日的地位和财富,他的府邸已經算是很好。
但是與甄家比起來,真的是肉眼可見的差距,高下立判。
正宗的棗紅色木門,木門之上鑲嵌着近百個閃爍着光亮的銅釘,氣派而又威嚴。
門前,兩尊一人多高的石獅子,栩栩如生,威武氣勢非凡。
門匾之上大大地寫着兩個字“甄府”!
這兩個字,金鈎鐵劃,筆走龍蛇,在太陽的照射之下閃閃發光,無法直視。
據說,這兩個字是由冀州第一流的書法大家親筆所書,之後又将金子碾成粉末,填補、覆蓋,才有如今這等效果。
這麽大的兩個字,恐怕僅是填補所要的金粉,一個普通人家用一輩子也用不完。
什麽是大世家的底蘊?
這就是大世家的底蘊!
就是氣派,體面!
“小弟,這大門,這石獅子,這大字可真漂亮!”
許褚看着氣派非凡的大門,對着身邊的許霄啧啧稱奇道:“這次回去,俺也給咱們府上安排一個。”
安排?
許霄挑了挑眉,善意地提醒道:“大哥,這兩尊石獅子看見了麽?你覺得怎麽樣?”
許褚饒有興緻地打量着這兩尊石獅子,兩眼發光。
“這石獅子比俺還要高上幾頭呢,雕工也十分精細,做得跟真的一樣。”
“不過要是俺做的話可能想換成老虎,老虎多霸氣。”
老虎……
還真就虎癡了?
許霄笑了笑,“喜歡麽?”
“當然喜歡。”
許褚毫不猶豫地道。
許霄平靜道:“你回去之後,把我們的院子賣了,也許能換這兩尊石獅子。”
“啊?”
許褚一怔,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許霄,“賣……賣了?”
“嗯。”
許霄颔首。
這并不是在聳人聽聞,而是事實。
許褚的府邸是袁紹賞賜的,雖然不小,但絕對算不上大。
最多能住上五、六口人。
而這兩尊石獅子一看就非凡品。
并非是普通的石頭,而是某種特質的玉石,世間罕有。
能被甄家這樣的世家豪門擺放在門前的,還能是俗物?
說買了府邸才買得起,并不誇張。
許褚見狀,嘴巴長成了一個“O”形,馬上改口道:“小弟,其實俺覺得咱們現在的府邸也挺好的。”
“甄家這看上去太浮誇了,一點也不……質樸!”
“對,大哥就是喜歡質樸的。”
許霄沒好氣地撇了許褚一眼,搖了搖頭,也懶得去揭穿他。
兩人一起朝着門前走去。
許霄與甄家之女甄宓的婚事既然已經确定,自然會有很多的事情需要準備、安排。
原本這些事情應該由許霄的父母來辦。
隻不過許霄是個孤兒,沒有父母。
自古長兄爲父,許褚是許霄的大哥,這些事情自然得許褚來做。
至于許霄爲何會跟着來,原因也很簡單。
其一麽,當然是想看看甄家的情況。
畢竟,在不久的将來,甄家将會成爲他的勢力,他還能不稍微了解一下?
其二,他也是想看看那位他至今未曾謀面的未婚妻,曆史上赫赫有名的“洛神”。
于是,他便跟着來了。
兩人一同來到甄家府邸前。
還未進門就被門前的護衛攔住了去路,“來者何人?”
許褚道:“進去通報,就說許褚來了。”
許褚?
聽到這兩個字,門前的護衛神色都是一變。
近段時間以來,許褚可謂是風頭正盛。
先是率軍大破公孫瓒,保住了冀州的安穩。
随後又“強逼”着袁紹許了婚事。
這兩件不論哪一件都是這冀州境内一等一的大事。
見到這樣一位傳言中的人物,他們當然得好好地看上幾眼。
人人都說許褚不僅有萬夫不當之勇,還智計無雙,可稱得上是當今世上第一流的人物。
隻是,如今看着許褚這高大的身軀,威嚴的氣勢,有萬夫不當之勇,他們是相信的。
智計無雙就要打上一個問号了。
許褚見這護衛隻是在他的身上來回打量,卻不動身,眉頭一皺,催促道:“爲何還不去?”
那護衛被吓得身上一哆嗦,連忙行了一禮,然後道:“哦……小的這就去!”
随後,趕忙退下。
直到走出去很遠之後仍舊是心有餘悸。
乖乖隆地洞……
這許褚也太吓人了。
剛剛的一句話,直接讓他渾身汗毛倒數,尿都險些甩出來一滴!
許霄和許褚在門前等候着。
過了一會,就看見有一婦人在剛剛前去通報的護衛的帶領下快步走了過來。
還沒走近,就一臉熱情地招呼道:“許褚将軍,你要來爲何不提前說上一聲,妾身也好提前準備,豈能如現在這般怠慢了将軍。”
言語之間,那婦人已經走到了近前。
護衛介紹道:“這位是我甄家當代家主之母,也是甄宓小姐之母,張氏。”
見到來的人是自家小弟日後的嶽母。
許褚也不好怠慢,連忙行了一禮,“許褚拜見夫人。”
張氏連忙将許褚扶了起來,笑道:“妾身怎當得起将軍如此大禮。”
“當得起,當得起。”
許褚笑呵呵地道:“不久之後,俺小弟就與夫人之女,喜結連理。”
“夫人就是俺小弟的長輩,自然就是俺許褚的長輩,既然是長輩,當然受得起了。”
張氏臉上帶笑,連連颔首,心中對許褚高看了幾分。
别管别人怎麽說,起碼就她今日見許褚的第一印象來看許褚倒也不差。
“這位是……”
很快張氏就注意到了站在許褚背後的許霄,問道。
許褚向後看了一眼,将許霄推到了身前,道:“這位便是俺小弟許霄許雲逸。”
許霄見狀也對着自己未來的嶽母張氏行了一禮,“許霄拜見夫人。”
許霄?
張氏心中一動,原來這便是那位要将她的寶貝女兒娶走的運糧官,但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一臉的熱情。
“原來是雲逸啊,怪不得如此不凡。”
一邊随口誇贊着,一邊暗自打量。
許褚生的高大魁梧,力大如牛。
許霄卻如此秀氣,而且這般模樣……可當真是俊美。
冀州城内那些出挑的世家子弟她也見過不少,但是如許霄這般秀氣、俊美、又不失男兒陽剛之氣的還真沒有。
隻是可惜了……
空有皮囊卻無真才實學。
終究是可惜了她那才貌雙全的女兒。
“夫人謬贊了,許霄擔當不起。”
許霄謙讓道。
張氏笑了笑,又随意招呼了幾句,便将許霄、許褚帶進了甄府。
甄府之内,一片郁郁蔥蔥,奇花異草争芳鬥豔。
亭台樓閣,湖泊假山,應有盡有,令人目不暇接。
許褚也算見過不少世面的,進過皇宮,經常出入袁紹的刺史府,可是如今見到甄家府邸之内的景象時還是感覺到眼前一亮,别有一番風景。
許霄則是幹脆審美疲勞了,大世家的底蘊果然非同一般。
一行人緩步向前。
張氏一路上向許褚、許霄介紹着府上的美景,十分熱情。
畢竟就像許褚所說的那般,他們是注定了要成爲親家的。
而且,她對許褚還有事相求呢,就更不可能怠慢了。
許霄、許褚一路緊跟着,聽着張氏的介紹也感覺十分有趣。
這張氏不虧是甄家的當家主母和實際掌控者,接人待物,絲毫不像尋常女子那般小氣,拘謹,而是十分地大方有禮,從容有度,倒也算得上是一個很厲害的女人。
行至半路,隻聽見寬闊的湖面上傳來了一陣優美的琴聲。
如同小橋流水,清新自然,沁人心脾,十分悅耳。
聽着這樣的琴聲,可真是一種享受。
許霄順着琴聲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隻見在湖泊旁的亭子裏,有一女子正在撫琴。
那女子穿着一身純白如雪的白色衣裙,一頭如瀑布一般的長發垂落在腰際。
清風吹過,衣裙飄飄,長發舞動,再配合上這悅耳的琴聲,竟然透露出了幾分飄渺的仙意。
“那便是小女甄宓,不知有貴客到來,竟然驚擾了兩位。”
張氏笑着介紹道。
甄宓?
原來是她。
許霄暗自點頭。
雖然隻是見到了一個背影,卻已經顯現出了極爲不俗的氣度。
這種氣度由内而外,高雅、溫潤。
在這之前,許霄也隻在蔡琰一個人的身上見到過,沒想到今日竟然又遇見了一個,能與蔡琰相比。
“哪裏哪裏。”
許霄望着甄宓的背影,平靜地道:“甄宓小姐琴藝高超,其聲如高山流水,婉轉悠長,行雲流水,在下初次聞之便被吸引,隻感覺心曠神怡,奇妙非凡。”
“能聽甄宓小姐撫上一曲,是我等的福分才對。”
“正是正是。”
許褚也笑呵呵地點了點頭。
“甄宓小姐彈得真好聽啊,真好聽。”
聽完許霄、許褚說完,張氏心中一動,看向許褚的眼神中多了幾分異樣的神色。
一個區區運糧官的許霄都能說出那麽多句賞析來。
名震天下的許褚就隻能說出一句真好聽啊,真好聽?
這是怎麽回事?
注意到張氏的目光,許霄有些不解地回過頭來,“有什麽問題麽?”
“沒有沒有。”
張氏連忙道。
就算是有也不能被看出來啊。
她可還有事情要指望許褚的,可不能被得罪。
同時她的心中也很快想到,許褚是個将軍又不是什麽文人,不通琴藝似乎也說得過去。
倒是這個許霄似乎真的有些不凡。
一個區區運糧官能懂得這些的可不多。
“雲逸似乎對琴藝頗有研究?”
張氏試探性地問道。
“略懂一些。”
許霄淡淡地道。
這個并非虛言。
他向來對古文學有一些研究,甚至還專門請人學過一些。
雖然算不上多精通,但也不差。
張氏笑了笑,“沒看出來,雲逸你竟然還如此博學多才呢。”
“那是自然。”
許褚一臉的自豪,“俺小弟自然博學。”
張氏又是淡淡一笑,卻沒有怎麽放在心上。
你許褚是許霄的大哥,當然要誇贊了。
還能說自己的小弟不成器?
三人随意交談着,在甄宓的琴聲停下之後,便繼續向前走去。
大約過了一刻鍾的時候,他們才終于走到了地方。
這是甄家的會客廳。
在這之前,張氏早已經命府上的下人去準備酒菜才款待許霄和許褚。
“來,兩位各自落座吧。”
張氏擺了擺手,示意許霄和許褚坐下,“你們随意些便好,我們終究會成爲一家人的,可不能太過于拘謹。”
許褚、許霄笑着點頭,坐在了下方。
許霄從身上取出來幾個小小的瓶子,然後道:“夫人,此次我們兄弟二人冒昧前來打擾,還望勿怪。”
“今特備了一份薄利,還望夫人笑納。”
随後,便令旁邊的下人将他所帶之物呈了上去。
張氏笑着推辭,卻也收下了。
這個時代就是這樣,尤其是晚輩去看望長輩是要送禮的。
而且長輩還不能不要,否則會被認爲是看不上,輕視。
“這是何物?”
張氏看着那幾個小小的瓶子。
瓶子不過是俗物,質地也非上乘,但是不知道爲何卻透露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聞着這一股清香就仿佛置身在百花叢中,令人心曠神怡。
僅僅是這一下,張氏就喜歡上了。
許霄解釋道:“此物名爲香水,是在下采集各種花朵的花瓣,又以特殊的方法制作而成。”
“其香味綿延,沁人心脾,且留存時間極長,隻需一、兩滴便可在一整日内令身邊充滿花香。”
“香水?”
張氏喃喃自語,聞着這沁人心脾的清香,整個人都陶醉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