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霄卻依舊神色平靜。
面對困難,該想的是要如何解決,而不是被困難吓到。
袁紹以及他麾下的十餘萬大軍固然強大,但是他們也并非就沒有獲勝的機會。
不過,至于機會是什麽,這場強弱懸殊的仗要怎麽打,還需要随機應變,在打的時候才知道。
許霄從懷中拿出幾張圖紙來,遞到了楊彪的手中。
“太尉大人,這是在下所創的一些運用于騎兵的小玩意兒。”
“如今大戰在即,望太尉大人多多動用關系、人力,将這些東西打造出來。”
楊彪收起圖紙,點了點頭。
“要多少?”
“八百餘即可。”
“我要給龍騎,以及我們的将軍每人都裝配一套。”
“不過要切記這些東西中凡是用到鐵的,必須要用精鐵,半點做不得假。”
許霄額外叮囑道。
“哦?”
楊彪有些詫異,“此爲何物,竟然要全用精鐵。”
若是普通的鐵來打造,八百餘套并不難,所付出的人力、物力也算不得有多大。
但是一旦上升到精鐵的層次可就不一樣了。
首先精鐵要比尋常的鐵更加稀少。
也更加難以打造。
這對人力、時間、難度的要求都是成倍增加的。
要付出這麽大的代價,他當然要多問幾句。
旁邊許多人聽聞也對許霄在大戰之前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打造之物有些好奇。
許霄淡淡一笑,并未直接解釋,或者說是除非親眼所見,否則很難解釋。
“太尉大人若是信得過在下,可先去打造出來一見便知。”
楊彪微微颔首,沒有再問下去。
旁邊的人也沒有多說什麽。
他們當然信得過許霄,否則他們又怎會與許霄一同反抗袁紹。
甚至在許霄決意放走袁紹之時都選擇與許霄站在一起。
了卻了這些事,衆人又簡單地商讨了一下要面對的事情便各自離去了。
他們必須好好休息,來面對即将要到來的血雨腥風。
……
次日。
袁紹裝病,與許褚決裂之事徹底宣揚開來。
這件事情所達到的熱度要遠遠超過之前的任何一件。
哪怕是那些垂垂老矣之人和年紀尚小的幼童都對此驚歎不已。
袁紹是冀州之主,這些年來在袁紹的掌控之下,冀州欣欣向榮,百姓安居樂業,袁紹也受到了許多人的擁戴。
而許褚則更像是一個英雄般的人物,數次拯救冀州于危難之間。
若是沒有許褚斷然不會有今日和平安定之冀州。
在許多人的心中,許褚就是冀州一個不可磨滅的符号和不可逾越的豐碑。
正是在袁紹和許褚的共同努力之下,冀州才成爲了今日之冀州。
可是現在,這兩人竟然在一夜之間反目成仇了!
袁紹連夜離開邺城,整軍備戰。
許褚也調集人手,厲兵秣馬。
大戰一觸即發。
事情發生地太過于突然,百姓們十分不解。
可是随着之後關于此事的各種細節被披露出來,他們才終于恍然大悟,内心更是唏噓不已。
袁紹要殺許褚,不是因爲許褚犯了什麽錯,也不是因爲不夠忠心,隻是因爲許褚功高蓋主,威脅到了袁紹的地位。
而許褚在掌控絕對優勢,可以了結袁紹之時,卻依然顧念主仆之情,選擇放走了袁紹。
這兩人在某種程度上來看談不上誰對誰錯,更重要的是要站在何種角度上來看待這件事。
不過,沒有對錯,卻有高下之分。
袁紹裝病,假手于人謀害許褚,展現了其深沉的心機和狠辣的手腕。
許褚明知放走袁紹會帶來如此滔天大禍,也因顧念主仆之情,放走袁紹是愚蠢的,但同樣也是值得人敬佩的。
一時間,民間四處都是争論此事的人。
袁紹、許褚誰對誰錯,這一場大戰誰又能獲勝,他們這些百姓又該如何……
直到另一則重磅消息的出現,才打斷了百姓們對于此事的讨論。
虎侯許褚智謀無雙的背後其實另有其人,而這個人就是許褚的小弟,那個娶了甄家小姐甄宓的運糧官許霄。
消息一出便立馬引發了巨大的轟動。
許多人在乍聽之時并不相信。
畢竟許褚名揚天下,勇猛無敵,智謀無雙的形象早就已經深入人心。
可是這樣的驚天秘聞傳出,卻不見有人出來破除謠言。
反而有人時常看見,不斷有大人物去拜會許府,迎接的人赫然就是許霄之時,人們才真的相信。
原來許家真的是一門雙傑。
許褚勇猛無敵。
許霄智謀無雙。
他們印象之中的虎侯許褚,其實是這二人結合的産物!
短短的幾天時間裏,各種令人詫異不已的消息滿天飛,甚至讓人短暫地忘記了那場即将到來的決定冀州歸屬,也影響到天下局勢的大戰。
當然了,這也與許褚、許霄與袁紹之間的沉默有關。
自從那一夜後,雙方都在暗中積蓄着勢力。
當其中的一方積蓄完成之時,便是這沉默被打破之時。
在這平靜如水的背後隐藏着的是波濤洶湧。
在這段時間裏,這些消息以極快的速度向外傳播。
很快就傳到了各大諸侯的耳朵裏。
在聽聞當今天下最爲強大的諸侯袁紹竟然與他麾下第一戰将許褚完全反目成仇之時無不舉杯相慶。
這帶給他們的驚喜不亞于當初的鷹醬聽聞毛熊解體。
一個最爲強大的假想敵分裂了。
分裂就意味着勢力的衰弱。
無論袁紹、許褚之戰誰勝誰負,都是如此。
而許褚的背後之人是許霄一事,也引發了不少熱議。
心中雖然詫異,但是也在可以理解的範疇。
畢竟許褚之前所表現的實在是過于完美了。
同時兼顧謀略和勇武,這兩樣還都能是當今天下一等一的強。
這還是人?
詫異過後,許多諸侯都将許霄這個名字牢牢地記在了心裏。
所謂萬人敵,大多指的是武将,用來形容武将作戰之勇猛,武力之高超。
但,即便是再怎麽勇武的将軍,又豈能真的以一人之力抵擋萬人。
萬人敵不過是一種褒獎罷了。
要想真正地力敵萬人,還需謀略、需兵法。
唯有這些才可以化腐朽爲神奇之力。
消息傳揚開來後。
天下的許多諸侯都立馬做出了針對性的措施。
首先是公孫瓒。
之前,他數次與冀州爲敵,最終都遺憾落敗,損兵折将,勢力大不如前。
如今,冀州内亂,袁紹與其心腹愛将許褚反目成仇,這對于他來說正是卷土重來,報昔日之仇的最好機會。
他怎能錯過。
其次便是袁術。
他與袁紹之間雖未直接交手,但暗中的比拼和碰撞卻一點也不少。
甚至,在袁術的眼中唯一能對他夠得上威脅的唯有與他同出自四世三公之袁家的袁紹一人。
其他人,諸如陶謙、劉表、劉璋之輩皆爲胸無大志,碌碌無爲之主。
曹操、公孫瓒之流出身太低,不足爲慮。
至于劉備?
略過。
一個織鞋販履之徒頂着一個漢室宗親的帽子,根本什麽都不是。
怎麽可能入得了他袁術的眼。
如今,袁紹與許褚反目成仇。
袁術的驚喜,恐怕要勝過這天下所有的諸侯了。
冀州内亂,勢力定然受損。
這麽一來,唯一一個可與之一較高下的諸侯也沒有了。
他内心的欲望在極速膨脹着。
如今的袁術正是他勢力的巅峰。
他盤踞于南陽、汝南、江淮一代。
這些郡無一不是富庶之地,人口稠密。
在這些郡中,論起産出和人口來,甚至要比涼州、并州這些偏遠的州還要更多。
這便是袁術的底氣所在。
更别說,他麾下的金牌打手孫堅已經打下了整個江東,随時聽從他的調配。
當今天下諸侯,還有誰能與他相提并論。
于是,他開始謀劃心中想做,卻一直都沒有做的事情。
稱帝!
如今,漢室衰微,天下大亂,群雄割據一方。
而他袁術手握傳國玉玺,勢力亦爲天下首屈一指。
他不稱帝來徹底結束這個亂世,還能讓誰來?
在這世上早有箴言,代漢者,當塗高也!
現在就是他實現這則箴言的時候!
這一次,袁術是下定了決心。
即便,他麾下的謀士閻象、楊弘拼死勸谏,也未能勸得住。
袁術稱帝勢在必行,無論誰都無法阻擋。
隻是,稱帝之事事關重大,便是決定了要稱帝,也需要時間來準備關于稱帝的諸般事宜。
這種大事可馬虎不得。
在這個寒冷的冬季,當天下諸侯都将視線聚集在袁紹與許褚的冀州之亂中時,袁術卻已經在暗中準備稱帝之事。
來年,注定不會是平靜的一年。
……
冀州,邺城。
許家府邸内。
天下的目光都聚集在冀州,等待着這一場大戰的到來。
許霄卻在府上靜靜地坐着,烤着爐火。
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安排了下去,有人去做,他自然樂得清閑,隻需要等着便是了。
近來,冀州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許府也并不安甯。
這裏的不安甯,并不是說近來在許家經常出入一些大人物。
而是指真正的許家内部。
何太後走了。
在袁紹離開邺城,調集軍隊之後。
這是許霄與何太後一早便做好的約定。
總有一日,許霄會将何太後送到天子的身邊。
袁紹離開邺城,邺城内的一切已經落入到了許霄、許褚的手中,此時正是讓他們母子團聚的最好時機。
不過,送到天子的身邊,并非是以太後的身份。
畢竟何太後的身份實在是太過敏感的。
一旦暴露勢必會引發極大的轟動,這種轟動不隻是在民間,還會在朝堂之上。
誰也說不定究竟會引發出怎樣的變故。
大敵當前,袁紹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引兵攻來,這種變故許霄決不允許出現的。
隻能等平定袁紹,一切都安定下來之後才能讓何太後一步步回到自己原本的位子上去。
但是即便如此,何太後的心中也是滿意的。
經曆了這麽多,隻要能與自己的兒子在一起,看着自己的兒子一步步長大,那就夠了。
至于個人的權力、地位她還真不怎麽看重。
何太後走了。
這對許霄來說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
他早就答應何太後的事情總算是辦到了。
隻是,身邊朝夕相處的一個人忽然不見了,他的心中多少還會有幾分失落。
而那種失落之外,還有幾分擔憂。
是的,擔憂!
無論處于何等境遇之下,哪怕是面對擁有十多萬大軍的袁紹時,許霄都能保持絕對的淡然。
但是現在,他卻有些擔憂了。
因爲這涉及到了何太後。
他與何太後之間有着各種糾葛,關系也很難确定。
看似很親密,卻又有利益夾雜在其中。
何太後想利用他,救回天子,讓他們母子團聚。
而許霄也同樣利用何太後做了不少事。
别的不說,就說這一次對付袁紹。
若沒有何太後的書信,怎能讓小皇帝深夜去調動楊彪全力支持他們。
在這之前,許霄與何太後利益一緻,許褚越強大,越符合他們兩人的利益。
但是之後呢?
袁紹若是兵敗,由他許霄和許褚來掌控冀州。
他們兄弟二人就站到了小皇帝與何太後的對立面。
許霄從來不會以爲自己與何太後發生過一些事情,交情匪淺就自以爲是地認爲何太後會永遠相信他。
那可是問鼎天下權力啊!
在權力面前,哪怕是父子、兄弟都免不了兵戎相見。
何太後又怎會真的對他們兩兄弟放心。
若是有朝一日,何太後對他們兩兄弟出手呢?
許霄應該怎樣?
他到底是顧念舊情的,不願對何太後出手。
但若是真的到了那天,他也一定不會猶豫。
隻是,他的心裏還是會期盼,那一天永遠也不要到來。
希望何太後能聰明一點,能看清他許雲逸是怎樣的一個人,千萬不要自尋死路。
内心思忖之際,許褚大步走了進來,“小弟,你要做的東西全部都做好了。”
“隻是……那些都是何物?看着是給馬配備的,但是爲何之前從未見過。”
許褚有些好奇。
許霄收拾好心情,站起身來,有些神秘地道:“究竟是什麽,你一試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