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原本是一處荒地,周邊雖然非常平坦,土質也很肥沃,但是因爲這裏遠離村鎮和城池,所以一直沒有人過來開墾。
如今李從燕一聲令下,登州鎮各地開始大規模開墾荒地、修建村莊,這裏也被規劃了進來,原來的荒地上一座座房屋拔地而起,形成了一座村鎮的雛形。
“什麽?咱們這裏以後就叫青東村!”
朱文看着青州刺史府派來的村正,欣喜的詢問着,周圍不少被安置在這裏的流民也圍了過來,紛紛詢問起來。
朱文等流民來自受災的各州各縣,如今背井離鄉都覺得自己如同無根浮萍一般,即便有了安身立命之地,心中也是空蕩蕩的,回不去的家鄉永遠都是心中的痛。
可是今日不同了,朱文等人親手修建的村子有了正式的名稱,以後青東村就是衆人的新家,所有人的心中仿佛重新長出了一顆樹,在心中開始紮根發芽,一切都有了希望!
“沒錯!聽說這還是節度使李帥親自定下的名字,以後咱們就是青東村的村民了,幕府民政部已經給咱們所有人登記造冊,咱們都有了戶籍,已經不再是居無定所的流民了!”
衆人聽着村正的話,心中百感交集,不少老人和女人都低聲哭了起來,這幾個月的苦難終于要結束了,終于有了一個能夠遮風擋雨的新家。
朱文也摸了摸眼淚,然後便跟着村正一同前去運木料,周圍十幾個青壯也一同跟了過去,今天有三、四個房子要上房梁,時間很緊。
“阿兄!”
過了一陣,朱文和兩個青壯正擡着一根木料走着,迎面就見到朱武和朱傑走來,朱文和兩個 打了聲招呼,便迎了過去。
“都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
朱文早知道兄弟二人要出發前往登州城了,隻是沒想到會在今天出發,心中頓時有些不舍。
朱傑笑着說道:“阿兄别這樣,咱們三人各有好前程,這是好事啊,應該高興起來!”
“對,應該高興!”
朱文打量了兄弟二人,隻見朱武和朱傑穿着新衣服,二人都背着一個包袱,想必裏面就是幕府發下的衣物,二人腰間挂着水囊,肩膀上背着糧食袋,還有一個小葫蘆挂在二人的腰間,裏面都是一些治療水土不服和跌打損傷的藥物。
“這些都是幕府發下來的?”
朱武和朱傑用力點着頭,二人也沒想到幕府竟然會發下這麽多東西,幾萬分配到各處的流民都是如此,這需要多少錢糧?二人都不敢想象!
朱武激動的說道:“阿兄你是沒看到,在青州城外發放物資的時候,那些等候的流民都吓傻了,哪裏見過這麽好的官府,管吃管住,給分配活計,前往各地都有官兵護送,沿途還有館驿可以居住,每人又發了這麽多的好東西,不少人當時就激動得嚎啕大哭!”
朱傑也插嘴說道:“阿兄你說那節度使李帥是不是神仙下凡啊,别的節度使養兵都不見錢糧,那些兵丁大多都是邋裏邋遢的。可是你再看看李帥的兵,人人都是一身明光铠,還有那常服,簡直是神仙一般,太好看了。此番又救活了咱們這些逃難的流民,這得花費多少錢糧啊,難道李帥是财神下凡?”
朱文笑了起來,李從燕是不是财神下凡自己是不知道的,但是朱文知道李帥一定是當今天下最好的節度使,至少對百姓是最好的!
“既然你們都知道李帥的好,咱們兄弟三人又是受了李帥恩惠而活下來的,到了登州城之後就要好好幹。咱們朱家人雖然不是詩書傳家,但是也懂得道義。人家李帥救下這麽多人,救了咱們三兄弟,那以後咱們朱家的人就是李帥的人,隻要李帥有令,就算上刀山下火海,咱們朱家人也決不能說半個不字!”
“喏!”
朱武和朱傑大聲答應着。
随後朱文問道:“對了,你們什麽時候動身?我這邊忙完了,也好給你們做頓吃的,吃飽了再趕路。”
朱武說道:“估計中午之前就要走了,幕府通知我們先回家作别,然後就在這裏等候,說是周邊幾個村子的人都要過來,刺史都要來的,說是要開會。”
“開會?”
朱文還不理解開會是什麽意思,正要詢問一下,隻見村正急急忙忙的跑向了村口,遠處來了大隊人馬,其中不但有大批士兵,還有不少百姓。
村子裏的村民見狀都圍了過去看熱鬧,朱文、朱武、朱傑三人也跟了過去。
“青州刺史到!”
朱文等人聞言頓時吓了一跳,紛紛叩拜行禮。
青州刺史安闵翻身下馬,急忙笑着扶起跟前的一個老者,然後呼喚大家起來。
“村正何在?”
“青東村村正,在!”
“召集村民到田間說話。”
“喏!”
朱文、朱武、朱傑以及一衆村民來到已經平整完畢的田間,一起過來的還有周圍幾個村子的兩千多村民,幾乎将這片農田站滿了。
安闵指揮随行的青州營将士維持秩序,并且在農田的正中央清出了一塊空地來。
安闵看着周圍的百姓,先是将幕府的一系列惠民政策宣講了一番,承諾等到各地村子修建完畢,刺史府就會将幕府民政部下發的種子和農具運來,發到每戶百姓的手中。至于耕牛則是每五家分到一頭,共同飼養、使用。
至于百姓關心的以工代赈的工錢問題,安闵也做出了承諾,下個月初五之前,會給所有出工的百姓結算工錢,十日之内就會發放到位。
所有村民聽完頓時歡聲雷動,朱文更是漲紅了臉大聲呼喊着李帥萬歲,周圍的百姓聞言紛紛跟着呼喊了起來,安闵連聲勸阻也無濟于事,便索性任由百姓歡呼了。
過了一陣,待到衆百姓安靜下來,安闵便對随行的旅帥說道:“将一幹人犯帶上來!”
“喏!”
很快,十幾個綁起來的漢子被押了上來,這些漢子都是高大健壯、面色兇狠之輩。
周圍的村民見狀紛紛議論起來,突然一個村民大聲叫道:“那不是王月嗎?當初跟着流民潮經過兖州的時候,王月帶着幾個地痞流氓禍害了不少人,我親眼見過他們糟蹋了一家窮苦人的女兒,還把那那還的阿爺打得吐了血!”
此言一出,衆村民頓時群情激奮,對着那王月一陣叫罵,還有人罵了幾句不解氣,直接拿起地上的土塊、石塊,朝着那王月砸了過去,轉眼之間就将王月砸得頭破血流。
對此安闵和一衆将士并不阻攔,隻是維持着秩序,不讓村民沖過來而已。
很快,十幾個漢子被帶到了中央的空地上,安闵站出來大聲說道:“諸位鄉梓!也許有人認識這些人,這十七個人犯便是當初流民潮中,在各地犯下罪行的奸惡之輩!”
“李帥有令:命幕府鎮撫司嚴查各地,凡是在流民潮中欺壓百姓、禍害鄉野、奸~淫搶奪之輩,立即抓捕,一律就地斬首示衆!”
“好!李帥英明!”
“殺了這些雜種!”
周圍的百姓再度歡呼了起來,其中不少人都被這些混在流民潮中的賊寇、惡霸禍害過,被搶了吃的、衣物都是運氣好的,甚至有不少人的女眷都被這些混賬侮辱過,還有一些命運悲慘的流民直接消失在了乞活的路上,永遠失去了生命!
此時李從燕爲所有流民做主,命北鎮撫司探查司出動,将流民潮中能夠找到、核實的賊人全部拿下,就在各州的安置點集中處決,以安撫各地流民,頓時獲得了各地流民的擁護,讓所有流民以及原登州鎮的百姓心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實。
朱文和朱武、朱傑站在人群之中,心中都在感慨,這些賊人、惡霸哪裏都有,其他地方的官吏都不會去管的,畢竟尋常的官吏都不會跟這些下三濫的人爲難,以免給自己惹禍。
可是李從燕卻不這麽幹,而是大張旗鼓的将流民潮中的害群之馬找了出來,然後全部斬殺,這是多大的氣魄啊!
朱武更是低聲自言自語道:“跟着李帥這樣的主上,才不枉來世間一趟!”
就在朱文兄弟三人感慨的時候,刺史安闵已經做好了行刑的準備,幾十名青州營的将士押着十七個賊人一字排開,兩名将士摁着一個賊人,将其控制着跪在地上,另一個将士手持橫刀準備斬首。
安闵一副鐵面無私的樣子,将右手高高舉起,然後猛然揮下:“行刑!”
十七名将士狠狠砍下,随着一陣刀光閃過,那王月等十七個賊人當場身首異處,鮮血噴濺了一地,化作了田間的肥料。
血腥的場面吓得一些老弱婦孺紛紛掩面,可是大部分村民卻異常興奮,這十七顆血淋淋的頭顱代表了什麽?
所有村民都知道,隻要有李從燕在,這些賊人就别想再欺辱百姓,隻要衆人還居住在登州鎮,就不用再擔心被人欺壓,因爲從今以後有人爲平民百姓做主了!
安闵的聲音響起:“諸位鄉梓請看,這就是欺壓百姓的下場!從今以後有誰再敢如此,諸位鄉梓可以直接到各縣縣衙投告,甚至可以到州城找我安闵投告。李帥有言:登州鎮不是哪一個人的藩鎮,也不是世家豪族的藩鎮,而是天下百姓的藩鎮,本官和登州鎮的兵馬,便是諸位鄉梓的後盾,百姓不可欺!”
“百姓不可欺?!”
這五個字頓時烙印在衆人心間,朱文、朱武、朱傑三人也被這五個字激蕩得眼神迷離,心頭發熱。
青東村外,朱武、朱傑等青東村被安置到軍隊和商社、工坊的村民,以及周邊幾個村子村民結伴上路,一共兩百多人的隊伍中,還有一隊五十多名青州營的将士随行。
朱文站在村口相送,村正和一衆百姓也前來送别自己的親人。
朱文望着遠去的隊伍,心中卻沒有多少離别的愁楚,反而是滿心歡喜,因爲朱文知道,自己和兩個兄弟的希望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