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身穿明光铠的精銳悍卒結陣而來,第一排明光铠将士持着虎面大盾,組成了一個嚴密的軍陣,接着前幾排明光铠将士已經将手中踏張弩平舉,後面幾排明光铠将士手中的長槍如同叢林一般,密密麻麻,讓人望而生畏!
登州鎮竟然有這樣的軍陣、這樣的兵馬!
此時石志博臉色煞白,渾身顫抖着無法動彈,心中明白光憑自己身邊的這幾千潰兵絕對抵擋不住前方的軍陣,哪怕自己麾下的兩萬大軍完好無損,也絕不是登州鎮兵馬的對手。
現在石志博終于知道,李從燕爲何敢悍然出兵兼并自己的天平鎮,爲何能夠無懼朝廷和聖人而恣意妄爲,這無數精悍的兵馬就是李從燕的底氣。
“射!”
一聲怒吼驚醒了石志博,緊接着一陣弩箭射來,石志博前方的部下頓時被射倒了一大片。
“前進!”
又是一聲怒吼,隻見登州将士紛紛将長槍放平,然後快步沖了上去,如同一面堅不可摧的城牆,直接将天平鎮的潰兵推倒了無數。
石志博驚呼一聲策馬而逃,周圍好不容易集結起來的三千多潰兵頓時一哄而散,被登州鎮大軍逼得竟然再次逃向了燃燒着熊熊烈火的大營。
此時,李從燕策馬在三裏開外的一處山坡上,周圍便是直屬軍親衛旅和斥候旅的将士,已經将這處山坡裏三層、外三層圍了起來。
折沖都尉種桦甲率領的直屬營就在山坡下列陣待命,而直屬軍騎兵營則在折沖都尉張天佐的率領下,在山坡西側集結待命。
黑夜中,一隊隊斥候不斷往來與山坡和前方的戰場,将戰場上的各種信息彙集到李從燕身邊,再将李從燕的一道道命令送達到戰場各處。
“命令李偲烨率領第一軍左營加快推進步伐,封鎖大營的東面和北面。”
“喏!”
“命令李旭南率領第二軍左營穩住戰線,大營西面和南面的火勢較小,要嚴防天平鎮的潰兵從這兩個方向突圍。”
“喏!”
“命令王祖河、李任各率軍部人馬在後方督陣,軍部人馬太少,告訴這兩個混賬不要沖得太靠前,小心陰溝裏翻船!”
“喏!”
此時大局已定,李從燕唯一擔心的就是齊州城内剩餘的兩萬多兵馬出城支援,所以自己率領的直屬軍并沒有加入戰鬥,而是在這邊警戒着。
可是直屬軍斥候旅已經派出了大批人馬前往齊州城方向探查,現在齊州城大門緊閉,城中的守軍根本不敢出城,讓李從燕稍稍松了一口氣。
“此戰也暴露出一些問題,第一軍和第二軍軍部的人馬太少,如果遇到強敵的話,軍部肯定會受到敵軍的沖擊,要是領軍将領被敵軍陣斬的話,那玩笑就大了!”
李從燕決定處理完天平鎮的事情之後,要增加第一野戰軍、第二野戰軍軍部的兵力,同時駐守軍軍部也是如此,要增加一些兵力,完善軍一級的建制。
“報!”
一隊斥候趕來,打斷了李從燕的思緒。
“啓禀主上,前方第一軍左營一團發現了天平節度使石志博的蹤迹,正在與敵軍纏鬥!”
李從燕聞言來了精神,說道:“告訴第一軍左營一團,不惜一切代價拿下石志博,不論死活!”
“喏!”
戰場上,左營一團隊正唐銘氣急敗壞的大聲怒吼着,自己這一隊五十多人遇到了硬茬子,在一團進入大營邊緣分兵圍剿敵軍的時候,唐銘率領一隊兄弟沖到了左翼邊緣地帶,正好遇到了石志博。石志博那身精美的铠甲和身旁的令旗暴露了他的身份,也讓唐銘看到了立大功的機會。
此時石志博身邊隻剩下一百多人,不過這一百多人都是石志博的親衛,全都是百戰餘生的悍卒,而且人人披甲、戰技超群。
唐銘率部怡然不懼,與本隊兄弟結陣殺了上去,直接就被這一百多人圍了起來,雙方随即展開厮殺。
唐銘這一隊全都是長槍手,此時衆人結成圓陣,數十杆長槍對外平舉,不斷突刺向前方的敵人。而天平鎮的一百多名悍卒雖然勇猛,但是面對刺猬一般的圓陣,衆人手中的橫刀竟然變成了雞肋,隻能不斷尋找破綻和機會才能撥開長槍近身纏鬥。
“三人一組,一人突刺兩人掩護,優先刺殺撥槍突進的敵人!”
唐銘猛地一槍刺死了一個敵人,既鋒利又長的長槍徑直從铠甲的縫隙刺入,将那個敵人的肋間刺入,鮮血頓時噴湧出來。
緊接着兩名敵人一把抓住了唐銘手中的長槍,企圖将長槍奪過去,幸好與唐銘配合的兩名部下及時救場,兩杆長槍突刺過來,逼退了一個敵人,擊殺了另一個敵人!
唐銘所部同樣裝備精良,而且訓練有素、配合協調,即便不如那一百多天平鎮士兵老練,人數也處于劣勢,可是依然打得有聲有色,雙方一時間陷入膠着狀态。
此時石志博所部正好被堵在了左翼,周圍都是燃燒的帳篷和雜物,另一側還是被大火蔓延的栅欄,除了唐銘等人的圓陣方向,已經沒有别的出路了。
石志博看着頑強的唐銘所部,心中怒火中燒,恨得牙根癢,這些混賬士兵去哪裏不好,爲何跑到這裏來,擋住了自己逃出生天的道路!
“給我殺了他們,擊破圓陣!”
“殺了他們,人人獎賞十貫錢!”
在石志博的重賞下,那一百多名天平鎮士兵士氣大振,攻勢越來越淩厲,甚至有幾個兇狠的士兵怒吼着撲了上去,竟然用找來的木闆或者盾牌擋在身前,直接撞向了圓陣。
雖然幾人被成功擊殺,但是一個壯漢憑借手中的盾牌撞開了三杆長槍,竟然真的沖進了圓陣!
“殺!”
這名壯漢揮舞着手中的橫刀,一刀砍殺了一名登州鎮将士,又一刀砍傷了另一名将士,這名壯漢興奮的大叫起來,再次舉刀殺向了唐銘,卻見唐銘當即扔掉了手中的長槍,拔出了腰間的橫刀橫在身前,擋住了壯漢的劈砍,然後猛地撞了上去,将那一擊不中面露錯愕的壯漢直接撞倒。
“去死吧!”
唐銘大吼一聲,一腳踢飛了壯漢手中的橫刀,然後一刀砍了下去,鮮血飛濺,将唐銘的铠甲和頭盔染成了紅色,腥臭的氣味刺激着唐銘的神經,将剛才驚心動魄下的畏懼全部擊散。
此時唐銘的心中隻有殺敵立功,哪裏還有半點畏懼。唐銘重新拿起長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并且指揮身邊的同伴堵住了剛才的缺口,然後大聲吼道:“兄弟們穩住,那是天平節度使石志博,咱們立功的機會就在眼前!”
聽到這些話,數十名登州鎮将士士氣大振,一名火長更是興奮的大聲吼道:“兄弟們,那石志博就是錢财,就是土地,就是咱們升遷的功勳,殺了他!”
“殺了他!”
“殺啊!”
唐毅這一隊五十多名士兵徹底瘋狂了,竟然在唐銘的指揮下開始慢慢的移動起來,朝着石志博的方向殺去。
此時石志博目瞪口呆,不明白登州鎮的士兵爲什麽有這麽高的戰意,爲什麽可以打起仗來悍不畏死,這些士兵明明就是登州鎮最普通的士兵,根本不是李從燕的親衛心腹,李從燕究竟用了什麽辦法訓練出這樣的士兵?
“攔住他們!”
來不及多想,石志博大聲吼叫着,指揮幾十名部下在自己身前組成防線,剛才還是天平鎮士兵進攻,唐銘等人防守,可是轉眼間攻守轉換了。
唐銘如同殺神一般大聲怒吼着,率部殺到了距離石志博十幾步的地方,一百多天平鎮悍卒也被擊殺了三十多人,還有二十多人眼見局勢不對轉身逃跑了。
此時阻擋唐銘等人的敵軍還有四十多人,而且士氣已經大跌。
“殺了石志博!殺了他!”
唐銘怒吼着,數十名将士齊心協力,與數十個敵軍撞在一起,雙方都不躲閃,就這樣面對面的互相劈砍、戳刺,橫刀和長槍不斷擊打在雙方的铠甲上,發出一陣陣金屬碰撞的刺耳聲音。
隻過了一會兒,唐銘所部便有數名将士倒在了血泊之中,而石志博所部則有二十多人被擊殺,剩餘的十幾人再也堅持不住,當即一哄而散。
唐銘親眼見到數名兄弟被殺,此時雙眼赤紅的沖了過去,手中長槍猛的刺出,在石志博驚恐的注視下,一舉将石志博的脖子刺穿。
“啊!”
唐銘大吼一聲,長槍猛地一提,石志博的首級便飛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
大火依舊燃燒着,此時的大營火勢沖天,将原本漆黑的夜色徹底照亮,如同白晝一般。
天平鎮的兩萬精銳在這一晚全軍覆沒,自節度使石志博以下大部被殺,隻有兩千多人被登州鎮将士俘虜。
天亮之後,李從燕看着大部化作灰燼,還有不少地方還在燃燒的大營,發出一陣歎息。
這一陣雖然獲勝了,可是一把火燒死了将近兩萬人,連帶登州大軍一部分的辎重,李從燕的心中還是有些難受。
“主上!”
定遠将軍李任、甯遠将軍王祖河各率本部都尉、校尉趕來,此時戰場上不少将士正在打掃,很快就能收拾完。
李從燕看着衆人笑着說道:“你們來的很快啊!”
王祖河笑着說道:“我等擔心主上,所以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李從燕點了點頭,而後對王祖河說道:“我剛剛得知,第一軍左營一團隊正唐銘陣斬了石志博,這可是大功一件,雖然軍政部會在戰後統一予以嘉獎,但是你這個第一軍的領兵将軍,也要有所表示才對。”
王祖河大笑着領命:“哈哈,這個唐銘好樣的,給我長了臉,主上放心,我肯定會好好獎賞一番的。”
李任說道:“主上,咱們什麽時候打齊州城?”
現如今石志博已死,隻要再拿下了齊州城,天平鎮就算沒了,李任等人都憋着一股勁,就等着李從燕下令攻城。
李從燕看了看一片狼藉的戰場,随後說道:“第一軍左營和第二軍左營先圍城,等待兩軍的右營趕到之後,再會同直屬軍一起攻城!”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