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
一隊快馬飛馳而來,騎士在馬上叉手說道:“啓禀潞王殿下,鎮國節度使派使者送來投書,願追随潞王殿下舉兵東進!”
“好!命鎮國節度使集結兵馬在西京與我彙合!”
“喏!”
“報!”
另一隊快馬趕來,騎士同樣在馬上叉手說道:“啓禀潞王殿下,西京留守派人來投,正在集結兵馬,聽後殿下的調遣!”
“哈哈!”
李從珂早已沒有了之前的窘迫,取而代之的是意氣風發洋洋自得,此時笑着說道:“告訴西京留守,讓他準備好錢糧犒軍,待我拿下洛陽後,再論功行賞!”
“喏!”
一旁的楊思權笑着說道:“殿下威風不減當年,看這一路上各州各縣紛紛投降,朝廷已經沒有可用之兵,洛陽城已經是殿下的囊中之物啊!”
尹晖也是說道:“天下節度使和藩王不敢妄動,面對李從厚的诏令,以及朱宏昭、馮赟的指令,沒有一個人敢出兵勤王,此戰殿下必勝!”
李從珂笑着說道:“此番我能順利進入洛陽城,你們二位當是首功!”
楊思權和尹晖聞言大喜,紛紛叉手行禮,少不了又是一番恭維。
李從珂所部大軍一路向東,旬月之間,兵至陝州,進逼洛陽城。
此時收到消息的李從厚欲哭無淚,自己這是遭受了無妄之災,明明是朱宏昭、馮赟興風作浪,可是李從珂卻要來搶奪自己的江山,天下哪有這般道理!
可是李從厚手中無兵無将,洛陽城在李從珂的兵威之下已經大亂,無數百姓和官吏拖家帶口倉促出逃,就連宮中也有不少人偷偷逃了出去,局面已經開始失控。
李從厚诏令朱宏昭、馮赟入宮觐見,可是二人久久不到,讓李從厚恨得牙癢癢,急切之下隻好召集宮中的一衆心腹兵馬、宦官,以出城狩獵爲名,逃出了洛陽城。
皇帝李從厚出逃,這個消息頓時在洛陽城上空炸開,更是加劇了城中的動~亂,就連宮中的一衆皇族也惶惶不可終日。
朱宏昭府邸。
朱宏昭和馮赟相對而坐,二人的臉上除了絕望之外,再沒有第二種表情存在。
“現在你滿意了!”
馮赟沙啞的聲音響起,語氣之中充滿了恨意:“你終于将李從珂逼反,也終于将你和我逼入了絕境!”
朱宏昭長歎一聲,說道:“此番是我敗了,可是我問心無愧,我也沒有錯!權柄之争本來就是你死我活的戰場,如今隻是我失敗了而已,可是我并沒有錯!”
眼見朱宏昭依然死不悔改,馮赟猛地站了起來,狠狠的說道:“既然如此,那我與你也無話可說了!”
說完,馮赟轉身便走,待到出了府邸之後,對着外面街上已經等候多時的兵馬說道:“朱宏昭禍亂國家,今日将朱宏昭全族斬殺,以儆效尤!”
随後馮赟一揮手,上百兵丁沖進了朱宏昭的府邸,偌大的宅院内頓時傳來哭喊聲和慘叫聲。
馮赟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動了幾下,雖然心中有些不忍,但是爲了活命也隻能如此:“現在隻有你朱宏昭全族的腦袋,才能救我,才能救下洛陽城!”
片刻之後,府邸之中已經沒有活口,大隊兵丁魚貫而出,幾乎每個人的手中都拿着一顆血淋淋的腦袋。一名旅帥走到馮赟面前,将朱宏昭的首級呈上,馮赟隻看了一眼便揮了揮手轉身過去,然後說道:“将這些首級裝起來,立即送往李從珂軍中!”
“喏!”
待到朱宏昭全族的首級送出了洛陽城之後,馮赟心中稍安,于是便開始準備李從珂進入洛陽城的準備。
馮赟直接來到馮道府上,然後将自己誅殺朱宏昭的事情告知馮道,說道:“事已至此,我想請馮相出手相助,與我一同穩住朝堂。待到潞王殿下入城之後,咱們二人一同與之周旋,也好保住聖人,讓潞王殿下早日消氣返回鳳翔鎮。”
馮道聞言大笑起來,看着如同白癡一般的馮赟,竟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隻是不斷的嘲笑着。
馮赟見狀微微皺眉,看着大笑不止的馮道,自己心中突然有了一絲不安。
片刻之後,馮道收起笑容,說道:“事到如今,難道你還想保住李從厚的皇位嗎?”
“你怎敢直呼聖人名諱!”
馮道不以爲意的說道:“從李從厚踏出洛陽城的那一刻起,他便不再是大唐的聖人了。”
馮赟聞言如遭雷擊,呆呆的站了一會兒,便跌坐在地上。
馮道視而不見,繼續說道:“你以爲,隻憑朱宏昭一族的首級就可以平息李從珂的怒火,讓李從珂乖乖的再返回鳳翔鎮?你如此天真究竟是怎麽進入朝堂的!”
“那李從珂明明隻想做一個土霸王,可是你和朱宏昭非要生事,硬生生的将李從珂逼成了一條龍!如今這條龍要出來吃人了,我看你還是回府等着,等着李從珂如何處置你吧!”
馮赟駭然變色,自己低估了李從珂入京的野心,也錯估了整個局勢!
“我……,我還有救嗎?請馮相教我!”
馮道微微一歎,說道:“回去吧,多陪陪家人。”
馮赟聞言渾身顫抖起來,而後一言不發,顫顫巍巍的離開了馮道府邸。
在返回家中的路上,馮赟路過一處水井,在猶豫了片刻之後,馮赟猛地沖了過去,一頭紮進了水井,撲通一聲沉了下去,便再無聲息。
沒過多久,馮道得知消息不禁歎然,随後便叫來心腹,說道:“你立刻去一趟城東的便宜坊,告訴掌櫃的:李從珂即将入洛陽,李從厚已經出逃,朱宏昭、馮赟先後身死!”
“喏!”
而後馮道自言自語道:“希望這個消息來的不完,如今天下即将大變,不知道他李從燕會如何自處?”
數日之後,李從珂率領數萬大軍抵達洛陽南門外,馮道率領文武百官出城相迎,衆人以大禮叩拜,恭迎李從珂進洛陽。
這一天,李從珂志得意滿,在馮道的建議下,直接住進了皇宮之中,對外美名曰:探望太後!
而李從珂帶來的數萬大軍也全部開進了洛陽城,當日便接管了洛陽城和皇宮的防務。
李從珂命楊國權執掌洛陽城防務,命尹晖執掌皇宮防務,并召集馮道主持政務,将朝廷權柄牢牢的把持在自己的手中。
幾天後,馮道率領文武百官勸進,奏請李從珂繼皇帝位,李從珂假意不從。
随後馮道率領文武百官第二次勸進,李從珂還是不從。到了第三次勸進,李從珂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失聲痛哭,大聲說道:“你們這是要陷我于不仁不義之中啊!”
而後李從珂便在馮道等人的簇擁下,半推半就的穿上了冕服,坐上了龍椅。
緊接着,太後下诏廢李從厚爲鄂王,并将其趕往封地。可是随後李從厚便在去往封地的路上遭遇不測,途中用飯之後突然患病,還沒趕到封地便一命嗚呼了。
登州城。
李從燕先是收到了馮道通過北鎮撫司據點送來的消息,随後又收到了北鎮撫司送來的完整情報,便召集吳從漢、李魏、李任、王祖河、白濟汛議事。
衆人得知天子已經換成了李從珂,都是大驚失色,沒想到李從燕說的天下大變竟然一朝成真。
吳從漢歎息一聲,說道:“如今李從珂當上了皇帝,咱們登州鎮的日子不好過了。當年主上還在洛陽的時候,李從珂便幾次三番的與主上爲難,今後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來。”
李任則是說道:“沒什麽可怕的,咱們登州鎮有将近十萬大軍,他李從珂膽敢爲難主上,大不了咱們也跟李從珂學一學,殺進洛陽城,讓主上坐上龍椅!”
李魏微微皺眉,但是并沒有說什麽,王祖河和白濟汛則是頗爲贊同的附和起來。吳從漢張了張嘴,但是也沒有說什麽,隻是覺得李任此話太過張揚而已。
李從燕笑着說道:“别的先不說了。如今李從珂初登大寶,第一步肯定是要清洗李從厚、朱宏昭、馮赟的黨羽,朝廷上下、各地州縣肯定會有一番腥風血雨。咱們登州鎮在這個時候不能太出風頭,要知道韬光養晦,悶頭發大财就好。”
衆人深以爲然。
随後李從燕又布置了一些近期的事務,特别是鎮撫司方面,要讓白濟汛留意李從珂都進行了那些調整,盡快來報。
當衆人離去之後,李從燕找來一把椅子坐在院子裏,看着碧藍的天空,心中有着一種沖動:“也許以登州鎮的實力而言,我也能夠直殺洛陽城!”
這個想法讓李從燕有些心煩意亂,也許自己早日坐鎮洛陽城,就能早些掌控天下權柄,登州鎮的新政也可以在全天下推廣下去。
如此隻需要幾年時間,李從燕相信自己就可以将此時的後唐打造出一個盛世來,屆時不管是南方勢力、蜀國,還是北方的契丹人,都不在話下!
可是當李從燕冷靜下來後卻吓了一跳,自己的這個想法太過冒進了,要不得!
“唉!還是太心急了。”
李從燕歎息起來:“即便能殺進洛陽城,拿到手中的也是一頓夾生飯,各地州縣、洛陽朝堂都沒經過改造,貿然接過來問題太大了。那樣就不是我兼并了天下,而是天下将我登州鎮融化在其中,登州鎮的新政也絕推行不下去!這樣用不了幾年,我便是李從珂第二,不會有意外的!”
想到這裏,李從燕便徹底打消了進洛陽的冒進想法,轉而繼續穩紮穩打的推行自己的方略。
“現在李從珂在幹什麽呢?”
李從燕思索着,随後便冷笑着暗道:“也許是在殺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