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從燕披着狐皮大氅站在城頭上,不由自主的緊了緊身上的大氅,雖然身上穿着棉衣工坊制作的飛魚服式棉衣,但是依然感到刺骨的寒風灌了進來。
“今年這天氣反常啊!”
李從燕望着灰白色的天空,耳邊傳來鬼哭狼嚎般的風聲,不由得嘀咕起來,同時心中也暗暗慶幸,幸好自己有棉衣工坊在手,此時野戰軍、駐守軍、訓練軍已經全部發下了棉衣和棉被,就連幕府各級官吏也配備了棉衣,就算再冷也不擔心會出現大規模的傷凍情況。
“不過今年百姓要苦一些了。”
李從燕歎息一聲,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雖然牟平縣的棉花大豐收,但是此時棉花的畝産遠沒有後世培育的棉花高,以牟平縣一縣産出的棉花,無論如何也供應不上登州、密州、萊州三地所需。
更何況棉衣和棉被的價格也高居不下,目前不是普通百姓能夠大量購買得起的。
“等明年,可以在萊州、密州各選一地推廣棉花,必須要擴大産量了。”
李從燕心中如是想着,第一野戰軍軍部護衛旅旅帥崔琦來到一旁,叉手說道:“啓禀主上,軍政部奏報!”
此時第一野戰軍撤回了登州駐守,但是軍部的護衛旅卻沒有撤走。護衛旅兼顧節度使府的護衛工作,平日裏随同李從燕行動,算是李從燕的貼身親衛旅。而旅帥崔琦也是跟随李從燕多年的老牙兵,爲人謹慎、辦事穩妥,深得李從燕的信任。
此時李從燕打開奏報,這份奏報是軍政部部長李魏派人送來的,禀報了萊州、密州駐守軍的組建情況,以及在兩州境内的剿匪情況。
經過一個月左右的調撥,目前密州的六千一百名駐守軍,萊州的六千名駐守軍已經齊裝滿員,經過李從燕的整頓,登州、萊州、密州的駐守軍建制都是一個營六千人左右。
這一萬兩千一百名駐守軍将士從登州訓練營出發,按照軍政部都督司的調令,分批前往兩州各處駐防,目前已經全部到位。
李魏奏報的第二件事,便是關于三州駐守軍的折沖都尉人選。随附的還有此番出戰的有功人員名單,以及考核司對有功人員的晉升計劃。
按照李魏的奏請,準備從第一野戰軍中抽調将領充任,以左營右果毅都尉汪勇充任駐守軍登州營折沖都尉,以右營左果毅都尉徐晖充任駐守軍密州營折沖都尉,以右營右果毅都尉朱明充任駐守軍萊州營折沖都尉。
同時晉升左營一團校尉李偲烨爲左營右果毅都尉,晉升右營三團校尉陳授爲右營左果毅都尉,晉升右營二團校尉張天佐爲右營右果毅都尉。
李從燕看完之後沒有異議,不過在一連串晉升名單上,李從燕注意到兩個名字:唐毅和唐銘。
“咦?”
李從燕想起了那牟平縣的兄弟倆,不由得笑了笑:“這個唐毅斬首四級,因功晉升爲左營一團旅帥。唐銘斬首兩級,因功晉升爲左營一團隊正!”
“嗯!很好,此二人是可塑之才!”
随後李從燕說道:“通知考核司,就按照奏報中的計劃執行吧,并且回複軍政部李部長一聲,盡快完成人員的調整。”
“喏!”
而李魏奏請的第三件事,便是密州、萊州剿匪的事情。
此時軍政部調動兩州駐守軍将士數次出擊,基本肅清了兩州境内的的賊寇。密州和萊州緊鄰登州,此前因爲登州大力剿匪,便已經驚走了兩州不少的賊寇,此番剿匪便非常順利。
李從燕松了一口氣,如此一來兩州百姓可以過一個踏實年了,于是将這份奏報遞給了崔琦,說道:“發給考核司,并将我的答複抄送給軍政部,去辦吧。”
“喏”
崔琦将奏報裝好,并将李從燕的命令記下裝在另一個木匣子裏,用火漆封好,便派人立即送了出去。
接着崔琦又拿出另外一份奏報,說道:“主上,這是征兵司司丞薛明團的奏報,騎兵營所需六千将士已經選拔完畢,目前正在登州訓練營操練騎兵戰術。”
李從燕接過奏報看了起來。
征兵司已經通過重金購買、調集等手段,籌集到了一千多匹戰馬,連同繳獲的五千匹戰馬湊齊了騎兵營所需。
李從燕笑着說道:“這可是個好消息啊,走,咱們回去準備準備,明日一早回登州。”
“喏!”
次日一早,李從燕在崔琦一衆将士的護衛下,離開了密州城,返回登州城。
數日之後,李從燕身穿棉制大紅蟒袍,外套精制明光铠,策馬來到登州城北的訓練軍大營。
軍政部部長李魏、征兵司司丞薛明團将李從燕一行迎進大營,随後陪同李從燕開始檢閱六千平盧鎮俘虜,以及六千騎兵營将士。
李從燕先檢閱那六千多平盧鎮俘虜,在衆人的簇擁下,李從燕策馬巡視一番,隻見六千多平盧鎮俘虜的精神面貌已經煥然一新,原本平盧鎮那種日暮西山的暮氣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昂揚向上的精神氣,朝氣蓬勃。
經過征兵司教官的嚴苛操練,這六千多俘虜戰力大幅提升,經過重新整編,已經可以補充到各處軍中。
巡視一番後,李從燕走上演武台,隻見六千多俘虜新兵在寒風中巋然不動,不由得點頭贊許,随後大聲說道:“兄弟們,我是李從燕!”
“萬勝!”
六千多人齊聲歡呼。
“我今日前來,就是要兌現當初答應過你們的事情。從今日起,你們所有人,便是我登州鎮的将士,便是我李從燕的手足兄弟!”
此時這六千多人滿心激蕩,自己終于等到了這一天,終于可以參加人人羨慕的登州新府兵制。
李從燕大聲說道:“我宣布,登州第一野戰軍軍部新建制:軍部護衛旅改爲親衛旅,旅帥崔琦;軍部斥候旅旅帥由考核司推薦人選,原左營一團旅帥袁毅擔任。”
“而你們六千餘人,全部改編爲軍部直屬營,作爲軍部直屬兵力存在,直屬營折沖校尉由左營果毅都尉種桦甲充任!”
這下演武台下的六千多人頓時炸了窩,這些士兵原本以爲自己是俘虜出身,并不是登州的嫡系士兵,能夠參與新府兵制,有一份豐厚的軍饷,能分到一百畝土地,就已經心滿意足萬分幸運了。
可是今日李從燕卻讓這些俘虜兵擔任自己的直屬兵馬,作爲護衛軍部的存在,頓時讓這六千多名士兵感激涕零,恨不得爲李從燕肝腦塗地!
當場便有上千人感動得哭出聲來,這些士兵因爲軍律的原因不能随意走動,便原地挺立失聲痛哭,所有人看向李從燕的眼神都是那樣的崇敬、熱切。
李從燕心滿意足的看着這六千多大軍,按照自己這兩天新變更的方案,第一野戰軍的兵力将達到兩萬九千多人,将近三萬人的兵力已經足以應對任何一面的戰略戰役了。
更何況在登州鎮還有三個營的駐守軍,合計兵力一萬八千人左右,再加上訓練營此時在訓的數千人馬,此時李從燕麾下的兵力已經達到了五萬多人,而且都是全披甲、經過嚴苛操練的精銳士卒,可謂實力雄厚!
李從燕又是一陣慷慨激昂的演講,随後當場給這六千多士兵發下一個月的軍饷,便命征兵司司丞薛明團将全軍帶回,同時命軍政部部長李魏通知種桦甲,次日來此報到,三日内率軍到第一野戰軍大營駐紮。
這六千多名士兵返回營房後,騎兵營的六千将士終于登場了。
随着一陣隆隆的轟鳴聲傳來,萬馬奔騰在雪白色的校場上,再配上六千名身穿大紅戰襖、明光铠的将士,李從燕隻感到熱血沸騰,騎兵永遠都是男兒的豪情,永遠都能燃起男人高昂的戰意!
待到六千騎兵将士集結完畢,李魏上前下令,六千名将士齊刷刷的翻身下馬,整齊劃一。
李從燕不由得贊歎一聲,雖然這六千名将士都是半路出家的騎兵,隻經過了短暫的騎兵訓練,但是已經可以算得上是一支強軍了。
這也說明了此時漢人那濃厚的尚武精神,這是後世所沒有的。這個時代的漢人是敢于怒而拔刀,敢于爲了信仰、爲了道義而慨然赴死的,是可以勇武上陣,以不輸于、甚至是遠遠強于胡人的悍勇編組成軍的!
李從燕不自覺的高舉手臂,大聲說道:“你們是我登州鎮的第一支鐵騎,也将是最強的一支鐵騎,将來終有一日,你們的名号将随戰旗一起,傳遍天下,震铄四胡!”
“萬勝!萬勝!”
當晚,李從燕就住在了訓練軍大營,軍政部部長李魏坐在一旁,說道:“主上此番充實軍部,是不是另有深意?”
李從燕笑着問道:“爲何這麽問?”
“屬下隻是感覺而已。”
李從燕笑着說道:“那不是感覺,而是錯覺。我增加軍部的兵力,隻是覺得軍部的兵力太過單薄。将來一旦遭遇強敵,左營和右營都要頂到第一線去,軍部誰來護衛?我可不想遭遇敵人突襲軍部,而無兵可用的窘境。”
李魏笑着說道:“如此,那主上準備讓何人統領騎兵營?”
“讓右營右果毅都尉張天佐吧,我記得他祖上當過騎兵火長,也算是有些家傳了,而且張天佐機敏靈活、悍勇擅射,應該能做好這個騎兵營的折沖都尉。”
李魏叉手領命,随後又說了一陣便告辭離去。
李從燕躺在床上的時候,開始琢磨眼下的局勢,心中暗道:“洛陽城内亂紛紛,雖然我知道天下大事,也不準備在現階段去改變什麽,可是提前在洛陽城内安排個釘子還是可以的。”
想到這裏,李從燕便想起了一個人來,自言自語道:“看來還得去找這個不倒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