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登州城的西城門緩緩打開,一隊北鎮撫司的騎士策馬沖入城中。急促的馬蹄響徹無人的長街,讓所經之處的百姓緊張不已:“這是出什麽大事了!”
府邸内,李從燕眉頭緊鎖看着手中的急報,這是北鎮撫司探查司千裏加急送回來的消息:皇帝李嗣源病倒了,此時皇宮大亂,就在北鎮撫司的探馬返回不久,洛陽城也全城封鎖起來!
“該來的終于來了!”
熟知曆史的李從燕心中清楚,此番李嗣源恐怕是兇多吉少了,自己在登州苦心經營兩年的時間,終于要介入這激蕩的大争之世了!
“其他幾個皇子可有動靜?”
現在李從燕最關心的就是李從榮和李從厚,這兩人都不是善類,就不知道他們二人會不會像原本曆史上那樣,将洛陽城攪成一鍋粥。
白濟汛搖了搖頭,說道:“啓禀主上,北鎮撫司派去監視諸位皇子的人手已經陸續傳回消息,隻是現在幾位皇子并沒有什麽大的動作,可以說是一切照舊。”
“不應該啊!”
李從燕沉聲說道:“不管是李從珂還是李從榮、李從厚、李從璋,他們都不是善類。咱們登州距離洛陽這麽遠都知道消息了,我就不信他們沒有自己的情報來源!”
白濟汛也微微皺眉,說道:“也許他們正在暗中調遣?”
“嗯,有可能!”
李從燕走到桌案前,思索了一會兒,而後便冷笑起來,提筆寫了一份請安的奏章,而後說道:“派人将這份奏章送入洛陽城!”
白濟汛接過奏章,問道:“主上這是何意?聖人并沒有對外宣布龍體有恙,咱們直接請安,是不是……”
“是不是有不打自招的嫌疑?”
“屬下不敢!屬下隻是覺得似乎有些不妥。”
李從燕說道:“我了解李從珂、李從榮等人,他們都不是沉得住氣的人,現在應該正在調集手下潛入洛陽打探消息。而且,我料定他們一定會上奏章請安,以探聽聖人虛實!”
“那咱們……”
李從燕說道:“他們做初一,咱們做十五!在眼下這個關口,一切都要主動起來,決不能自己束手束腳,否則便會失去先機!”
“屬下明白了!”
“對李從珂幾人的監控不能放松,同時洛陽方面,命北鎮撫司調集精幹人手,盡快進入洛陽城,打探朝中和聖人的消息。”
“喏!”
白濟汛領命便走,李從燕忽然想到了什麽,大聲說道:“等等!”
“主上還有吩咐?”
李從燕站起來走到白濟汛的身旁,說道:“我料定此番洛陽城内肯定會聚集各方勢力的人馬,爲了争搶情報,各方一定會明争暗鬥,這也算是朝廷動蕩的開端。告訴北鎮撫司指揮同知沈濂:對于礙事之人,不要手下留情!”
白濟汛雙眼頓時閃過一陣精光,叉手說道:“屬下得令!”
轉眼十幾天之後,洛陽城内依然行人罕至,全城已經戒嚴了大半個月,城中下至百姓上至大臣,心中都感到惶恐不安,不知道李嗣源的情況到底如何了,也不知道局勢會發展到哪一步。
不過在城中看似平靜的街道中,已經發生了許多血雨腥風。
一處小院内,北鎮撫司指揮同知沈濂正在來回踱步,院子内二十多名精幹的部下正在待命。
隻見這二十多人有高有矮,甚至還有兩個四、五十歲的漢子,可是衆人卻無不散發着濃濃的血腥氣,爲首一人便是北鎮撫司殺手司司丞董銳,這二十多人竟然全都是殺手司的骨幹!
就在幾天前,北鎮撫司在洛陽城内搜集情報的一隊人馬突然失蹤,坐鎮洛陽的北鎮撫司指揮同知沈濂聞訊急忙調集人手,在洛陽城内展開搜索,最終在城南荒野找到了一隊八名部下的屍體。
這件事情讓沈濂暴怒,當即從洛陽周邊調集了數隊人馬進入洛陽城,經過調查,沈濂得知遇害的這隊部下因搜集情報,與李從珂、李從厚的部下遭遇,三方曾在洛陽城南桂蘭坊發生激戰。
就是因爲這場激戰,讓李從珂、李從厚兩方的部下一緻對外,趁機伏擊了北鎮撫司的這隊人馬。
“啓禀指揮同知,已經查到李從珂、李從厚所部人馬的藏身處,請指揮同知示下!”
沈濂猛然回頭,大聲說道:“在何處!”
“城北通善坊内。”
“哼!這些混賬東西竟然藏到了通善坊,真是沒想到。”
司丞董銳叉手說道:“請指揮同知下令,我等立即趕往通善坊,定要将這些雜碎一網打盡!”
沈濂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殺手司的兄弟們,今天是你們大顯身手的時候,通善坊内的敵人一個不留,明天傍晚之前,我要見到那些雜碎的腦袋!”
“喏!”
司丞董銳帶着二十幾名部下魚貫而出,衆人已經喬裝完畢,一轉眼便混入了街巷之中。
沒過多久,通善坊内的一個院子附近便出現了許多生面孔,董銳帶着一衆部下與守在這邊的北鎮撫司官差彙合,兩撥人馬有四十多人,全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情況如何?”
一名北鎮撫司的隊正低聲說道:“他們的人全都在裏面,可能是得到了什麽情報,估計正在裏面休整呢。”
“院子裏有多少人?”
“三十多人,李從珂的部下有将近二十人,李從厚的部下有十多人。剛才屬下還聽到了争吵聲,估計是兩撥人馬分贓不均了。”
董銳冷笑一聲,對着身後的部下揮了揮手,二十多名殺手司的好手悄然無聲的聚攏在院子大門口,同時北鎮撫司的二十來個好手分爲兩隊,守住了院子的四周,防止有人跳牆逃脫。
眼見部下準備完畢,董銳慢慢的拔出了僞裝過的橫刀,并且從腰間拿出一把手~弩,其餘二十多名部下同時如此裝備。
“破門!”
董銳一聲令下,兩名殺手司的好手同時飛起一腳,重重的踢在院門上,直接将門闆踢碎。
“沖上去,給我殺!”
董銳最先沖入院中,二十多名殺手司的好手緊随其後,二十多把手~弩同時發射,徑直将沖出來的敵人射翻在地。
“殺!”
董銳奮力撞倒一人,手中橫刀緊随身形,一刀劈在那人的胸口,鮮血頓時飛濺出來。
與此同時另一個敵人殺到,這人身高馬大、面容兇狠,手中一把長刀鋒利無比,直接沖到了董銳的跟前。
“找死!”
董銳不退反進,閃身躲過砍過來的長刀,而後貼到那壯漢的胸前,一肘頂上,直接将那壯漢頂退了數步,緊接着手中橫刀自下而上斜挑過去,那壯漢來不及反應,被董銳的橫刀劃開了胸膛,一道自右肋到左肩的巨大傷口驚駭旁人!
董銳解決了這個壯漢,環顧四周,隻見二十多名部下戰力強悍,已經斬殺了三十幾個敵人,不過也有四、五名部下倒在了血泊之中。
董銳微微皺眉,招呼北鎮撫司的官差守好院門,而後便率部沖進房間内,逐個房間搜查敵人。
片刻之中,院子中的厮殺聲停了下來,李從珂、李從厚的四十多名部下全軍覆沒。
董銳命部下搜查了整個院子,找到了幾封情報,簡單查驗了一下便收了起來,而後說道:“點火,将這些雜碎燒掉,動作要快!”
這處院子四周都是民居,剛才的厮殺已經驚動了左鄰右舍,董銳等人快速收拾了一番之後,便沖出了院子,分頭沖進大街上,四散撤離。
而在衆人撤走的同時,這處院子冒起濃濃的黑煙,大火很快便吞噬了整個院子,四周的百姓見狀紛紛叫喊着,從四面八方沖過來救火。
當天下午,董銳率部回到北鎮撫司的洛陽城内的據點,向沈濂複命。
“啓禀指揮同知,這些是從那些雜碎處繳獲的情報。”
沈濂看了一下,便說道:“整理一下,與咱們搜集到的情況一起送出去。”
“喏!”
“另外通知各隊人馬,最近李從珂、李從厚、李從榮等人都增加了人手,洛陽城内暗戰不斷,讓大家打起精神來,切不可再被敵人偷襲得手。”
“喏!”
董銳說道:“隻是不知眼下的局勢會持續多久,這洛陽城已經變得非常危險,此番過後恐怕咱們北鎮撫司要折損不少兄弟!”
“這都是沒辦法的事,主上有言說得好:沒有流血犧牲,就沒有最終勝利!犧牲的兄弟們都是好樣的,主上會照看他們的家人,他們也不會白死的!”
數日之後,李從燕收到了北鎮撫司搜集到的情報,看過之後臉色不善:“李從珂、李從厚、李從榮、李從璋,這四人動作還真快,已經開始暗中招兵買馬了嗎?”
一旁的軍政部部長李魏叉手說道:“主上,既然各方都在擴充兵馬,咱們是不是也繼續擴充野戰軍?”
此時訓練軍一直在運轉着,訓練軍的大營中數千人馬正在緊張的操練着,隻要李從燕願意,登州的野戰軍可以直接擴編到兩萬人上下。
“可是現在有這個必要嗎?”
李從燕算了算時間,暗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李從榮就快要前往洛陽了吧?既然洛陽馬上就要大亂,各方也會被這場大亂牽制住,李嗣源在駕崩之前還可以發揮餘熱,給我争取一些發展的時間!”
想到這裏,李從燕說道:“擴軍之事暫且等一等,咱們先處理一些要緊的事項!”
“要緊的事?”
此時已經是六月,牟平縣的棉花已經臨近收獲,李從燕準備部署一些前提工作了。
“沒錯,要緊的事!”
李從燕笑着說道:“等過一段時間,我送你一身棉花做的衣服,保你冬日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