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白濟汛剛剛經過醫匠的診治,正躺在床上昏迷着。李從燕看着異常凄慘的白濟汛若有所思,而後揮了揮手,李魏便走到了李從的身旁。
“青州距離登州并不近,看他的傷勢,多半是在圍剿中被青州兵所傷。你說他是如何逃過來的?”
李魏思索了一下,叉手說道:“主上的意思是,他還有部下一同沖出了青州!”
“應該是這樣。”
李從燕說道:“俗話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河圖都存在了十幾年,歸屬于河圖都的遊俠、豪傑不計其數,遍布天下州府。即便近些年河圖都衰落很快,各地遊俠都被那些節度使圍剿殆盡,但是青州乃是河圖都的大本營,其勢力還是很客觀的,不是一兩次圍剿就能肅清的!”
“主上的意思是,河圖都的殘存人馬将白濟汛救了出來?”
李魏有些不敢相信,要從平盧節度使的兵馬圍剿中殺出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李魏不認爲河圖都的那些遊俠有這樣的勢力。所以李魏更傾向于是白濟汛裝死逃脫的。
李從燕看着李魏寫在臉色的表情,說道:“應該是這樣。你不要小看這些遊俠,如果單打獨鬥的話,他們每個人都要比士兵強悍,而且在拼死狀态下救出某個人,并不是什麽不可完成的事情!”
“那現在咱們怎麽辦?”
李魏不無擔心的說道:“如果讓平盧節度使沈譚知道白濟汛在登州,肯定會生出事端的。眼下正是咱們登州發展的關鍵時候,如果在這個時候和平盧節度使翻臉,得不償失啊!”
李從燕卻并不是很擔心,說道:“你記住:有的時候事情來了,就不要怕,解決就是了。雖然眼下登州各項事務正在發展中,但是并不意味着我會怕誰。如果誰敢找我李從燕的麻煩,直接殺回去就是了!伸手砍手,越界直接砍頭!”
“喏!”
李從燕的意思已經很明顯,就是要保住白濟汛。
此時李魏想了一下,說道:“主上,醫匠已經診治過了,白濟汛的傷勢并不是太嚴重,沒有緻命傷,白濟汛應該很快就能醒來。等他醒過來,是不是屬下先和他談一談,探探他的口風?”
“不用,咱們就在這裏等,等他自己醒過來,我就在這裏和他談談。”
“喏!”
李魏坐在一旁,靜靜的和李從燕一同坐等。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白濟汛悠悠轉醒,模糊的視線左右觀察了一下,随後猛地坐了起來,虛弱的身體差一點就栽倒在地,支撐住身體的同時,警惕的觀察着四周,最後目光停在了李從燕的身上。
“你是……,李刺史?!”
李從燕眉頭一挑,問道:“你認得我?”
白濟汛翻身下床,不經意間扯動了傷口,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倒吸了一口涼氣,說道:“去年李刺史在黃縣招撫流民的時候,我帶着幾個手下正好經過,與李刺史有過一面之緣。白某人對李刺史的善政很是佩服,所以印象深刻。”
“既然你認得我,那就好辦了。”
李從燕指了指旁邊的蒲團,說道:“坐下吧,如此看來白當家的傷勢穩定住了,那咱們好好聊一聊。”
李魏以爲李從燕是想詢問河圖都财寶的下落,于是起身關好房門,又檢查了一下窗戶,而後站在了李從燕的身後。
白濟汛大概也是這麽認爲,坐下之後依舊很警惕,說道:“白某人先謝過李刺史的救命之恩,他日定當厚報!隻是不知道李刺史想與我聊些什麽?”
“是白當家自己跑到登州的,我們救下白當家也是順手,不過的确是救了你一命,而白當家也确實應該報答一下我。”
李從燕笑着問道:“不如咱們先來聊聊,白當家準備拿什麽來報答我?”
白濟汛臉色微變,而後突然大笑起來,眼神中滿是嘲諷,說道:“哈哈,這麽說來,李刺史也是盯上了我河圖都的财寶?”
李從燕搖了搖頭,說道:“白當家說錯了,我對财寶什麽的沒有興趣!要說錢财,你河圖都的财寶再多,能有我實業司賺的錢财多?”
白濟汛當即愣住了:“那李刺史想要從我這裏得到什麽?李刺史不妨直說!”
“白當家此番蒙受大難,不但河圖都毀于一旦,麾下人馬死傷殆盡,就是白當家自己也險些被害。面對如此血海深仇,難道白當家就沒想過複仇嗎?”
“李刺史到底想要說什麽?請直說!”
李從燕說道:“好!那我就直說了。我想要成立一個專攻情報的機構,想請白當家幫我組建、執掌!”
“什麽!”
李魏非常詫異,但是轉念一想便釋然了。
可是白濟汛卻很吃驚,激動的站了起來,不敢相信的瞪着李從燕。
“是平盧節度使沈譚将我害成這樣的,難道李刺史以爲我還會委身于朝廷嗎?就算李刺史你救了我的命,将來我還你一命就是了,我又豈能不顧無數河圖都兄弟的犧牲,而爲官府做事!”
“好!有骨氣,我很喜歡!”
李從燕笑着鼓掌說道:“隻是白當家如此有骨氣,卻又如何爲河圖都被殺的兄弟報仇?難道白當家能夠以一敵萬,單槍匹馬的殺進青州城,難道白當家自信可以手刃平盧節度使沈譚?”
白濟汛聽完之後非常痛苦,雙眼通紅卻又欲哭無淚,重新坐了下來,久久無語。
“白當家,告訴我!你行嗎?”
白濟汛痛苦的搖了搖頭,而後說道:“我該怎麽辦?我能怎麽辦!”
“投靠我!”
李從燕冷聲說道:“我能向你保證,将來會給你報仇的機會,甚至是直接替你報仇。隻是現在你需要投靠我,爲我組建情報機構。你可願意?”
白濟汛想了一會兒,而後擡頭說道:“李刺史可否如實相告,爲何要拉我做事?”
“因爲我看中你的能力,以及河圖都剩餘的實力!你不要說河圖都已經灰飛煙滅了,這些話可糊弄不了我。就算河圖都被平盧鎮征剿,殘餘下來的勢力也不可小觑。”
李從燕站起身,繼續說道:“白當家如果真的想報答我,那便來登州跟着我好好幹。如果白當家不願意,那就在此安心養傷,待到傷好之後就可以離開了,我也不用白當家報答什麽了,咱們就當是結個善緣。”
說完,李從燕便準備離開。
“李刺史稍等!”
李從燕回頭笑着問道:“白當家,還有何事?”
白濟汛雙手攥拳糾結了一會兒,而後像是下定了決心,叉手說道:“我白濟汛,謝李刺史收留!從今以後,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
李從燕笑着拉着白濟汛的雙手,說道:“從今以後,白當家便是我李從燕的手足。待到白當家身上的傷痊愈之後,便可以自由行動。我希望白當家可以暗中将河圖都的幸存人手集中調過來,我會給這些兄弟安排落腳的地方。”
“至于刺探情報之事,我暫時還沒有急需要知道的,白當家可以将主要注意力放在青州等地。我可以告訴白當家,他日我李從燕發迹之後,第一個要收拾的便是平盧節度使沈譚!”
白濟汛當即領命,這可是求之不得的事。
“隻是有一點要先和白當家知曉:目前白當家的身份還不宜公開,畢竟沈譚那邊還不知道白當家逃出生天了,所以我暫時不能給白當家任何的職務。”
白濟汛叉手說道:“李刺史放心,隻要能報仇,這些名分不要也罷!”
說完,白濟汛想起了什麽,說道:“有一事正好禀報給李刺史!”
“哦?何事?”
“李刺史可認得魏從榮?”
李從燕聽到這裏微微一愣,說道:“認得,此人因勾結世家禍亂登州,被我免去職務趕走了,怎麽了?”
白濟汛說道:“就在河圖都被平盧節度使沈譚率兵突襲的當日,此人曾找到我……”
随後白濟汛便将魏從榮請自己出面刺殺李從燕的事情說了出來,李魏頓時暴怒,吼道:“此賊竟然如此喪心病狂,主上放過他一條狗命,非但不知感恩,竟然想要謀害主上!”
李從燕聽完則是冷笑一聲,說道:“看來有時候我還真是心慈手軟了。無妨,将來有的是機會再見面!”
說完,李從燕便笑着對白濟汛說道:“多謝了,看來白當家還要留意魏從榮一夥的動向。”
“喏!”
待到李從燕和李魏出了房間,李魏說道:“主上真的不再問問河圖都的财寶在哪?”
李從燕笑着問道:“難道你很缺錢嗎?”
“不是,隻是好奇罷了。”
李從燕說道:“世人都說河圖都富甲天下,可是你看看河圖都這些年做的事情:劫富濟貧、赈濟災民、修橋補路,哪一項都是耗費巨大的事情,河圖都即便有座金山也撐不住的!”
“主上的意思是,這些傳聞是假的?”
“難道還會是真的?”
李魏唏噓不已,說道:“如此說來,河圖都和白濟汛是遭了無妄之災,可惜了那些慘死的遊俠了!”
說完,李魏又問道:“可是主上爲何要告訴白濟汛對付沈譚之事?即便白濟汛已經決意投靠咱們,可畢竟是新人,知人知面不知心,這等大事說出來……”
李從燕則是說道:“你放心好了,沒關系的。白濟汛乃是遊俠中的俠客,心中自有他的堅持和堅守,否則也不會苦苦支撐河圖都這麽久。我告訴白濟汛這些,也不過是向他許下一個承諾而已,否則白濟汛是不會心安理得的留下的。”
李魏想了一下,又叉手問道:“如此說,主上真的準備要對平盧鎮動手?”
“天下待變,我登州必須要有所準備!”
“喏!”
說話間,李魏和李從燕走到長廊處,準備告辭離開,又叉手說道:“主上,魏從榮和李偲初一夥如何處置?依我看,主上必須時刻留意,對于這種人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嗯!此二人不過是跳梁小醜而已,稍加留意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