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斥候不斷将戰況傳到李繼業面前,此時耶律李胡已經派出兩支鐵騎突襲天策府大軍的兩翼,一旁的親衛旅旅帥崔琦和斥候旅旅帥李小川都是面露驚色。
崔琦說道:“主上,戰車團的弩炮來不及調轉方向支援兩翼,投石機的射程也無法覆蓋大軍兩翼啊!”
李小川說道:“主上,是不是讓直屬軍騎兵營分兵出擊,攔住兩翼的契丹騎兵?”
李繼業此時則是盯着遠處耶律李胡的大纛,那面大纛此時依舊沒有移動,看來耶律李胡還在等待時機。
“命令大軍兩翼展開防禦,準備迎戰敵軍騎兵!”
“命令直屬軍騎兵營準備作戰,等待我的命令!”
“命令戰車團準備發射,射擊範圍依舊是大軍正前方!”
李繼業連續下達了三道命令,但卻并沒有要支援大軍兩翼的意思,崔琦和李小川見狀也是暗暗着急。
此時大軍的左翼駐防兵馬是第五野戰軍騎兵營,右翼的駐防兵馬是第六野戰軍騎兵營,這兩支騎兵營都沒有配備戰馬,此時全部當做步兵使用。
在沒有鐵絲網攔截、沒有戰車團火力支援的情況下,這兩支兵馬能不能抵擋得住數千契丹鐵騎的沖鋒?
崔琦和李小川心中都沒有底,即便能夠抵擋得住,兩個騎兵營也會傷亡很大的。
李繼業看了看二人,自然明白二人心中的擔憂,說道:“第五、第六野戰軍的騎兵營雖然沒有戰車團的掩護,大軍兩翼也沒有鐵絲網防線,但是兩翼都配備了鐵蒺藜、拒馬、武鋼戰車等裝備,對付契丹騎兵還是有手段的。另外這兩個騎兵營平日裏都是訓練騎兵戰術,對于騎兵沖陣的策略都心知肚明,此番肯定也能夠制定出專門的應對方法。大戰之中,要學會信任自己的同袍!”
崔琦和李小川叉手受教。
就在此時,遠處的契丹主力大軍開始移動了,李繼業大笑着指着前方對崔琦、李小川說道:“看!耶律李胡等不及了。”
同一時間,契丹人的兩個千夫長各率一千五百鐵騎突襲天策府大軍的兩翼,兩支鐵騎已經繞過了漫長的鐵絲網“殘骸”,開始各自調整進攻方向、整理沖擊隊形。
在左翼,契丹千夫長望着遠處已經嚴陣以待的第五野戰軍騎兵營将士,臉上并沒有即将展開突襲的興奮,反而越發的凝重。
“這些漢人竟然已經有了準備,就連大軍側翼都防護得如此嚴謹!”
契丹千夫長看到了數十輛武鋼戰車擺在了大軍的前方,組成了一道緊固的防線,那些武鋼戰車的外面插滿了短矛,還有許多天策府的弩手依托武鋼戰車蓄勢待發。
另外在武鋼戰車的前方,一組組的拒馬已經就位,将原本寬闊的戰場分割得東一塊、西一塊的,鐵騎大軍根本無法完全展開,隻能躲避着拒馬蜿蜒行進。
而且契丹千夫長借助着太陽光還發現,在拒馬的區域内,不斷有閃閃發光的東西,久經沙場的千夫長自然明白那是什麽,那是數不清的鐵蒺藜,幾乎将天策府大軍側翼的攻擊面全部擋住了,自己所部要想沖擊天策府大軍的側翼,就要硬生生沖過那片鐵蒺藜,然後通過拒馬陣,最後進攻武鋼戰車防線。
在這個過程中,天知道天策府大軍會如何反擊,一想到天策府那恐怖的箭雨,這名久經沙場的契丹千夫長就心驚膽戰,自己麾下這一千五百鐵騎即便個個都是神射手,又怎能抵得過那樣駭然的箭雨?
眼見千夫長遲遲沒有下達進攻的命令,幾個百夫長有些吃不準了,紛紛前來詢問情況。
契丹千夫長已經收到斥候的急報,耶律李胡已經率領主力大軍開始移動了,兩翼必須盡快展開進攻,以牽制天策府大軍的兵力,盡快取得突破,否則天策府大軍的所有戰力都會傾洩在正面!
“試試看吧!”
此時契丹千夫長隻好硬着頭皮下令沖鋒,不過千夫長卻留了個心眼,并沒有集結兵馬以密集騎陣沖鋒,而是下令全軍分散突擊,準備騎射殺敵。
很快,一千五百契丹鐵騎開始沖鋒,此番契丹大軍以非常分散的陣型沖鋒,雖然隻有一千五百人,但是卻蔓延開來,仿佛一支萬人大軍一般,漫山遍野到處都是,看上去竟然也氣勢驚人。
左翼方陣内,第五野戰軍騎兵營折沖都尉吳峰罵罵咧咧的站在陣中,在寒風中不斷突出白霧,對左右部下大聲吼道:“準備迎戰!把這些契丹雜碎全部幹翻!”
“護!護!護!”
數千騎兵營将士此時已經嚴陣以待,軍中的弩手全部進入武鋼戰車上,數百人緊張的瞄着前方,無數長槍手随時準備上前,依托武鋼戰車組成長槍陣。
契丹大軍快速接近,轉眼便沖到了距離拒馬陣不足百步的地方,吳峰當即下令全軍齊射。
騎兵營數千将士之中除了數百名弩手之外,其餘六千餘人全部裝備了強弓,此時紛紛張弓搭箭,随着吳峰一聲令下,衆将士萬箭齊發,密集的箭雨瞬間就籠罩了拒馬陣的外圍。
契丹大軍此時也紛紛放箭,同時驅動戰馬在拒馬陣的外圍遊蕩,并沒有沖進拒馬陣的打算,而是準備在外圍與天策府大軍展開對射,以尋找突破口。
可是一千五百契丹騎兵射出的箭矢根本不是天策府将士的對手,此時不但第五野戰軍騎兵營的将士的射擊,附近第五野戰軍其餘兩個營也各派出了數百将士前來支援,開始全力壓制契丹騎兵。
而且步卒強弓的射程和威力又要強于契丹人使用的騎弓,以至于這一千五百契丹鐵騎在對射中非常吃虧,想要後撤,但是又擔心自己的箭矢夠不到天策府大軍的方陣,一時之間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哈哈!給我放,射死這幫狗雜碎!”
吳峰站在陣中大聲笑罵着,看着前方已經被完全壓制住的契丹鐵騎,心情大好。
此時契丹千夫長的臉色非常難看,幾輪對射下來,自己麾下的勇士已經傷亡至少兩百人!可是對方天策府大軍傷亡了多少?不知道,但是契丹千夫長能夠看得出,天策府大軍的箭雨根本沒有絲毫的削弱,依然迅猛非常!
“撤!”
契丹千夫長非常明白,此時再對射下去就是自殺,而要沖陣也非常不現實,就算自己這一千五百鐵騎全部葬送在這裏,也不可能沖得動對面的方陣。
“如果再給我五千鐵騎,然後人人都裝備大盾,以步戰沖陣,我定能拿下那些漢人的方陣!”
契丹人不是不能步戰,隻是騎戰更爲擅長,并且契丹人基本上沒有遇到過需要步行死戰的強敵。可是今日,不管是契丹千夫長還是普通士兵,都已經明白了一個道理,天策府大軍乃是中原第一強軍,與這樣的強軍交手,就要随時做好戰死的準備,甚至是戰敗的準備!
很快,契丹鐵騎全部撤了下去,在天策府弓弩的射程之外開始重新整頓。這一番交手,一千五百契丹鐵騎足足折損了三百餘人,大軍士氣低落,所有人都明白耶律李胡交代的任務已經是不可能完成的了。
此時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千夫長,等待着千夫長下達命令。
隻見契丹千夫長咬着牙,雙眼怒睜,在耶律李胡沒有下令撤回去的情況下,如果自己擅自率軍撤回,自己的下場肯定是一個死。可要是繼續在這裏進攻,以天策府剛才的表現來看,基本上牽制不了天策府多少兵馬,自己和麾下這一千多人也照樣是個死。
“怎麽辦?”
契丹千夫長的心中也非常彷徨,一時間沒了主意。
突然,一陣悠揚的号角聲傳來,那是契丹中軍撤退的号角聲,契丹千夫長頓時如蒙大赦,一衆契丹兵馬也紛紛長出了一口氣。
“撤!返回中軍!”
剩下的一千多人狼狽的策馬撤走,隻留下大罵契丹無能的吳峰,剛剛湧起了戰意,此時契丹人卻突然撤走了,讓吳峰心中有一種火氣難消的感覺,非常難受。
話分兩頭,就在兩支契丹鐵騎突襲天策府兩翼的時候,耶律李胡也率領中軍的四千鐵騎出擊,準備再次沖擊天策府步卒方陣。
不過這一次,耶律李胡并沒有急于全速沖擊,而是率部在天策府的射程之外遊蕩,等待兩翼取得一些進展之後,再伺機進攻。
可是讓耶律李胡意想不到的是,天策府大軍不但正面防守嚴密、火力強勁,就算是左右兩翼也是固若金湯,派出去的兩支鐵騎始終無法取得任何的進展,反而是損兵折将。
眼見如此,耶律李胡也罕見的沒有蠻幹,而是下令兩支鐵騎立即撤退,返回中軍與自己回合。
天策府中軍,李繼業望着始終沒有展開進攻的耶律李胡所部,不禁微微皺眉,然後冷聲說道:“耶律李胡心生退意了!”
崔琦和李小川聞言都很詫異,不過轉念一想,此時契丹人進攻也是損兵折将,不可能再有什麽轉機了,撤退也是情理之中。
李小川興奮的說道:“主上,咱們是不是該反擊了?”
李繼業笑着說道:“自然是要反擊的。契丹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難道他耶律李胡以爲咱們天策府是泥捏的嗎?”
說完,李繼業便下令道:“命令直屬軍騎兵營即刻出擊,進攻耶律李胡部,各部将士準備向前推進!”
“喏!”
此時直屬軍騎兵營折沖都尉張天佐正焦急的等待命令,當斥候将李繼業的命令送達之後,張天佐頓時大笑起來,一邊擦着眼角笑出來的淚水,一邊招呼左右部下:“都愣着幹什麽?上馬出戰,殺胡人啦!”
直屬軍騎兵營的兵力是六千人,乃是全天策府軍中最爲精銳的騎兵兵馬,此時在張天佐的率領下,快速通過了前方方陣,然後又通過了三道鐵絲網廢墟,稍稍整隊之後,便開始了沖鋒。
正準備彙合了兵馬準備穩步後撤的耶律李胡此時氣憤難消,望着正全速殺來的直屬軍騎兵營,耶律李胡咬着牙說道:“李繼業好大的膽子,他以爲自己的步卒擋住了我契丹勇士的進攻,就能妄想着可以在騎戰上也壓制我契丹勇士嗎?”
此時不但是耶律李胡感到憤怒,所有的契丹人都是如此,漢人的騎兵竟然主動出擊前來挑戰,這是什麽意思?難道說契丹人已經淪落到可以被漢人騎兵随意羞辱的地步了嗎?
“重整陣型!”
耶律李胡憤怒的大聲吼叫着,四千契丹鐵騎以非常快的速度就整頓好了陣型,然後隻見耶律李胡策馬而出,四千鐵騎便整齊劃一的緊随其後,大軍緊緊抱在一起,朝着直屬軍騎兵營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