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祖河收到了徐晖送來的戰報,現在宋州已經拿下,王祖河的心中暢快不已。
“通知勤雜團校尉王山南,立即刊印傳單,将宋州已經被我軍拿下的消息送進城内!”
“喏!”
“命令各部做好攻城準備!”
“喏!”
當日,勤雜團校尉王山南指揮所部随軍百工刊印了數萬份傳單,将宋州被天策府攻陷,将兩萬援軍被全殲的消息印在了上面。
勤雜團之所以可以在一天之内刊印出如此多的傳單,得益于軍中攜帶的活字印刷套裝,這是軍政部專門爲各野戰軍采購的,爲的就是在戰事中能夠及時刊印一些文字東西,以瓦解敵軍意志,或者是傳遞消息之用。
王祖河看過傳單,确認了内容無誤之後,便下令戰車團出動,将這些傳單全部裝進陶罐之内,然後利用投石車将傳單全部投入城内。
“放!”
戰車團校尉賈洪站在城下,身後便是一字排開的三十多架投石車,随着一聲令下,三十多架投石車同時“開火”,一輪接一輪的朝着單州城内投擲陶罐,很快,漫天都是飛舞的陶罐,将城頭上的守軍看得慌亂不已,還以爲這是天策府的什麽秘密武器。
片刻之後,城中的守軍發現投石機投擲近來的就是普通的陶罐,并不是傳聞之中天策府裝備的那種可怕的黑色粉末。
于是一些膽子大的士兵便撿起了碎陶片之中的傳單,一些認識字的士兵便開始宣讀了傳單上的内容。
“什麽?宋州丢了!那咱們單州豈不是變成一座孤城了?”
“沒事的,王帥肯定會派援兵北上的。”
宣讀的士兵苦着臉說道:“王帥是派了兩萬援兵,可是在宋州以北全部被天策府殲滅了,現在咱們已經孤立無援了!”
衆人一聽這還了得?頓時炸了窩,一種絕望的情緒在守軍之中快速蔓延開來,原本就不高的士氣頓時跌到了谷底。
兩天之後,天氣終于大好,萬裏無雲、波瀾無風,雖然氣溫依舊很是寒冷,但是天策府各部将士都配發了軍政部采購的棉衣、棉披風,即便是在寒冷刺骨的戰場上,也能夠長時間作戰。
此時王祖河料定城中守軍的士氣已經受到了打擊,傳單肯定已經傳遍了守軍各部,于是便下令各部集結出戰,準備攻城。
一營折沖都尉李偲烨、二營折沖都尉陳授、三營折沖都尉韓宇峰、騎兵營折沖都尉黃柏紛紛回到各自營中,率領各部将士出營集結。
按照王祖河的部署,一營攻城北,二營攻城東,三營攻城西,騎兵營圍堵單州南門,軍部中軍在北面集結,戰車團也放在了城北,此戰北面是第一野戰軍的主攻方向。
一切準備就緒,戰車團校尉賈洪激動的站在陣前,身後就是勤雜團、辎重團、軍部和一營一萬數千将士,都在注視着戰車團的表現,這樣出風頭的事情,賈洪早就盼着了。
“放!”
三十幾架投石車開始一輪又一輪的投擲,數不清的火藥罐被投入城中,一時間刺鼻的火藥味以及灰蒙蒙的煙塵同時在城内蔓延開來,城中的守軍頓時大亂,天策府終于拿出了那種恐怖的黑色粉末!
小半個時辰之後,戰車團停止了投擲,緊接着各部将士紛紛取出了強弓,第一野戰軍兩萬六千多名将士之中,有兩萬一千多人都裝備了強弓,再加上各部配屬的弩手,此時都已經做好了齊射的準備。
特别是一營的弓箭手,此時更是換上了火箭,準備點燃城北已經在地面上鋪了一層的火藥。
“放!”
一聲令下,萬箭齊發!
如同烏雲一般的箭雨射入城中,頓時将城頭上的守軍壓制住,中箭摔落城下的守軍士兵如同下餃子一般,在如此密集而又猛烈的箭雨之下,城中的守軍沒有一絲一毫的還手之力。
與此同時,一營弓弩手放出的火箭也射入城中,随着弓箭手抛射火箭,城中的火藥被點燃,頓時炸裂開來,火焰迅速蔓延四方,期間還伴随着不斷起伏炸響的爆裂,頓時将城北駐守的守軍重創。
幾乎就在火藥被點燃的一瞬間,城北駐守的一千多名守軍就傷亡一半以上,剩下幸存的守軍也是頭臉漆黑、衣着殘破,心智更是惶恐不已,哪裏還有膽子繼續堅守城頭?此時全都驚恐尖叫的四下逃竄,北面城頭上的防禦已經土崩瓦解。
“攻城!”
王祖河一聲令下,第一野戰軍各部同時攻城,無數雲梯和沖車、壕車在各部軍陣之中緩緩向前,很快就推進到了城下,城頭上的守軍隻是射出了零星的箭矢,便再沒有了下文。
各營先登将士順利登城,緊接着東城、北城和西城的城門被各部将士攻占,随着一道道城門緩緩打開,各部主力魚貫沖入城中。
單州城陷落!
王祖河率部進駐單州城,稍事休整之後,便留下三營駐守單州城以及周邊各縣,然後次日一早便率領一營、二營、騎兵營以及軍部直屬各團南下,直接南下宋州,與第五野戰軍彙合。
兩軍彙合之後,王祖河與徐晖便商議了一番,二人決定大軍休整一天,便以主力大軍南下亳州。
數日之後,長史在寒風中進入了亳州城,将光州大軍已經出發北上的消息帶了回來,王月這下終于長出了一口氣,獰笑着說道:“隻要光州大軍抵達亳州,我便可以與其合兵一處,與天策府決一死戰!”
此時王月看着身邊的長史,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說道:“我手下就隻有你這一個人才了,好好幹,等擊退了天策府的大軍,你再好好幹幾年,我便升你爲宋州刺史!”
那長史聞言雖然臉上笑開了花,但是心中卻非常的失落,自己爲了歸德鎮如此拼命,到頭來得到的還隻是一個畫好的大餅而已。
“哼!早知如此,我又何苦爲你奔波這一趟!”
長史含糊了幾句,便出了節度使府邸,回到家中閉門謝客,撂了挑子。
回過頭來,王月在府邸中召集了各部将領,十幾個校尉、都尉聚集在一起,開始商議迎戰天策府大軍之事。
一名都尉負責防禦之事,此時叉手說道:“王帥,斥候來報,現在天策府大軍的主力就集結在宋州,很快就會南下殺來,估計快的話,三、五天,慢的話七、八天,就能殺到亳州城下。”
王月臉色鐵青的問道:“守城之事布置的怎麽樣了?”
“現在我亳州和颍州兵馬合在一起還有三萬多人,末将已經将這三萬多兵馬全部集結到了亳州城内,亳州各縣和颍州的駐防已經交給各地縣令,讓他們臨時征召青壯守城。”
“目前亳州城内錢糧充足,守城器械也很足備,隻是現在是寒冬時節,一旦天策府大軍殺來,城中百姓便無法出去砍柴拾薪,時日一久恐怕會生出事端啊。”
王月冷聲說道:“這點事情都辦不好,我跟你們說過多少遍了,你們就是不聽,總是自以爲是,但是辦起事情來卻總是搞不好!不就是缺少過冬的木柴嗎?”
“正是。”
王月說道:“立即派兵馬出城,将亳州城方圓五十裏内的村莊全部拆除,所有木料和可以燃燒取暖的東西,以及所有的糧食,全都給我送入城内儲存,那些村民都給我送到其餘各縣安置!”
那名都尉聞言駭然變色,說道:“王帥是要堅壁清野?”
“怎麽,不可以嗎?”
王月自以爲得計,洋洋自得的說教着:“讓天策府的兵馬在城外得不到半點的供給,我軍卻可以獲取大量的燃料和糧食,何樂而不爲?這麽簡單的辦法你們都想不到,還好意思享受俸祿!”
那名都尉叉手說道:“王帥三思啊!如此一來,就算是打敗了天策府的大軍,王帥你也将人心盡失,如此寒冷的天氣下,那些百姓沒了房屋和糧食會出人命的,到時候凍餓而死的百姓會有多少,王帥想過沒有!”
“各縣的縣令會做好善後事務,這又不是我的責任,我隻管拟定方略,你們才是執行者,死了百姓,你們就要擔責任!”
衆人聞言頓時傻了眼:你昏招頻出,卻讓我們來背鍋,給你擦屁股,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此時衆人紛紛勸谏,但是王月卻認爲衆人不想承擔責任,于是便厲聲說道:“我意已決,誰再出言反對,一律以通敵論處!”
衆人頓時啞口無言,出了節度使府邸之後,每個人的心中都極度失落,對王月這個小人更是非常的失望。
次日,歸德鎮的兵馬開始出動,亳州方圓五十裏内的村子都遭了殃,無數百姓被兇神惡煞的士兵驅趕出溫暖的家園,眼睜睜的看着自家過冬的糧食被士兵奪走,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建起來的房子被士兵拆掉,木料乃至一塊小小的木片都被這些士兵裝車,全部運回了亳州城。
可是當這些可憐的村民想要拖家帶口的進入亳州城求活的時候,卻被歸德鎮的士兵攔住。這些士兵告訴那些村民:想要活命就去周邊各縣,亳州城沒有多餘的地方收容難民!
一時間,無數失去家園和生存希望的百姓淪爲難民,朝着各縣趕去,但是當這些百姓到了各縣城外的時候,也都無一例外的吃了閉門羹。
現在大戰在即,天氣也是越發的寒冷,沒有人願意再這個時候收容外人。
短短幾天之内,亳州一帶到處都能見到凍餓而死的百姓,老人和孩子最先死去,接着便是女人,最後忍饑挨凍還沒有死去的難民隻好朝着更遠的地方走去,希望能夠找到避寒的地方。
當王祖河、徐晖率領第一野戰軍、第五野戰軍主力進入亳州地界的時候,沿途已經看不到活人的蹤迹,每一處村落都化作了廢墟,沿途到處可見凍餓而死的百姓,仿佛亳州已經陷入了末世一般,讓人心生絕望。
王祖河和徐晖騎在戰馬上随大軍行進,見到此情此景,徐晖眉頭緊鎖,臉色非常的難看,一股怒氣正在眉宇間凝聚着。
而王祖河則是冷聲說道:“這個王月,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