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漓揚起頭看着墨雲殇,動了動唇角,想要說什麽,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看着他這副模樣,墨雲殇神色微動,淡淡地道:“阿漓,出去看看娘,她發瘋都是因爲你。”
“娘?”風清漓眸子暗了下,唇邊露出一抹苦笑,“一直以爲娘死了,自從失憶後,卻沒想到師娘便是娘親。”
從小他就知道自己的娘和墨雲殇是同一個,可是父皇卻不讓她,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娘的模樣。
後來,墨王府出事了,聽說娘爲了這個同母異父的哥哥自殺了,他想着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娘了。
他之所以知道墨王妃是他的親娘還是從父皇的一個妃子口中得知。
他從小父皇便對他*愛有加,不過,卻因此遭來旁人的嫉妒,有一次那名妃子無意中說漏了嘴,說他其實是父皇和墨王妃*出來的野種。
雖然父皇知道後,把那名妃子處死了,但這個真相卻一直印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所以他恨他的父皇,若不是父皇用卑鄙的手段占有了娘親,他也不會來到這個世上,也不用在皇宮裏橫遭别人的白眼和鄙夷。
由于他不善言辭,又不喜歡告狀,對于旁人的冷言諷語都是默默地選擇承受着,從未向父皇告過狀,當然,也有幾個倒黴的被父皇知道了,受到了懲罰。
自從他知道這件事之後,他的心情一直都很壓抑,久而久之,身體越來越差。
不過,這種壓抑是在他十歲之前,在他十歲那年,一次在皇宮圍牆邊玩耍,碰到了一個小哥哥,也就是墨雲殇。
記得當時,墨雲殇問了他一些事情,确認他是北辰徹之後,就告訴他一些事。
說他根本不是北辰弘睿的兒子,他的親生父親其實是墨王爺,也就是他現在的師父月行天,還将其中的緣由告訴了他。
之所以将他送進皇宮其實是爲了保護他,若是北辰弘睿知道他不是他的兒子肯定會殺了他的。
當時,他也不信,後來告别了墨雲殇,他偷偷的弄到父皇幾滴血,用傳統的方法滴血驗親,結果,果真他和父皇不是親生的。
自從知道這個結果後,他每天都活在恐懼中,害怕被父皇知道了,會殺了他。
雖然墨雲殇臨走時說過他會救他的,但每日活的依舊戰戰兢兢,如此下去,沒過多久他便病倒了。
父皇爲了給他治病,就聽了一名大夫的話将他送到淩山休養。
在他離開之前,墨雲殇又過來找過他一次,說這名大夫是墨王府裏的人比較可信,他在靈山已經安排妥當,讓他安心的去。
那時墨雲殇也不過才十一歲,卻爲了他這個弟弟費勁了心思,一切安排的妥妥當當。
本以爲他能平安到達淩山,誰知,半途中遇到了殺手,記得那日護送他的士兵一個個的倒下去,血流成河。
他害怕極了,就沒命的往前跑,誰知,天絕人路,前面竟是懸崖。
那些殺手是鐵了心要殺他,隻要落到殺手手中必死無疑,可是跳崖也是死,橫豎都是死,他甯願跳崖也不想落到殺手手中,最後他選擇了跳崖。
也許是他命大,也或者是他和師父父子緣分,那時師父正巧從崖底路過,将他撿了回去。
師父撿到他時,他的面目全毀了,根本看不清原來的長相,他現在這張臉還是師父重新幫他做的。
怎麽也沒想到他和自己的親生父母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他們卻都不知道,想想就覺得可笑。
風清漓揚起頭看向墨雲殇,擡手摸着自己的臉,狹長的鳳眸中帶着複雜的流光,“哥,你怎麽知道是我。”
這張臉和以前完全不同,就連師父不應該是他爹都沒認出來,怎麽他卻認出來了。
墨雲殇彎腰将他從地上拽了起來,指着他的手臂,幽幽吐出,“你這裏有道疤痕,是你小時候學騎馬從馬上摔下來落的疤,我也是剛剛知道你的身份。”
他以前隻知道風清漓是大國師收的一個徒弟,卻不想是他早在十多年前墜崖身亡的弟弟。
這件事不僅大國師不知道,就連他也沒想到。
風清漓朝他的手臂看去,見手臂上的衣料破了個大口子,露出裏面的胳膊,那道疤痕就在口子處。
“你怎麽知道這件事。”風清漓将眸光從手臂上移開,有些疑惑的問。
“伺候你的小六子是我派過去的。”墨雲殇也不隐瞞,涼涼開口道。
小六子是他的人,而不是大國師的,所以有關他這個弟弟的事情他比大國師知道的還要多。
“小六子是你派來保護我的?”風清漓眸色微微閃動,變得越發的複雜起來。
他這個哥哥幫他做了那麽多事,而他卻不知道,心頭滑過一抹奇妙的感覺,是感動還是慶幸。
洛輕歌一直默默地聽着,對于風清漓是墨雲殇死去的弟弟這件事是無比的震驚,有點難以消化。
不過,這也是可喜可賀的一件事,阿漓本就是她的朋友,現在好了,竟成了她的小叔子,哈哈,還真好玩。
上前像個長輩一樣拍拍風清漓的肩頭,“阿漓,你别胡思亂想了,從今以後你哥還有我這個大嫂都會對你好的。”
墨雲殇頓時黑線四起,這丫頭的代入感是不是太強了,他有認阿漓爲弟弟嗎,她就自稱起大嫂了。
還有什麽叫‘你哥還有我這個大嫂對會你好’,他對阿漓好點沒什麽,這丫頭可不許對别的男人好。
于是,某個醋壇子立即又發起酸來,一把将洛輕歌拉進懷裏,用眸光威脅地睨着懷中之人,“輕歌,你對我好就行了,至于其他人有爲夫代勞即可。”
洛輕歌:“……”
這丫的醋意又上來了。
風清漓看着眼前打情罵俏的一對夫妻,純亮的眸子黯然了下來,好看的唇邊溢出一抹苦澀。
洛洛是大哥的妻子,也就是他的大嫂,從今以後洛洛也隻能是大嫂了。
“喂喂,你們秀恩愛能不能找個空暇的時間再秀,我們可是來辦正事的。”沐森酸很不滿地道,不過,他眼底卻是一片笑意。
洛輕歌俏臉一紅,拿眼瞪了沐森一眼,“大哥,你哪隻眼見我們秀恩愛了。”
“我兩隻眼都看到了。”沐森摸摸鼻子,絲毫不給面子地道。
“大哥,你……”洛輕歌狠狠地剜了沐森一眼,大哥太讨厭了。
轉過身幹脆不理他,“阿漓,你的身體怎麽會被花子箫占了。”
那次花子箫出使元靈國時,表現出來的可是和阿漓完全不同的性子,當時他還死硬着非要墨雲殇和她和離,然後,他娶她。
後來,花子箫說他恢複了記憶,對于阿漓和她的事情也說的八|九不離十,所以她才信以爲真,以爲花子箫就是阿漓。
原來是花子箫強占了阿漓的身體。
風清漓眸色一動,眉宇間露出痛苦之色,“那天和師父回去後,沒過幾日我就下山來找你,誰知道半路上遭人暗算,聽抓我的人說,我的身體比較符合,于是那些人就将我弄到一個大池子裏,裏面不知弄的是什麽藥水,我在那裏整整泡了一個月,在這期間,聽那些人說,他們太子的魂魄需要找一個合适的身體,經過測試我的最爲合适,而他們的太子叫花子箫,我知道後,自然不願意将身體讓給别人,隻是身不由己,後來我便昏迷了,一直到現在才醒過來。”
聽洛洛喊他花子箫就知道他的身體被霸占了,不過,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他又拿回了身子的主導權。
阿漓的母親也就是墨雲殇的母親是原來青翼國的公主,其實是青翼國太子花子箫的姑姑,阿漓和花子箫有血緣關系,所以阿漓的身體才會比較适合花子箫的靈魂寄居。
洛輕歌輕歎了一下,安慰道:“阿漓,不管怎樣,你現在又回來了,等到出去後,我和你大哥會幫你撤掉擺脫掉花子箫。”
雖然這幾年一直和他們交往的是花子箫,她也拿花子箫當朋友,但别人的就是别人的,阿漓活生生的一個人竟被擠兌出去,實在太過分了,更何況阿漓還是她的好朋友,現在還多了一重身份,是她丈夫的弟弟,所以于公于私她都要幫阿漓将花子箫弄出這具身體。
不過,她又何嘗不是借用了旁人的身體呢,雖然是旁人不要的,但也是借用。
“阿漓,你之所以能出來,估計是因爲墨輕秋附在你身上,導緻你身上的禁術被解除,所以一直禁锢在體内的你才會放了出來。”墨雲殇攬着妻子的肩膀,淡淡地解釋。
有傳言說巫族有一種禁術,可以将一個靈魂附在另一個人的柔體内,強行占有,也就是靈魂附體,其實和他給輕歌使用的墨家秘術有些相似。
不同的是,花子箫用的是活人的身體,而他用的是死人的。
洛輕歌微垂了下眼眸,擰眉問道:“那阿漓的身體會不會再被花子箫搶過來。”
“應該不會。”墨雲殇搖了下頭,“由于墨輕秋的介入,禁術已經被解除,一個身體裏有兩個靈魂,而阿漓的靈魂是身體的正主,身體自然會優先選擇的。”
“哦,這樣。”洛輕歌了然,心也放松了下來。
隻要阿漓的身體不被奪走就好,不過,想到以後就見不到花子箫了,難免會有些不舍。
當然,若是日後能找到另一具合适的身體供花子箫用,這是再好不過了。
“歌兒,這件事先放放,我們還是半正事要緊。”沐森開口說道。
如今墨輕秋已死,他們可以安安心心的幫歌兒解除封印,然後,再凝聚玉靈髓。
羽靈神髓?它真的有轉移時空的力量?沐森眼眸中劃過一抹希冀。
“好,我們開始吧。”洛輕歌贊同地點頭,他們在這裏待了很長時間了,還是速戰速決的好,越拖越出現事端。
墨雲殇擡眸朝着四周看了下,再次确認了下伺神鼎的位置,這才将玉靈髓一一放進鼎中。
玉靈髓放入伺神鼎後,頓時紅光溢出,很快将紫霧吞沒,巨大的紫色大‘鍋蓋’瞬間變成了血紅色。
他們幾個人從頭到腳都成了紅人,徹徹底底的紅。
墨雲殇将準備工作做好,然後,對着沐森和風清漓說道:“若是我内力不足,你們兩個再過來補充。”
“好。”沐森和風清漓不約而同的點頭同意。
洛輕歌也很自覺的坐到墨雲殇指定的位置上,等待着墨雲殇爲她解封印。
隻是她最後一道封印,封印一旦被解除,她體内的力量就會被釋放出來,到時候就需要玉靈髓來鎮/壓。
前兩次解除封印時,她都像是被淩遲一樣,渾身疼痛不已,那滋味現在還記憶猶新,而且一次比一次的疼,不知道這次會怎樣,隻怕會更痛吧,畢竟是第三層了。
擡手揉揉自己的手臂,面上一凜,不管如何痛,她都要咬牙忍着,務必一次成功。
洛輕歌深深吸了口氣,然後,對着墨雲殇點點頭,“我準備好了,可以開始了。”
不就是疼痛嗎,沒什麽好怕的。
想到她和墨雲殇小淼一家三口幸福的未來,洛輕歌心裏就放松了不少。
墨雲殇低眸看着她,華眸中的流光變得複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