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縣尉吓一跳,以爲是什麽重要通告,伸着脖子往紙上一瞧……
嗚呼呀,險些沒暈過去。
“這……這這……”
吳縣尉指着紙上的千古絕句,這這了半天,也沒能這出一句囫囵話。
雲超的詩太有沖擊力了,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吳縣尉就像是睡覺的時候,發現被窩裏躺着一個光溜溜,雞皮鶴發的老太太一樣,連惡心帶驚吓,差一點兒窒息!
古人和後世的現代人不一樣,無論是文官還是武官,對文化的尊重都是發自骨子裏的,什麽時候見人敢惡搞詩詞,亵渎文字?
吳縣尉盡管學問不大,水平不高,但乍一看見雲超的寶塔詩,還是引起了強烈的不适,類似于嚴重的妊娠反應,如果不是強行忍耐,非當場嘔吐不可!
看見吳縣尉失态,曹遇豐心裏平衡多了。
讓你每次都用色眯眯的眼神看老子的小妾,惡心不死你!
吳縣尉緩了半天,才算是緩過一口氣:“這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家夥胡作非爲,遇豐,你怎麽不把他抓起來,真是有辱斯文!”
曹遇豐微微一笑:“縣尉,咱先不管這詩怎麽樣,你就說這字怎麽樣吧?”
吳縣尉眼睛瞪得像銅鈴:“狗屁不通,狗屁不通,比狗爬強不了多少!”
曹遇豐一拍手:“對啊,寫出這種字的人,你覺得他能寫出一手順暢的行草嗎?”
吳縣尉繼續瞪眼睛:“狗屁,就這種水平的家夥,你打死他也寫不出幾個好字!”
曹遇豐笑得像隻偷了雞的狐狸:“縣尉英明,我也覺得,雲二那小子不可能寫出你給我看的那封信!”
“嗯?”
吳縣尉突然就不瞪眼睛了,捋着胡子,狐疑地看着曹遇豐:“你是什麽意思?這首詩是雲二寫的?是不是那小子給你送禮了?”
曹遇豐心裏一凜,姓吳的果然是個王八蛋,說翻臉就翻臉,真娘的不是東西!
“對,這首絕句就是雲二寫的。不過,他不是給我送禮,是給你送禮來了!”
說着,曹遇豐就咬牙切齒地掏出五十兩銀子,壓在千古絕句上。
“縣尉,雲二那小子說最近生了病,起不來了,讓我把五十兩銀子,和這首他親自寫的詩捎給你,說是年節的禮物……”
說這些話的時候,曹遇豐的心都在滴血。
五十兩銀子哪是雲超的,是他曹遇豐自己掏的腰包!
爲了不讓吳縣尉起疑,曹遇豐隻得自己拿了五十兩銀子,和雲超的破詩放在一起,說是雲超給吳縣尉送的年禮。
大武朝,送詩詞當禮物很正常,絲毫都不突兀。
可惜,雲超的詩實在衰了一些,直接就把五十兩銀子帶來的喜悅值打成了負數。
“你的意思是……那封信不是雲二寫的?”
曹遇豐一挑大拇指:“縣尉英明,雲二寫的字這麽惡心,跟你給我看那封信完全就是兩個人寫的,說明雲二根本就不知道咱們和肖德讓的關系,你看……”
“嗯……”
吳縣尉沉默了。
爲了取信曹遇豐,讓他相信雲超真是惦記他的巡檢之位,吳縣尉派人通知曹遇豐幹掉雲超的時候,順便把那封信也拿去讓他看了看。
所以,曹遇豐現在看到雲超寫的字,說那封信不是雲超寫的,一點兒毛病都沒有。
說實在的,吳縣尉不是沒想過有人嫁禍雲超。
可是有什麽關系呢,雲超隻是一個小小的副巡檢而已,幹掉他毫無心理負擔。
這叫甯可錯殺一千,也絕不放過一個!
可是,現在看曹遇豐的意思,雲超沒有打他巡檢的主意,他似乎也不願意和雲超往死裏磕。
吳縣尉這就爲難了,手下是用來拉攏的,不是用來逼迫的。
曹遇豐既然不想髒了手,他要是想要除掉雲超,就要親自下場。
雲超畢竟是孫縣令親自任命的雜官,要是他親自動手,一旦事情敗露,麻煩可就大了。
看到吳縣尉沉思,曹遇豐心裏腹诽,就知道老家夥你沒安好心,不想髒了手,就讓老子替你幹髒活,真娘的不是東西!
嗯?
想到這裏,曹遇豐不由一愣,該不會那封信是吳老王八自己寫的吧,爲的就是騙自己相信,從而讓自己幹掉雲二?
也不知道是英雄所見略同,還是臭味相投,曹遇豐剛想到這裏,就聽吳縣尉說道:“遇豐啊,你該不會懷疑那封信是我僞造的吧?”
“啊?”
曹遇豐吓了一跳,險些認爲吳縣尉是自己肚子裏的蛔蟲,老子想的東西你怎麽知道,肯定就是你幹的!
吳縣尉一看曹遇豐的臉色,就知道自己猜對了,這貨還真懷疑自己是在利用他。
“哼,遇豐,你也不想想,我要是想除掉雲二,又何必派人專程跑一趟卧龍村拉攏他呢?”
“這……”
曹遇豐有些懵逼,吳縣尉說得也有道理。
雲二有道理,吳縣尉也有道理,你們他娘的都有道理,到底誰才是真有道理?
看到曹遇豐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之中,吳縣尉險些沒氣炸肺。
真不知道自己當初怎麽瞎了眼,看上了這麽一個沒出息的廢物!
“這樣吧遇豐,你把這封信拿給雲二看,看他怎麽解釋?”
“啊?”
曹遇豐一頭霧水,不知道吳縣尉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縣尉,要是雲二那小子看到這封信,不就知道咱們和黑松嶺的土匪勾結……咳咳,不就知道咱們認識肖德讓了嗎?”
吳縣尉真想一腳踹曹遇豐個生活不能自理,以前看這貨挺精明的,這才去了三水鎮幾天啊,怎麽就變成笨蛋了?
“你能想到這封信是有人挑撥離間,難道就不能告訴雲二,信裏的東西是對方胡編亂造的嗎?随便來個人說咱們和土匪有關系,咱們就真和土匪有關系了?”
啪!
曹遇豐狠狠一拍大腿。
“嘶……對啊,還是吳縣尉英明,我怎麽就沒想到呢?我現在就去,看看雲二那小子看到信是什麽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