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雲超開始放飛自我之後,周圍的很多客人都不吭聲了,都在認真聽雲超白話。
雲超是清陽縣的新貴,又是孫縣令面前的紅人,而且談吐非凡,說的東西更是稀罕,很多人都願意聽。
不聽還好,一聽可不得了,越聽越有意思,越聽越着迷。
有些客人本來還在腹诽獅子樓的收費太高,聽了一陣雲超的批講之後,不但覺得這頓飯錢花得一點兒都不冤枉,還覺得自己賺大了。
知識是無價的。
這句話不僅适用于後世,對古人更是适用。
後世信息發達,人們獲取知識的渠道很多,或許對這句話的理解,還不如古人深刻。
古人有時候爲了學一門手藝,可以給人當牛做馬,爲奴爲婢。
有時候爲了求人一句指點,不惜大雪天站在人家門口凍上幾天。
雲超說的東西雖然算不上什麽高深的學問,更不可能聽了之後就考上科舉,但在場吃飯喝酒的人,有幾個是爲了考科舉來的?
吃一頓飯,就能聽到這麽多聞所未聞的稀罕玩意,還有什麽不知足的?
大堂裏剛開始的時候還觥籌交錯,人聲鼎沸。
随着聽雲超批講的人越來越多,漸漸就安靜了下來。
到了最後,整個大堂裏就剩下了雲超一個人的聲音。
直到這時候,孫縣令才反應過來,雲二你個王八蛋,老子的女眷還在樓上呢,你高談闊論也就算了,可是你都說了些什麽?
什麽男女随便媾和,又是松下,又是井上,聽了你這些污言穢語,老子的女眷還能要嗎?
最讓孫縣令懊惱的是,他自己都沒能禁住誘惑,居然追問了好幾句,甚至在聽到一些不堪入耳的東西之後,還跟着哈哈大笑!
哎呀呀,要是傳出去,本官的名聲就徹底毀了!
想到這裏,孫縣令準備發火。
一是不讓雲超再說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以免影響自家的女眷。
二就是彰顯一下自己的高風亮節,讓大家都知道,自己孫某人是一個怎樣的正人君子!
當然,順便還可以讓自己的寶貝閨女認清雲超的真面目,這小子哪是什麽文人,簡直就是一個流氓!
話到嘴邊,孫縣令又生生吞了回去。
因爲他感覺這樣做有些不妥。
本來或許大家還沒覺得有什麽,自己要是當衆指出來,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再說,雲二這小子知道自己的女眷在樓上,要是自己當衆讓他下不來台,這小子一旦惱羞成怒,把自己女眷在樓上偷聽的事情傳出去,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于是,孫縣令還是準備按原計劃行事,用文化打敗文盲……
不,應該是用文化打敗流氓!
“咳咳,雲超,本官聽說你會寫詩,今天你的獅子樓開張,不如你就當場賦詩一首,也好讓大家見識一下你的大才。如果能像王勃一樣寫出一篇千古名著,你的獅子樓也能像滕王閣一樣名傳千古!”
一衆賓客都在津津有味地聽雲超白話,孫縣令冷不丁突然插上一句,好半天大家都沒能反應過來。
孫縣令搞什麽鬼,大家正聽得起勁,你讓雲巡檢作什麽詩啊!
如果說話的不是孫縣令,換個其他人,估計早就被衆人罵到桌子底下了。
對孫縣令不滿的不僅是一樓大堂的賓客,二樓雅座的很多客人也都不樂意了。
當一樓漸漸安靜下來之後,二樓雅座裏的很多客人也注意到了。
仔細一聽,頓時就對雲超驚爲天人。
乖乖,怪不得人家年紀輕輕就能當上巡檢,肚子裏真他娘的有貨啊!
别人還好,隻是聽個稀罕。
一些女眷就不行了。
大武朝對女人再是寬松,也不如後世,就算女人偶爾可以外出,機會也是有限的。
所以,大武朝的女人和男人相比,知道的東西更少,好奇心更強。
尤其像孫麗華這種文藝女青年,雖然身體呆在深宅大院裏,心裏惦記的卻是詩和遠方,乍一聽到雲超批講的那些離奇的八卦,一下子就入迷了!
什麽極北之地半年都是黑夜,半年又是白晝,偶爾還能看到五彩的極光,聽得孫麗華如癡如醉,恨不得立馬就飛過去,親眼看一看那種瑰麗的景象!
因此,哪怕後來聽雲超講到扶桑人不知廉恥,孫麗華也沒能及時反應過來。
滿腦子都是各種奇奇怪怪的畫面,整個思緒都放飛了。
直到被孫縣令的小妾捂住了耳朵,孫麗華才從自我幻想的浪漫中清醒過來。
“姨娘,怎麽了?”
孫縣令的小妾滿臉通紅,險些沒被雲超講的那些事情羞死。
這要是放在那些老學究,衛道士家裏,非把聽到這些東西的女眷打死不可!
“哎呀,麗華你就别問了,有些事情女孩子不能亂聽!”
“什麽事情啊姨娘,你是說扶桑人爲什麽姓井上嗎?”
孫縣令的小妾:“……”
突然,孫縣令的話從樓下傳了上來,說是要讓雲超作詩。
孫麗華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轉移走了,沒有繼續追問扶桑人的事情。
雖然很多人都對孫縣令不滿,想讓雲超接着講八卦,可是,孫縣令畢竟是本縣最大的官,既然把話說出來了,誰也不會駁他的面子。
别的客人不說什麽,雲超自然也不會和孫縣令對着幹。
不就是作首詩嗎,有什麽難的。
“哈哈,既然是縣令大人擡愛,那我就不客氣了,各位,獻醜了,我給大家作一首七言絕句!”
孫縣令本來以爲雲超還會推三阻四一番,爲了讓雲超同意作詩,他連對策都想好了。
爲此,還特意帶來了兩個清陽縣有名的讀書人,準備讓他們抛磚引玉,逼着雲超作詩。
誰知,要求才剛一提出來,雲二這小子就答應了。
難道是自己冤枉他了,這小子真有文采?
雲超喝了一杯酒,用袖子一抹嘴,慷慨激昂地吟誦起來:“天上一陣黑咕隆咚,好似白面往下扔,墳頭倒比饅頭的個兒大啊,井是一個黑窟窿!”
孫縣令:“……”
一衆賓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