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如此血親

第267章 如此血親

一陣雲飄來,如煙如霧。

天青色等煙雨,等着等着,淅瀝瀝的細雨久違地落下,更染秋涼。

前面說了,西市是大乾都城最大的集市。

這裏有一半挂着鄭氏的匾額。

西市毗鄰西城門。

而逍遙坊坐落于西市一角,與城門僅隔兩巷之遙。

逍遙坊明面上是一間雜貨鋪,白天賣點柴米油鹽,晚上聚賭。

一位看門的打手從巷角轉出,他剛在路邊解手,此刻正提着褲腰帶邊打結邊對另一人笑道:

“你猜猜我瞧見啥了?六扇門那群貓兒不知吃錯什麽藥了,大半夜不睡,滿大街貼緝拿令!”

“緝拿令?緝拿誰?”

“沒聽說過,不像是道上的,叫什麽張三來着。”

另一人聽這名字,嗤笑着搖頭:“沒聽說過。什麽人呐,值得那幫貓兒這般大動幹戈的麽?”

“說來也巧,那張三也自稱刀爺。”

“……”

空氣安靜了一會,逍遙坊守門二人面面相觑。

這時一人讪讪一笑:“想啥呢,咱們刀爺又不叫張三。”

“也是,你說這破事整的,怪巧了不是。”

“什麽破名字!”

“就是,什麽破名字!”

“值紋銀千兩呢!”

“嘶!這張三的貨這般值錢?要讓我碰着了,非得剁老實了送衙門去領賞。”

“哈哈哈!下半輩子都不愁咯!”

二人百無聊賴地守着門。

過了一會其中一人又忍不住問:“那張三犯啥事了?怎能值紋銀千兩?”

“打家劫舍,殺人越貨,十惡不赦。”

另一人一字一頓地念着緝拿令上的字。

第一人一聽傻了眼。

就這?

二十年前那破世道,誰沒幹過這種事?

值一千兩銀子嗎?

二十年前這種緝拿令才半兩碎銀。

“怎麽還漲價了呢!”

二人對懸賞金憤憤不平。

漲得忒離譜了。

踢踏踢踏……

夜深,馬蹄急促。

一輛奢華的馬車停在逍遙坊前。

一位雍容華貴、頭戴冠帽、腰間佩玉、器宇不凡的男子,從容走下。

二人平日達官貴人見多了,一瞧這從馬車上走下的人,定是金主爸爸。

他們正想腆着臉迎上前,說句歡迎光臨,頸後一涼,機簧彈響,冰涼尖銳的觸感無聲無息地壓在二人頸部。

慶十三從懷裏摸出一沓厚厚的本子,走上前,分别擡起二人下巴端詳一會,而後回頭朝赤王禀報:

“邱仲,通州廖縣人,戶部在冊,化名元山,背負人命一雙。”

“賈子陵,也是通州廖縣人,戶部在冊,化名王二陽,背負人命三條。”

“巧了,這二人從前自稱‘通州雙龍’。”

雙龍從前也過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自然知道此刻壓在自己脖子上的冰涼觸感是什麽,總不能是冰棍罷!他們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身後那人手抖殺錯人了。可沒等他們狡辯,這位行腳裝扮不修邊幅穿着草鞋的漢子,竟将他們隐姓埋名前的過往如數家珍般道出,頓時讓他們冷汗涔涔,露出哭臉,心中千言萬語彙聚成同一句:

“大人饒命!”

“大人饒命!”

鄭修納悶:“你就花了一天時間,就把他們底細掏清楚了?”

慶十三這回在幹活,心安理得地點着旱煙,美滋滋地抽着,悠然道:“這還得多虧了刀爺,他把這幫人的底細全在日記裏寫得明明白白的,我大半夜在他們屋頂上挑燈抄了足足半時辰,累得慌。”

通州雙龍一聽,心中将刀爺祖宗十八代罵得墳頭冒煙。

鄭修好奇問:“正經人會寫日記?”

慶十三兩手一攤:“或許他是怕忘了這些人的把柄呢?”

“有道理。”

鄭修點點頭。

就在赤王點頭的刹那,兩位将面容隐藏在黑衣中的兄弟會刺客,同時低吟。

“萬物皆虛,”

“萬事皆允。”

撲哧!

袖箭一突一收。

通州雙龍兩眼圓瞪,卻被捂住了嘴巴。

過了一會兩人變成熱乎的屍體,軟軟地倒下。

慶十三教育道:“你們出門前就該把話念完。”

“老大,咱們這不是,好久沒幹活了麽?”

“出得急,出得急!”

兄弟會二人讪讪一笑,再次化作影子,隐入黑暗,消失不見。

殺了二人,鄭修與慶十三二人大步入内。

逍遙坊内九曲通幽,另有乾坤。

過了幾道屏風,隔着門鄭修便聽見裏面烏煙瘴氣,三兩成群,有人兩腳苟着蹲在凳上,有人瞪着眼睛看着牌局,有人歇斯底裏輸錢哀嚎,他們在玩着一些諸如投壺、彈棋、鬥草、射箭、跳筋等落後的玩意。

這裏是“人”局,玩得不大。

麻将、骰子,這些玩得大的賭局,得往後走。

“安靜點,别驚擾百姓們的興緻。”

鄭修口吻平靜,簡單一句,卻決定着許多人的生死。

慶十三笑眯眯地吹了兩哨。

有莊内暗哨,負責維持賭局秩序的打手們,剛注意到闖入逍遙坊的兩位“生面孔”,正心中暗罵守門的雙龍定是跑别的地方偷雞去了,正想上前盤問鄭修與慶十三兩人,緊接着身後影子一閃一消,打手們接二連三,撲通倒下。

由生到死,不過一眨眼功夫,他們臨死前甚至沒來得及發出半字聲音。

随着鄭修安安靜靜地向裏走着,一人接有一人在暗處倒下,總有一道影子,會詭異地出現在恰當處,捂着打手的口鼻,從袖中刺出最隐秘的一劍。

十步殺一人!

連昔日的密部,也不知曾經的鄭家,所培養出的“兄弟會”,究竟有多少位“兄弟”,他們會什麽,他們藏在哪裏,他們平常幹什麽,這些都是一個謎。

“兄弟會”就像是鄭氏的影子,如今成了赤王的影子,如影随形,殺人無聲。

即便赤王如今沒有掌控偌大的災防局,沒有别的,光是這辛辛苦苦培養了十年的“兄弟會”,以紀紅藕、慶十三、裴高雅三巨頭爲首的隐秘刺客組織,便足以讓所有人無比忌憚,連三位皇子……不,除了二皇子之外的其餘兩位皇子,都不敢輕易得罪鄭氏。

逍遙坊中上演的殺戮,安靜得沒有留下半點痕迹。在賭場中賭紅了眼睛的賭徒們,根本沒注意到往常如鐵塔般杵在一個個角落的打手們,全不見了,在角落中,體溫漸漸由溫熱變得冰涼。

由始至終,鄭修也不知兄弟會殺了多少人,他也不在意,徑直來到了院子,裏面有不少人提着燈籠在巡邏。

慶十三一眼掃過,舉起本子核對:“十三人,嗯,都有命案。”

“誰在哪?小李子是你在尿尿麽?”

慶十三的說話聲引起了其中一位打手的注意,他正想走到假山後看一眼,緊接着屋頂上飄落十三道影子,黑衣兜帽,行動無聲,十三道袖箭彈出的“铮”一聲幾乎彙成了一道,院子裏的十三人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鄭修腳步不停,慶十三指了路,鄭修徑直向前走。

“若是紅藕在這,估計完事更快,撒一把粉粉就完事了。”

“她最近怎麽了?”

“她那男人,快不成了。”慶十三的口吻莫名地多了幾分傷感。

“讓司徒庸看過麽?”

“看過,說是早該走了,如今多活了十年,知足了。”

鄭修知道紀紅藕的故事。

她當年背着一身命案,無處爲家。後來遇見她丈夫,她丈夫是個好人,以“夫妻之名”讓紀紅藕在城裏落了戶,有了明面上的身份,讓紀紅藕隐姓埋名,直至今天。

夫妻二人空有夫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紀紅藕知恩圖報,也照顧了男人十年。

鄭修更知道慶十三和紀紅藕當年在江湖上有點衆所周知的小故事,隻是如今,令人唏噓。

都是造化弄人。

院子不大,這段路僅有十丈不到,可當鄭修回頭一看時,院子裏的屍體已經擺了整整一排,齊齊地蓋上了白布,瞅着十分喜慶。鄭修默默爲兄弟會的辦事效率點了一個贊,悄悄對慶十三說回去全漲月錢,誰都不差。誰拿的錢少了他赤王第一個跟誰急。

慶十三笑嘻嘻地領了赤王心意,他們在意的哪裏是這點月錢呀。他們兄弟會如今幹活成了“規矩”,幹的活越多,領錢足了,門徑走得深,這些年他們早習慣了。

所有人都是在按規矩辦事。更何況這規矩還這般地快樂。

院子後是一棟看似普普通通的小閣樓,閣樓上燈火通明,在樓下鄭修便清晰地聽見了麻将嘩啦聲、骰子搖動聲、富商呐喊聲、公子把玩聲、女子嬌喘聲。

“好一個逍遙窩。”

鄭修先是眉頭一皺,随後一舒。慶十三的辦事效率高得離譜,隻花了一天,先是将二娘的糾結打探明白,還将每一個人的底細抄錄在冊,甚至将裏面的路都探明白了。

慶批可真是我的寶呀!赤王心中默默地給慶十三瘋狂點贊刷火箭,在慶十三帶路下,他們來到二樓角落一個房間裏。

與其他房間相比,裏面動靜不大,偶有骰子搖動的聲音,時不時傳出竊竊私語。

慶十三先是口語:刀爺;然後豎起三根指頭,再口語:打手;最後是兩根指頭,口語:二娘爹媽。

鄭修點頭,這時裏面傳出對話聲。

“我說二位,你們在逍遙坊裏也賺了不少銀子了,來來回回大幾百兩銀子,你們答應刀爺的事,總不能一拖再拖吧?”

“嘿!我說這倆一把年紀了,怎能這麽不要臉呢!”

“胡鬧!”二位打手在唱黑臉,一個沉穩的聲音唱紅臉大聲訓斥,赫然是傳說中的刀爺,隔着門隻聽他哈哈一笑:“二位别見怪,我這幫小的,性子急脾氣大,有時候連我呀,也壓不住他們,就拿上個月來說,有一個公子哥欠了一千多兩賭債,我明明跟這幫小的說了,人家公子哥這幾天手頭不寬裕,讓他拖幾天也不礙事,嘿!這幾個小的,一時沒忍住,嘩一下把那公子哥拖進巷子裏,打斷了兩條腿,啧,把這事給鬧的,要不是爺上面有點關系……嚯!差點沒能壓下來。”

“刀爺放心,俗話都說了,血濃于水,血濃于水,那娃兒咱們雖然多年沒見了,但總是她娘親肚子裏掉下的一塊肉,總不會見死不救的!”

“呸!”婦人聲音尖銳,提高幾分,鄭修隔着門都能腦補出一位尖嘴猴腮的婦人嘴臉。隻聽婦人話音中有幾分讨好的味道,吃吃笑道:“刀爺喲,您放一千萬個心好了!奴家那天呀,在街上偷偷看見這小賤……咳!我那閨女兒了,長得呀那叫一個水靈,那叫一個嫩滑呀,您放心,那娃兒一看那面相,就是心軟的嘴臉,我這當娘的還能不懂她?刀爺您放心,我那閨女肯定聽親娘的,到時候上演一出感天動地的認親!咱們就和赤王一家親了呀!再過幾月,一來二往熟悉了,我還能在閨女兒嘴邊吹吹風,聽說她都一把年紀了,還孤家寡人的,奴家瞧刀爺長得眉清目秀,和我那閨女郎才女貌、天生一對,保不準呀,到時候一見面,喲!看上眼了!您和那赤王豈不是親上加親!到時候刀爺您成了皇親國戚,可别忘了咱們夫婦倆呀!”

慶十三聽着裏面的對話。

面色怪異,心中同時咯噔一下,叫了聲不好,暗道這幾人怎麽就這般倒黴,你自個兒在被窩裏偷偷作死沒人理會,可今兒偏偏往刀口上撞了呢。

心裏話哪能随便放嘴上對人說的呢?

慶十三看了一眼赤王。

鄭修如今已是推開第七扇門扉的異人,五感敏銳,将裏面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他剛點頭,裏面便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

“誰!”

刀爺大吼。

撲通撲通,幾人先後倒下。

鄭修進去一看,夫婦二人暈死過去,仍有鼻息,三位打手脖子上多了一個血洞,嗤嗤地往外冒着血,沒死透,正瞪着眼睛死死地刮着從容踏進賭室的二人。

“咦?”

一道如玻璃般的“刀爺”咣一聲破碎了,竟是假的。

“這能跑了?有點意思。”

慶十三咧嘴一笑,濃郁的煙霧将他的身影徹底淹沒。

鄭修站在原地沒動,大約數了二十息,煙霧散去,慶十三提着奄奄一息如死狗般的刀爺走了出來。

“千門将,是挺能騙的。”

慶十三用力啜了一口狠的,笑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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