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見她,她一身奇怪裝束,眸光冷厲,像隻慌不擇路的刺猬,四面八方豎起渾身的刺,防住了别人,也蟄了自己。
而這一次,她一身藍白水裙,青絲成髻,露出光潔的額頭,瑩潤精緻的臉蛋,清靈出塵,斂去了蜇人鋒芒的同時,多了一份淡雅和娴靜。而她眸色也相較先前溫和不少,那一份他尤其欣賞的堅毅仍在,那一股清涼入骨的透析與傲氣也比先前更盛不少。
她又變了,卻是讓他欣賞的變化。
那人溫和的目光似多了些許灼人的難懂意味,在她周身,上下撩撥,她淡淡蹙了眉頭,胸口莫名慌亂一陣,卻仍是面不改色說:“三皇子,林侊不是不想向你道歉,隻是,林侊覺得,這樣有些不妥!”
“哦?”邢墨被她的話說得幾分好奇,更因她眸裏那猛然綻放的一抹銳光幾分興味,他溫和一笑,渾身酥人的暖意更盛,“你不防說說看。”
“林侊!”家主在一側怒斥,聲音幾分警告,似怕她又惹什麽亂子。
“家主,道歉之事讓林姑娘自己與我說便行,你府中定還留有不少客人,你這便忙去吧。”
家主被邢墨說得一愣。
“可是……”
“你放心去吧,不會出什麽事,倒是你,若怠慢了習國太子,父皇必将罰你重罪。”
家主聞言,似在心下衡量了一下,片刻後,才又恭敬行了禮,退身出去。走前,意味深長的瞥了林侊一眼。
待家主一走,邢墨才暖暖一笑,道:“現下,你大可放心說。”
林侊尤不喜歡這種被人猜透的感覺,何況面前的男子,明明什麽事都心知肚明,什麽都勝券在握,卻裝得完全無害,在她這個知情人面前這裝得這般坦然,給人一種稍不注意便要被他耍弄的感覺!
不過,他裝,難道她就不會?
抛開心中那一股煩躁,林侊聲音仍是鎮靜,模樣仍是從容,略略垂首下去,那微微上翹的眼角讓對方能夠完全看出她話裏沒有半點歉意的意思:“林侊深感自己罪孽深重,讓尊貴的三皇子殿下遭受如此屈辱,隻字片語尤不足以體現林侊對殿下的萬分歉意與崇敬!所以,林侊覺得,此事不如讓林侊召集府中貴客與家丁,當着衆人的面向您深深忏悔……”
這話,聽得邢墨一愣,也聽得他身旁侍衛猛一皺眉,怒道:“大膽!你怎能如此羞辱我家主子!”
林侊淡然一揚眉,水眸中的傲氣一點點溢出來。
“我不過是向三皇子隆重賠罪而已,哪裏羞辱了?”
“你你你……”
侍衛急得說不出話來,但論誰都知道,若真采用了林侊這方式,那豈不等同于将三皇子受她林侊所“辱”一事公布天下?林侊的名聲早就爛得不成樣,反倒是一直備受擁戴的三皇子,此事一傳出,那些個忌憚于他的王宮貴族豈有不趁機添油加醋的道理?到時候,這事毀的不是林侊,而是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