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生擡眼看去,見聽雨劍抖落了一下,一撮毛發從劍身上落了下來。
“那妖怪的毛發?”陳長生問道。
聽雨劍似點頭一般,晃了晃身子。
雖說他沒能斬殺那妖怪,不過劍氣卻是切下了幾縷毛發,在打鬥之中落在了劍身上。
陳長生定睛看去,瞧了瞧後心中暗道。
‘怎麽像是狐毛?’
可他之前明明見到那妖怪背上有兩對角。
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陳長生開始的時候還以爲那是鹿妖,可長在背上的角,又讓人覺得奇怪。
“應該不是尋常妖怪。”
陳長生道了一聲,或許那妖怪背後還有人。
不得法力,是沒法催使符箓的,這妖怪修爲不高,能逃過聽雨劍的追殺全是因爲幾張符箓還有那招魂幡。
陳長生回過神來,随即說道:“我們先回去。”
陳長生收起了聽雨劍,随後便回了西銘城内。
……
西銘城的城隍在廟中等候了許久,來回踱步,臉上挂着擔憂之色。
正在他一籌莫展之時。
一道身影邁進了廟中。
城隍連忙上前問道:“上仙!上仙,那妖怪可是伏誅了?”
“大意讓他跑了。”
陳長生手腕一翻,招魂幡落入手中,随即問道:“城隍之前說的幡旗,可是這面?”
城隍見那幡旗之中陰氣濃郁,似有數萬陰魂遊于其中,他指着那幡旗,顫抖着道:“正是,正是這面幡旗!”
陳長生說道:“如今亡魂都已找到,差就差在人皇冊封上了。”
城隍說道:“上仙不必勞煩,小神随後便去一趟王宮,與人皇道明此事。”
“陳某親自走一趟吧。”
陳長生擺了擺手,說道:“正好陳某也想見見這位西蕭的皇帝。”
“那小神便給上仙帶路。”
“也好。”
陳長生将那封着城隍廟的符箓撕了下來,他原本還想将那符箓留下來看看,不曾想一撕下來後那符箓便燃爲了灰燼。
見此陳長生便不再停留,在西銘城城隍的引路之下前往了王宮。
西襄王宮是按照當初大景的格局建造的,但各處地方都縮小了許多,相比起來也沒有大景皇宮那般富麗,許是因爲這是座才建造不久的宮殿,故而才是這般模樣。
到了王宮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暗淡了下來。
宮中四處燈火通明,入夜後的王宮尤爲安靜,巡遊的宮衛走路都是輕聲輕腳的,安靜的讓人覺得有些不适。
“城隍在此地任職有多久了?”陳長生問道。
西銘府城隍答道:“已有五百七十多年了。”
“那也算是久的了。”陳長生繼而說道:“曆史上改朝換代的事應該也有不少,像這次這樣情況此前可曾遇到過?”
城隍思索了一下,說道:“這個小神也不太清楚,或許是有,但是最後是什麽解決的,小神就不知道了。”
“不曾有過記述嗎?”
“城隍陰司隻記亡魂之事,這些事,基本很少有文字記錄在案。”
說到這裏,陳長生不由得好奇了起來。
陳長生問道:“也就是說之前的任城隍都有留下文冊案本,那最早能追溯到多少年前?”
城隍說道:“回上仙,西銘城的陰魂冊最早的記述是在四千多年前,再往前面也就沒有了,當然這也隻是小神下轄的西銘城,别的地方,小神就不知道了。”
“中間有過斷缺嗎?”陳長生問道。
“這個,小神也沒有注意過……”
城隍說道:“回去了小神立馬就去查。”
陳長生擺了擺手,說道:“城隍不必緊張,陳某就是随意問問而已。”
城隍恭敬的點了點頭,随即看向了面前亮着燈光的房間。
城隍說道:“上仙,這裏便是王宮的禦書房了,人皇應該就在裏面。”
陳長生點了點頭,随後便邁開步子走進了那禦書房中。
這禦書房,與陳長生想象的有些差别。
說是禦書房,倒不如說這裏是兵器庫。
滿牆挂着各式各樣的兵器,刀槍劍戟,各式各樣的兵器,若是說書,估計也就隻有那桌上的奏疏了。
在那案桌之前,坐着一位身穿龍袍的握着毛筆的男人,他雖穿着龍袍,但卻顯得尤爲沒有規矩,一隻腳踩在一旁的矮凳上抖着腿,寫字時也是橫刀跨馬,嘴裏還罵罵咧咧的。
“什麽東西啊……”
“唉,這東西當初的大景早就有了,我會不知道嗎。”
“打打打,打的過個屁,哪個孫子寫的奏疏。”
“這字是一個比一個醜,就不知道多練練嗎。”
這位‘北漠皇帝’口口聲聲,卻是說着景話。
陳長生看着那案桌前罵罵咧咧的男人,不由得頓了一下。
并不是因爲這位人皇出格的動作與話語。
而是因爲面前之人相貌。
雖說這麽多年過去了,面貌變了不少,但陳長生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面前之人。
他怎麽做了皇帝?
商陸擡起頭看向了一旁,他好像感覺有人站在他的身邊,見什麽都沒有,就以爲是自己的錯覺。
“誰!?”
誰料再一轉頭,一道人影矗立在他的身前。
商陸心中一緊,他随即起身,一個轉身之間朝那人出拳打去。
一身血氣盡數通入了那拳中,根本就沒打算留手。
“嘭……”
卻不曾想面前之人卻是穩穩的接住了他揮出的拳頭,随即那人似随意一扯一般,便卸去了他的力。
“好本事。”
商陸迅速收回,回身甩拳。
如今他身爲八品武者,天下能硬接他的一拳的人屈指可數。
随後他卻是愣住了,那人竟是以掌擋住了他的拳。
“轟……”
陳長生抓住他的拳,化力之下,将那拳勁兒一并打了回去。
商陸後退了數步,一直到那牆壁上時他才穩住身形。
“太極拳?”
他猛然間反應了過來,緊盯着面前之人,喚道:“你是誰!”
而當他的注意力轉移到此人臉上的時候,僅是一瞬,他就愣在了原地。
他手上的勁兒立馬卸了下去,一身的血氣也一并收攏了回來。
陳長生甩了甩手,說道:“還真是有點疼啊。”
商陸呆滞的望着面前那一襲青衫,口中輕聲呢喃。
“大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