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還是來了,盡管是被利用……
因爲在他看來,鍾正元是個很蠢卻又很有意思的,若是真的死了,陳長生大抵也會有些不順心意。
天機山有天機山的命數,那山上的一群人,都在做着一件又一件的傻事,不光是爲了仙山,還有爲了這天下蒼生,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陳長生禦劍行于雲霧之間,仙劍之下是那廣袤無垠的紅塵凡間。
他在想着‘陳凡’,在想自己在命石之中看到的東西。
“蜉蝣,三十三歲……”
自己看到的那副畫面是必然,還是偶然?
是因人而異,還是……
陳長生皺眉思索着,他隐約間覺得,似乎這命石就在等待着他的到來,這樣的感覺玄之又玄,讓他有些琢磨不透。
“有些跳脫……”
陳長生又想起了在命石中看到的玉萱。
那個小姑娘。
陳長生擡起了袖來,問道:“陳某有事問你。”
黑塔見封印接觸,卻是有些不願搭理陳長生。
陳長生說道:“你若不說話,我便斬了你。”
黑塔有些無奈,說道:“姓陳的,你早晚會遭報應的。”
面對黑塔的話陳長生卻并不在意。
他開口問道:“你存在這世間,有多少年了?”
黑塔聽他問起這個問題,不禁也思索了起來。
“好像……”
“很久了吧,我也記不太清了,反正有些久。”
陳長生心中一頓,他随即問道:“八千年前的天機山祖師,你可有印象?”
黑塔頓了一下,說道:“倒是聽說過些許,好像是個算命的出身,多的我也不清楚了,事情太多了,我也記不清楚。”
陳長生點了點頭,也沒再接着這個事往下問。
他換了個問題,問道:“世間廣袤,滄海桑田變化極大,曾有一地喚作南郡,你可知曉此地是什麽時候的事?”
黑塔再次思索了一下,他問道:“你問這個幹什麽?”
“答便是了。”陳長生說道。
“這我倒是知道。”黑塔回答道:“那時候還不曾有王朝一說,凡世以武爲興,派系衆多,以宗立域,各劃土地,而南郡,就是其中之一,不過後來百宗戰亂立朝稱雄後,這些地名就都作廢了,前後不過一百來年,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得想想,想想是什麽時候……”
黑塔似乎有些難以回憶起這些事情,因爲太過久遠了。
陳長生擡手算了一下,愣了一下道:“九千年前……”
“好像是。”
黑塔也不明白陳長生爲何會問起八千年前的事情,莫非還跟你有什麽牽連不成?
這世上的修士,能活過千年的都屈指可數,更别說九千多年了。
陳長生皺起了眉頭,他的目光看向遠處。
那裏有一層濃厚的烏雲堆積,似有一場大雨要潑灑至人間。
“亂了……”
陳長生嘴唇微張,反複思索之下,覺得尤爲奇怪。
他所知的玉萱,應當是近千年之内的人。
那九千年前南郡那個叫做玉萱的小姑娘又是何人?
黑塔問道:“什麽亂了?”
陳長生搖了搖頭,沒有解釋,擡手正打算将黑塔重新封印,卻忽的頓住了。
黑塔見他擡手,似乎是料到了什麽。
黑塔憤憤道:“喂,姓陳的,這你要是再封印我,那可真就不是個東西了!”
陳長生收回了手,忽的說道:“帶我去荒海。”
黑塔頓了一下,問道:“你自己不知道去嗎?”
“玉萱劍仙的墓。”
陳長生心中有許多疑惑,他覺得或許在玉萱的墓中他能找到些許線索。
這位素未謀面的‘故人’,給陳長生帶來了一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說到底,還是得去看看才是。
黑塔指引着陳長生朝着荒海而去,仙劍縱橫天幕,腳下之景逐漸唏噓,再由草木化作一望無際的荒海。
黑塔見此一幕不由得說道:“你不會是打算禦劍過去吧?”
陳長生問道:“有什麽不可以嗎?”
黑塔聽後說道:“你要想死可别拉着我,她的墓可是在荒海邊界,就連是她自己都得乘飛舟過去,若是半途法力枯竭困在荒海,不誇張的說,就算是真仙來了都不一定救得了你。”
陳長生聽後隻是淡淡的道了一句。
“陳某最不缺的就是法力。”
黑塔想要再勸勸,他好不容易才從那荒海邊域出來,這荒海,他是真的一點都不想再來了。
不曾料陳長生竟是不管不顧,直接就禦劍朝着荒海而去。
黑塔慌張的嘀咕道:“完了完了……”
他看着那仙劍之下無邊的荒海,心中生出了些許恐懼之意。
碰上這姓陳的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指路!”
陳長生道了一句,其餘話再也沒有多說。
黑塔如今也上了賊船,他雖不願配合,但想想還是給姓陳的指了路,困在荒海,總比死于姓陳的劍下好吧。
……
秋月坊郊外一如往常平靜。
一輛馬車停靠在了山下的道路上。
芸香下了馬車,擡起頭看向了那山上的道觀。
去年桃姐姐說,到了槐序先生就會回來,于是在前些天夏至時她便來過一次,桃姐姐說還得再等兩日,于是就到了今天。
随從的幾位仆人跟丫鬟護送着她上了山去。
上山的路并不好走,芸香身爲一個姑娘家,走起來不免也有那麽些許吃力。
到了觀門口,芸香見道觀開着門,于是吩咐身旁的下人道:“你們都在外面等着。”
她邁開步子,獨自走進了觀中。
童知喚正在給真武神像上香,一回頭目光透過中宅看到了院内的芸香。
“芸姑娘。”童知喚喊了一聲,随後便朝着院中走去。
芸香連忙問道:“陳先生回來了嗎?”
童知喚頓了一下,說道:“先生他…方才才走。”
芸香聽後微微一頓,随即問道:“錯過了啊……”
童知喚連忙說道:“芸姑娘不必擔心,先生應當還會回來的,隻是去處理一些事情罷了。”
芸香擡起頭來,她的眼神有些急切,似乎又有些欲言又止。
她似當初一般抿了抿唇,開口問道:“我能在這等着陳先生回來嗎?”
童知喚看着她的目光,點了點頭道。
“自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