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小郎君推着娘親朝巷子外走去。
“娘,你要記得先生說的,不能沾水,也不能拆下繃布,還有……”
婦人聽着耳畔的唠叨,不由得笑了起來,輕聲說道:“爲娘都知道了。”
“嗯。”
王興盛點了點頭,他迫切的想看到娘親重新站起來的那一天。
一旁的王掌櫃道:“等晌午去找幾個工匠來,陳先生不收銀子,便将院子重新修繕一翻。”
王興盛說道:“先生愛喝茶,另外再買些好茶。”
“都買,都買。”
正要走出巷子,卻見迎面走來了一人。
目光望去,卻見那人穿着一身道袍,一支玉簪撐起發髻,腰間挂着一柄桃木劍,眼見仙風道骨,尤爲不凡。
匆匆撇過一眼後,幾人擦肩而過。
王興盛微微一頓,卻是頓住了步子,回頭望去。
見其停步,夫人不禁問道:“怎麽了盛兒?”
王興盛張了張口,卻又搖了搖頭。
“沒事。”
說罷他便繼續往前走去。
走了幾步後又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瞧見了那道人拐進了巷子裏。
便是他們出來的巷子。
王興盛認出了那道人來……
早年間玄誠子受衙門之邀下山爲廟會作法,王興盛絕不可能認錯。
走着走着他的話便也少了,心中暗暗思索了起來。
那道人,莫非也是去尋陳先生的?
若是這般……
王興盛不知該如何往下去想了。
他不禁看了一眼娘親,忽然之間覺得娘親的腿好的有些蹊跷。
………
玄誠子來到了那院門口,見那院門大開,目光望去,便瞧見了那坐在長椅之上的青衫先生。
陳長生同樣也瞧見了他。
狸花的注意力敏銳,見到那門口的道人時一瞬間就站起了身來。
想起昨夜那道人對它心生殺意,莫名間也就帶入了進去,認爲門口的道人也是來找它麻煩的。
如意轉過頭來,也是皺起了眉頭。
玄誠子站在門口,他輕咳了一聲,随即道:“玄誠子見過前輩,不知貧道可否入内?”
陳長生開口道:“道長請進吧。”
“多謝前輩。”
得了應允過後,玄誠子這才進了門。
陳長生道:“如意,給道長看茶。”
如意卻未動身,開口說道:“我認得道長,昨夜道長的師弟可是耍了好一番微風。”
随即搖頭道了一句:“茶,沒有。”
玄誠子張了張口,随即道:“姑娘見諒,貧道此番正是上門賠禮來的。”
“那也沒有茶。”如意隻是道了一句。
“如意。”陳長生喚了一聲。
如意看了陳叔叔一眼,随即撇過了頭去,将一旁的狸花抱在了懷裏,好好護着。
玄誠子輕咳了一聲,尴尬之下微微低下了頭來。
陳長生道:“道長見諒,如意一向心直口快,莫要見怪。”
玄誠子說道:“自然不會,也是貧道師弟做的不對,如意姑娘這般對待也是應該的。”
陳長生微微點頭,随即問道:“道長此番前來是爲何事?”
“貧道此番,一來是爲了感謝前輩當日指點之恩,二來便是因爲昨夜之事特來給前輩賠禮道歉。”
陳長生道:“當日陳某言語不過二三,就算陳某不說,道長也會悟得如此。”
“前輩謙言,貧道悟性不高,若非前輩指點,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悟得此心,自當謝過。”
說着玄誠子取下了腰間的桃木劍,雙手遞上。
“此劍雖爲桃木,但卻非尋常之劍,據宮中典官所述,景時大理寺少卿曾得上仙所助,賜仙劍一柄,北上之時憑此劍大殺四方,後此劍落入宮廷,又遭賊人竊出,自此遺落江湖。”
“後來貧道雲遊天下之時,尋得此劍,修行過後才知此劍不凡,雖算不上是何等厲害的法器,但卻是貧道如今唯一那得出手的東西了,若是前輩不嫌棄,還請前輩一定收下。”
陳長生本是對那木劍不感興趣的。
但當玄誠子說起這柄劍的來曆時,他卻是不由得想起了什麽。
持木劍于手中,陳長生口中呢喃了一句:“怎麽變成了木劍了,不是一柄長刀嗎……”
玄誠子聽後頓了一下,“刀?”
陳長生略微感受了一下,确定了這的确就是他當年贈給常山那一柄,不會有錯,木劍之中也還有他殘留的法力。
怎麽數年過去,當初的長刀變成了一柄木劍?
陳長生擡手掐算了一下,随即心中了然。
‘原來是被人撿到了……’
是個雲遊術士,将那長刀改爲了劍,或許也是覺得劍趁手一些。
陳長生回過神來,将那木劍遞了回去。
“陳某沒有看不起此劍的意思,隻是此劍也跟了道長數年,陳某又怎能奪人所愛,所以還請道長收回吧,當日一句指點,言語謝上一翻便足矣,其餘的便也就不必了吧。”
“前輩……”
玄誠子心中微頓,有些無措。
他的确是拿不出更好的東西了。
陳長生道:“還請道長善待此劍。”
玄誠子聽後連忙答道:“貧道謹記先生所言。”
他知曉這劍自己是送不出去了。
但玄誠子卻有些不太明白,爲何前輩會讓他善待此劍,莫非這木劍之中還有他看不透的東西。
但此刻卻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另外……”
玄誠子張了張口,歎道:“貧道今日前來,也是想給那不成器的師弟求個情。”
陳長生聽後搖了搖頭,說道:“道長若是希望你這位師弟一直這樣下去的話,陳某也可以解了禁咒。”
玄誠子似乎也猜到了會是這般。
他也隻是提上一嘴,也并沒有想過前輩真的會解開咒法。
陳長生說道:“無爲道人還需修行,得悟若快,隻需三兩年便可解開咒法,而道長身爲師兄,也當約束他的行性。”
玄誠子歎了口氣,說道:“無爲師弟自入修行一道以來,便心生高傲,行事做人都變得嚣張跋扈了起來,貧道先前一心修行,故而疏忽,這的确是貧道的過錯,自當改正。”
陳長生道:“道長知曉便可。”
玄誠子随即拱手道:“也多謝前輩還願意給他這個改過自新的機會,隻可惜無爲恐怕一時不明前輩苦心。”
陳長生笑道:“陳某當日所爲本就有故意之心,所以又何須要求他明白呢。”
玄誠子聽後愣了愣,他也不曾想到前輩會這樣大大方方的承認此事。
他長舒了一口氣,恍惚之間好似明白了自己到底差在何處。
如果換作是他的話,他做不到就這樣承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