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當了對方這麽多年孫女,柳聘婷對靖國老侯爺還是有一定了解的。通常隻有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時,老頭子才會跑到書房來練字,以求心靜。
老爺子下筆的動作頓了頓,很快便又恢複如常。揮灑着手上的狼毫大筆,在紙上筆走遊龍,完成剛才未完成的字,一副漫不經心的語氣回答道:“如今最讓我煩心的,不就是你這丫頭的婚事?”
柳聘婷笑了笑,繼續手上研磨的動作道:“爺爺就别瞞我了,孫女自知自己的婚事不過就是一件小事,還勞不動爺爺您如此傷神。爺爺将自己關在書房,可是爲了五皇子抗旨回京的事情?”
“你知道了?”老爺子頭上的動作一頓,下意識的擡起頭來看向她。
柳聘婷點了點頭,并不打算隐瞞對方:“我剛才回來的途中,一路上都在聽人談論這件事。”
五皇子乃當今皇後所出,是大戍國唯一的嫡皇子。
而皇後,正是出自靖國侯府。
年前,鄰國出現異動,有入侵的迹象,五皇子被封爲大将軍,持帥印,領二十萬兵馬駐守邊境雲城。
這本來沒什麽,問題是,近端時間老皇帝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卻遲遲未立太子。幾位皇子私底下暗自較勁,小動作不斷。
五皇子幾次請求回京,都遭老皇帝駁回,如今終是按耐不住。
說實話,聽到這個消息柳聘婷并不驚訝,五皇子本就性情急躁,能等到今日已是他的極限了。
老侯爺顯然也知道這一點,重重歎了一口氣道:“如果隻是他一個人回來還好說,可眼下的情形,他把皇上派去駐守邊境的二十萬大軍也一并給帶回來了,看樣子,是打算要逼宮。今日早朝的時候,皇上收到急報,怒極攻心之下,一口氣吐在了朝堂之上。太醫診查過後說是大限将至。這天,怕是很快就要變了。”
柳聘婷聲音輕緩,相較于老爺子的聲色凝重,她則顯得淡若風清:“皇上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這天早晚都是要變的。”
老爺子看了一眼窗外的方向道:“是啊!這天早晚都是要變得。”
“那爺爺接下來有什麽打算?”柳聘婷心裏清楚,侯府身爲皇後的娘家,是皇後唯一的依仗,這個時候怕是沒辦法坐視不理。
果然,就聽得老爺子道:“你姑姑今日早朝之後,特意留了我見面,希望我能夠全力相助五皇子。你也知道,你姑姑就隻有五皇子這一個兒子,倘若不能夠成事,你姑姑和五皇子下半輩子都值得堪憂。更何況,侯府和你姑姑相互依附,隻有她們富貴了,侯府才能得以富貴。再則,侯府身爲五皇子的母族,一旦起事,不管參不參與都難逃幹系。”末了,又歎了一口氣道:“好在你已經嫁去了王府,便是此番不能夠成事,也連累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