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着‘你不見我,我就長跪不起’心思的夫妻倆,卻在兩個時辰後,被掌事太監親自扶了起來:“太子爺,太子妃,兩位請起來吧,皇上說了,讓您們二位啊回家反省去,至于他那裏,先記上這筆賬,容後再算~。”
夏侯霏眨眨眼,有些沒反應過來,澹台瑾卻聽出了這當中的弦外音兒:“父皇的意思是……。”
“哎呀兩位主子哎,皇上啊這是讓您們回家呢,快,快起來吧,太子妃身體本來就弱,今兒個又是她的生辰,雖說時間已經過了,但皇上他老人家,到底是菩薩心腸,體恤您二位呢,您呐,還是趕緊回去休息吧?”
菩薩心腸?這是不是太誇張了點兒?你若說皇後還有可能,說皇上這隻老狐狸?言過了吧?霏兒暗地裏翻了個白眼兒,心想這太監可真能瞎掰,不愧是禦前的人兒,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體恤?都說了先記賬後算賬,這怎麽還能說是體恤呢?可笑!
但不管怎樣,能回家就是好事,她剛想站起來,澹台瑾卻突然将她摁回去,看着那太監道:“父皇呢,本宮要見父皇,有些話,必須要講清楚才可以!”
那太監立即露出爲難的表情:“太子爺哎,不是奴才不帶您見,是皇上剛剛吩咐完奴才之後就已經睡下了,這會子,怕是已經進入夢鄉了,若是再打擾,怕是,不大好吧?”
澹台瑾擰了擰眉,看了霏兒一眼後,下了決心:“那本宮就繼續跪在這裏,直到父皇起身。”
“哎喲喂,太子爺哎,您這又是何苦呢?”
澹台瑾淡淡的掃了他一眼:“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太監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卻在看到執拗的重新跪下的兩人,輕輕的搖了搖頭,默默的轉身立在了一邊,顯然已經知道,再說下去,也是徒勞!
霏兒雖然有些失望,但也明白澹台瑾這麽做是爲了日後,這‘秋後算賬’四個字可大可小,尤其是放在皇上的嘴裏,更是比聖旨還聖旨的東西。所以,這個時候的堅持,是非常有必要的!
就這樣,乾坤殿前再度陷入了甯靜,随着時間一分一秒走過,随着燈光逐漸黯淡下去,随着偌大的皇宮陷入寂靜,霏兒膝蓋的受虐程度顯然已經到達巅峰,疼痛過後是僵硬、是麻木,從未吃過這等苦楚的她,隻能用那雙汪汪的大眼可憐巴巴的望着一旁的澹台瑾,澹台瑾的回答卻隻是輕輕的搖首,一次又一次的苦求無果後,她索性就這樣癱坐在那裏,兮兮的看着面前那扇緊閉的大門。
四個時辰的時間就這麽匆匆而過,此時已經到了淩晨醜時,算算時間,他們已經跪了近八個小時,八個小時?當真是令人吃驚的數字,若不是她習武之身,怕是一個小時就夠了,人的極限,果然,都是被逼出來的!
又餓、又困、又累、又痛,當數種感覺齊齊席卷而來的時候,霏兒隻想到了‘解脫’二字……
“太子爺,您們還是回吧,皇上明明已經恩準了,爲什麽您還要……。”在澹台瑾淩厲的目光下,太監無奈的歎了口氣,恭敬的退了下去,輕瞟了他一眼,他轉首擔憂的看着已經開始搖頭晃腦的她:“再堅持一會兒天就亮了,已經到了這一步,千萬不能放棄!”
霏兒有氣無力的朝他點了點頭,如今的她,卻是連說話的力氣都不想浪費了,她可真是作死啊,真真是驗證了那句話,自作孽不可活!
當東方露出魚肚白之際,乾坤殿四周圍漸漸有了動靜,掌事太監不知何時又來到了澹台瑾面前,“你若是來勸本宮的,就别浪費口舌了!”
“太子爺,太子妃,恭喜二位,皇上已經醒來,如今正在梳洗,命二位即刻前去見駕,皇上等會兒還要早朝,所以,沒有多少時間……。”他的話還未完,就被澹台瑾打斷:“此話當真?”
得到确認的澹台瑾,長長的松了一口氣,趕忙站起身,卻因動作過大,加之腿部血液堵塞,緻使大腦猛地暈眩,幸而被眼疾手快的太監扶住:“太子爺,您沒事吧?”
閉着眼睛的澹台瑾用力的甩了甩腦袋,待腿部的僵硬得到些許緩解後,才輕輕的推開了他:“本宮沒事,帶路!”話落,轉首看向已經被宮女扶起來的霏兒,當她慘白如紙的臉色映入眼簾時,心,驟然一疼:“你怎麽樣,還能走嗎?”
霏兒虛弱的朝他點點頭:“還行,走吧!”這個時候的她,隻想快點結束這一切痛苦的煎熬,八個時辰,十六個小時,這個懲罰,應該,足夠了吧?
當澹台瑾扶着顫顫巍巍的霏兒來到澹台滅明面前時,得到的卻是他冷漠的嘲弄:“别以爲你們用這樣的方式就能得到朕的諒解,朕可以*你們,但絕不會縱容你們,這次的事,就當給你們一個教訓,日後,朕可以不提,但朕必須要告訴你們,小不忍則亂大謀,如果你們連這種場面都無法控制,那日後,也成不了什麽氣候!行了,你們什麽都不用說,跪安吧!”
就這樣,連開口機會都沒有的夫妻倆默默地出了宮,上了馬車,霏兒一下子軟癱在澹台瑾的懷裏,紅着眼眶,可憐兮兮的看着他:“答應我,不管将來發生什麽,我們,一定一定要遠離這裏,好嗎?”她真的是受夠了這樣的生活,若讓她繼續活在這樣一個沒有自由可言的圈子裏,那還不如直接殺了她!
澹台瑾緊緊的把她攬在懷裏,啞聲道:“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霏兒小幅度的搖了搖頭:“不,你錯了,我不怕吃苦,我隻是不想過這樣的日子,你知道嗎?父皇的話,讓我很不安,我很怕,很怕到最後,我們仍然無法自己做主,如果真的是那樣,你身爲他的兒子,還有别的選擇嗎?”
“傻丫頭,你想多了!”澹台瑾試圖安慰胡思亂想的她,卻被霏兒認真的打斷:“我是不是想多了,你比我更清楚,瑾哥哥,我不求什麽,這輩子,我唯一求的,就是這份獨一無二的自由,如果,如果我連最起碼的自由都得不到,那我,就隻能做出我自己的選擇!”
“霏兒!”
“抱歉瑾哥哥,我累了,今天太累了,我睡會兒,睡會兒……。”逃避他回答的霏兒,利用其虛弱的體質,依偎在他微暖的懷抱幽幽睡去,而她清晰無比的話,卻一遍又一遍的回響在他的耳側!
自由,多麽簡單的兩個字,可他們,真的能夠簡簡單單的就能得到嗎?
事後,關于太子妃生日宴取消,最後以她身體抱恙爲由糊弄了過去,可關于帝後與太子在太子府門前的争吵以及乾坤殿前的長跪不起,卻有諸多個版本在京城各大圈子中盛傳——
其中議論最多的當屬太子妃善妒,因爲憤怒皇上指派秀女,所以才在生辰宴當天失蹤,太子找回之後,爲求得到皇上的諒解,跪在乾坤殿前達數十個時辰!
很明顯,這正是最接近真相的一種的說法,也因而,太子妃善妒不再成爲謠傳,而成爲了事實!
生日過後的近十天時間,霏兒沒有踏出房門半步,一方面是因爲保養膝蓋,一方面則是躲避那些令她煩躁的流言蜚語,當然,還有一點就是,避免見到後院那些不停前來拜訪她卻被她堵在門外的十二個女人!
對于她這種類似于鴕鳥的幼稚做法,得到沫舒的好一通指責,甚至不惜用‘膽小鬼’‘孬種’等字眼諷刺她,本想着能帶動她的自信,卻沒想到她隻是懶洋洋的擡了擡眼皮:“姐,你這可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監,你說我如今事業上一帆風順,時間上如此充裕,我爲什麽要躲避她們?我可是堂堂太子妃啊,會怕那些個上不了台面的女人?瑾哥哥都将人交給我來處理了,人家都能穩得住,你怎麽就這麽沉得出氣?我現在是以靜制動,不是膽小鬼好不好?”
“你就扯吧,你就好好的給我吹吧,還以靜制動?真是笑死人了,那些個女人都快要将你的太子府掀翻了天了,你居然還能坐在這裏喝茶曬太陽,夏侯霏,你倒是真的沉得住氣了,我倒想看看你,怎麽個以靜制動,怎麽個處理法!”
夏侯霏漫不經心的磨着自己的指甲,淡淡道:“姐,你就放心吧,如今時機還未到,淡定,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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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送上,今天時間太緊,先更六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