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可能是中毒呢?還是長期?這,這太匪夷所思了?
近段時間一直在煙霞宮侍疾的黎雲袖,眼底更是寫滿了疑惑,别人不知道她還能不知道?母妃的病,根本就不是因爲中毒引起的,這一點,璃王可是找過太醫确診過的,怎麽現在?會是這個結果?難道說,是璃王請來的太醫,誤診了?
可,如今太醫院的衆太醫全都在煙霞宮,如果有異議的話,肯定不會是這個結果,母妃她,真的是中毒了?
同樣表示懷疑的自然還有夏侯霏,相對于雲袖那毫不掩飾的驚詫之情,霏兒表面雖然與她如出一轍,但是心裏面卻已經在這一瞬間明白了幾分,如果說是别人的話也就罷了,偏偏目睹這一切的人裏面有澹台瑾這個神醫,這一點,自然要另當别論,楊嫣然若真的是中毒的話,早在他們去煙霞宮的時候他就已經發現了,何必,要等到現在?
難道說,這是他們設計的局?
可她怎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呢?
等等,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澹台瑾的另外一個身份藥王谷神醫百曉笙,應該,不是秘密了吧?畢竟,随着他外公楊鴻晖身份的曝光,百曉笙的身份即便沒有公布于衆,可這在座的哪一個不是人精?早在他們回歸臨月的時候,怕是已經調查清楚了吧?如果說之前他們還有所保留的話,那麽大婚之上,各路人馬争相露臉,就算想瞞也是瞞不住的,事後,這些人定然會刨根問底的,所以,百曉笙的曝光,已經在情理之中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豈不是就是一場被别人設計好了的局?
嘶——
夏侯霏倒抽一口涼氣,一想到這個可能所能延伸出來的後果,她就下意識的拉起黎雲袖要往外走,雲袖被她的動作震了下,沒有思考的就将她反拉住,慣性之下,霏兒腳步一頓,似乎想起了什麽來,在注意到偏殿之中嫔妃、王妃貴婦們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時,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神後與皇後:“對不起母後,是霏兒無禮了。”
嫔妃的宮殿,即便身爲兒子的他們,也是不允許随便出入的,尤其還是在這種情況之下。澹台瑾還在外面,這件事必須盡快的告訴他們去,晚了,她擔心會真的來不及。也許是她太緊張了,竟然忘記如今自己所處的位置了,幸而有黎雲袖這麽個不明狀況的人提醒了她,可即便如此,她的反常依然引起了神後月梓的注意,她看着夏侯霏,笑得端莊而明豔:“瞧霏兒這麽着急,是要去哪兒啊?”
霏兒臉色霎時一僵,飛快的掃了雲袖一眼,似乎表達了什麽,再擡眸時,她已經爆上了個大紅臉,一臉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的丢人樣:“回,回母後,剛剛許是吃多了,霏兒的肚子突然有些不舒服,所以,所以想……,因爲太着急,竟然忘記了場合,失了身份,實在是……,求母後責罰。”
“噢,原來是這樣啊,我說你這丫頭怎麽這麽奇怪?行啦,起來吧,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你也别興師動衆的往外跑了,偏殿裏就有,趕緊去吧!”月梓先是奇怪的看了霏兒一眼,而後又意味深長的道:“說起來,這應該是常識吧?怎麽霏兒你不知道呢?難不成,你連你母妃的宮裏都不熟悉?”
霏兒沒想到一個簡單的‘如廁’也能被這個月梓延伸出來這麽多深意,尤其是,煙妃與太子的關系在臨月早已不是什麽秘密,她又怎麽可能與煙妃來往密切?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你又何必當衆提出來?尤其是,還要在她火急火燎的這個不同尋常的時刻,站在這裏,衆目睽睽之下,她絕對就是故意的。
幾乎是一瞬間,夏侯霏就認定了什麽,既然她已經找了這個理由,自然要演繹的惟妙惟肖才對,可她的目的是出去,怎麽能照着她的思路走?思之際,她一邊捂着肚子,一邊漲紅着臉踢騰着跺腳,可憐兮兮的看着眼前這個令她無比讨厭的神後娘娘:“回母後,偏殿裏有霏兒自然是知道的,可如今煙霞宮内外已經圍滿了人,霏兒再怎麽着也不能……,母後,霏兒真的是太急了,能不能……。”此時此刻的她已經開始雙腿并攏的蹦跶,那漲紅的俏臉,痛苦的表情,怎麽看怎麽可憐。
月梓環顧四周,見她們紛紛做出掩鼻皺眉的動作,知道自己若是再執意,怕是就要被認定爲刻意爲難她,雖說她本來就是此意,但若太過明顯,無疑會被落人口實,于是素手一揚,趕忙道:“既如此,那就快去吧!”
“謝母後體諒,那霏兒就勞煩嫂嫂領下路了。”話落,也不管她同不同意,拉起不明狀況的雲袖朝月梓福了福身後,就火急火燎的出了偏殿,可她快速移動的方向,分明不是……,“你這是要去哪裏啊?”出了偏殿的霏兒速度快的驚人,雲袖一邊喘氣,一邊左顧右盼,好不緊張:“你,你不是要去……怎麽現在似乎是要去議事殿?霏兒,你到底要做什麽啊?”
霏兒一邊往外跑,一邊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嫂嫂,母妃到底是不是中毒,我想你也應該知道吧?這件事,他們肯定是不知道的,我擔心這當中有貓膩,所以,我們必須盡快告訴他們才行,否則,今個兒這個上元節,怕是要見血腥!”
原來她竟然是爲了這個才那麽做,怪不得她覺得哪裏怪怪的,可這裏到底是皇宮,如果被神後的人發現她們出來不是爲了,“這個時候,也顧不了那麽多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人,将話帶到,咱們身邊的人又沒在身邊,其他人又信不過,除了這樣,我真想不到别的辦法了。”霏兒一邊跑一邊解釋,原本還以爲他們不關心煙妃的雲袖,在這一刻才總算意識到什麽叫做患難見真情,她想要說什麽,但在看到霏兒急不可耐的表情後,最終還是放棄在這個緊要關頭談論這些,默默的跟着她,朝煙霞宮不遠處的議事殿跑去。
然而,出乎兩人意料之外的是,來到議事殿後,她們并沒有找到自家男人,倒是老大、老二、老三安安靜靜的等候在那裏,幸而她們隻是詢問了兩人身邊的太監,沒有往裏面去,可即便這樣,她們的行蹤想必已經傳到了神後的耳朵裏,怎麽辦?找不到人的她們,是回去,還是在這裏等着?
“走吧,先回煙霞宮。”斟酌片刻後,夏侯霏選擇了回去,與其在這裏坐以待斃,倒不如回去面對,起碼待在那裏,還能知道煙妃的情況,兄弟倆同時消失,一定有原因,想到這裏,倒有些懊惱自己的沖動,果然,皇宮裏的這一套,還是不适合她。
“霏兒,那母後那邊……。”皇宮裏面各路眼線密布,她們兩個如此光明正大的跑到這裏來,一定已經傳到月梓的耳朵裏,現在回去,勢必要有個交代。
霏兒淡淡一笑:“咱們現在去也不遲啊,走吧,既來之則安之,這個時候,她也不能将咱們怎麽樣!”
夏侯霏的自信源自她獨一無二的身份,即便是月梓,也不敢随意的對她怎麽樣,這或許也是夏侯霏爲什麽這麽大膽的原因所在吧?
雲袖歎了口氣,突然拉住霏兒:“怎麽會是這樣?事情怎麽會發展到如今這一步?還有,在咱們出來之後,他們之間又發生了什麽?爲什麽好端端的,會吐血呢?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居然還中毒了,還是長期所下,這,可能嗎?”
“呵呵,看來你還是沒适應這裏的生活啊,也是,你與四哥成親才多久的事?你要記住,在皇宮裏,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隻要這中間牽扯到利益,那就一定有可能!”她雖然同樣不适應,但不代表她不知道後宮的肮髒,宮鬥劇曆史劇看了不少,爲了争*,什麽是她們做不出來的?連親生兒子女兒都不放過的,這些,又算得了什麽呢?雖然黎雲袖也是大家族的嫡女,但宅鬥比之宮鬥,到底還是差了不是一星半點,這些,恐怕黎雲袖今後還要經曆的多得多。
霏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在心裏默默的歎了口氣,如果将來你真的成爲母儀天下的那個人,不知道,你還會不會保持這份單純?
不用想,答案也是否定的,連甄嬛那般純潔的女人後來都能被逼到那個份上,黎雲袖的未來,想必已在料定之中,唯一的變數就是,她能不能熬過這個劫,畢竟,即便她是現在的璃王妃,到底能不能成爲皇後,還是另說!甄嬛上面的皇後,本來也是嫡福晉,後來,不照樣成爲了側福晉?
——
兩人回到煙霞宮的時候,衆太醫與皇上還在内殿,顯然并沒有露面,倒是神後看向二人的目光,多了絲戾氣。霏兒原以爲你不說我不說這件事就這麽揭過去,沒想到有人偏偏與她過不去,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冷笑着看向她:“夏侯霏,剛剛,你們去哪裏了?”
霏兒黛眉一揚,唇角淺淺一彎:“母後您這是什麽意思?剛剛霏兒不是向您回禀過了?難道說霏兒外出方便,也有人監視不成?”
“你……。”月梓沒想到夏侯霏居然還敢頂嘴,頓時怒火中燒,在她即将發作的當口,霏兒恰到好處的臉色一沉:“母妃還躺在裏面,母後該不會是想在這個時候與霏兒讨論這個‘方便’的問題吧?”如果你真的要讨論,我夏侯霏可不介意,但若因此将事情鬧大了,那可不關我的事!我最大的本事不是宮鬥,而是鬧騰,也得虧上天給了她得天獨厚的身份,所以,即便你是月族的神後,那又如何?月族的族長可是她的親外公,她有什麽可怕的?論嚣張,誰能比得過她?這也是她敢如此不将月梓放在眼裏的真正原因。有好的條件不利用,那才是傻子作爲!
“豈有此理,好你個夏侯霏,你也太不将……。”一向趾高氣揚慣了的月梓冷不丁被夏侯霏這般頂嘴,面子上哪裏抹得開,氣的她一張精緻的容顔是變了又變,眼睛圓睜的站了起來,她竟如此大膽?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娘娘稍安勿躁,霏兒興許是太緊張了……。”皇後也是見慣了場面的人,自然知道月梓氣的是什麽,可惜有人不聽勸,她這才剛開了個口,就被月梓給堵了回去:“她緊張?她有什麽好……”
“娘娘——。”神後身邊的嬷嬷終于忍不住扯了扯月梓的衣袖,顯然,月梓的反應,已經過了。
而月梓也在這個時候意識到了自己的舉措,她身子一震,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後,緩緩的坐了下來,不自然的輕咳一聲後端起桌上的茶杯,看似平靜的臉卻因那雙顫抖着的手,顯示出她内心的不平靜。沒想到她縱橫後宮二十多年,最後竟然被一個小丫頭片子壓得擡不起頭,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夏侯霏,好你個夏侯霏,還有月心、月靈兩個踐人,當年你們在的時候就技壓本宮一籌,無論本宮怎麽努力,你們兩人似乎永遠都是我們這些旁氏女頭上的兩座大山,怎麽移都移不走。好容易有了機會,好容易坐到今天的位置上,好容易爲我們旁氏争了口氣,可爲什麽,爲什麽偏偏是你的女兒回到臨月?居然還坐上了太子妃的位置,月心啊月心,你不甘心對嗎?你非常非常的不甘心,對不對?
輸給你,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可本宮若是連你的女兒也比不過,那我這輩子,還有什麽臉面再活下去?爲什麽在面對這個夏侯霏時,她的内心會如此的憤怒?憤怒到可以不顧及自己的身份與地位?難道,月心姐妹倆帶給她的災難,還沒有結束?以至于讓她失控到這個地步?
月梓的不甘心,月梓的隐忍,霏兒統統都看在了眼裏,但她依然保持着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爲什麽?那是因爲她有這個自信,月梓發怒也好,隐忍也罷,于她來說,絕對是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她若選擇在這個時候發怒,不但神後高高在上的形象會大打折扣,而且也會落入澹台滅明的眼裏,到了那個時候,可就不僅僅是一個‘欺瞞如廁’‘以下犯上’的罪名了,她在澹台滅明那裏一直保持着的良好形象,也會因此而受到波及。相反,她若是忍了下來,自然會讓她氣的肝疼,不管如何,對她都沒有任何影響,何樂而不爲呢?
——
“澹台瑾呢?這個時候他不好好的在外面待着,去哪裏了?”當澹台滅明走出内殿來到偏殿要宣見澹台瑾時,卻發現他并不在,再聯想這孩子從回臨月就未曾與煙妃說過什麽話,一股無名的火氣是嗖嗖嗖的往上冒,“你們還愣着幹什麽?還不趕緊去找人?”
澹台滅明氣的一個水杯扔下去,正好砸在其中一名侍衛的腦門上,那侍衛動也不敢動一下,‘噗通噗通’的跪倒一片,大聲呼喊着:“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黎雲袖看到這情況,嗓子眼急的直冒火,手心裏甚至都冒起了冷汗,若不是夏侯霏一直抓着她的手給予她一定的安慰,她真不知道自己會成什麽樣!
眸光流轉間,霏兒無意瞥到那個表面上雖一臉擔憂,可眼睛卻溢滿嘲弄的月梓,再聯想剛剛太醫說煙妃娘娘中毒之時,她唇角一個下意識的上揚弧度,雖說這個弧度在聽到‘長期’二字時一僵,但這個女人幸災樂禍的表情卻深深的刻在她的腦海裏。
難道說,今天發生的這一切,就是澹台宗與澹台昊在她星期五酒樓所談論的?如果是這樣,澹台瑾與澹台璃這兩個人應該會有所防範才是,可怎麽這麽緊要的關頭,他們卻消失不見了?這兩人,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就不能提前向她們透露透露?也不至于落到如今這樣僵持的局面啊!
“皇上請息怒,這兄弟倆定然是知道煙妃妹妹中毒,去想辦法了,不然也不會在這個緊咬關頭離開。說起來,太子也不是對煙妃妹妹毫不關心,今天進宮之後,這兄弟倆可是一起進宮來探望煙妃妹妹的,這一點,很多人都是看到了的,所以,憑着他們這份孝心,是絕對不會放任不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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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會更一萬五,上午五千字,下午晚上盡量更一萬。還斷更兩天,所欠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