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您沒事吧?”盡管她隻是發出了微弱的聲音,但守夜的靜雅還是聽到了,充滿憂色的站在屏風外低聲詢問。
聽到靜雅的聲音,夏侯霏緩緩擡起頭,聲音略顯沙啞的問道:“我沒事,現在什麽時辰了?”
“回禀太子妃,剛剛過了子時。”子時?也就是剛剛過了一點?距離他上朝還有兩個時辰,這個時候,他想必已經歇下了吧?
“太子妃?”沒有聽到夏侯霏的回應,靜雅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正要點燈,卻被夏侯霏出聲制止:“别點,我沒事,你下去休息吧!”靜雅擔憂的看了她一眼,仔細檢查好門窗之後,無奈的退了下去。
室内再度恢複安靜,古代的黑夜伸手不見五指,夏侯霏完全沒了睡意,憑借着習武後的絕佳視力緩慢穿上衣,拉開門走了出去。
已經進入初夏的雨夜雖然有些涼意,但還算不上冷,剛踏出去,一股泥土的芬芳味兒便撲面而來,霏兒打小就喜歡這個味道,清新自然中帶着泥土的質樸無華,總能讓人流連忘返。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剛要踏出去,卻被不知何時出現的靜雅拉住了:“太子妃,這麽晚了,您還要出門?”
夏侯霏回眸一看,靜雅撐着傘正滿含關切的看着她,心中一暖,微微一笑:“把傘給我吧,睡不着,想出去走走。”
“天色這麽黑,奴婢陪着您吧!”話落,不由分說的掂起廊下的燈籠,夏侯霏見她撐傘的同時還要拿燈籠,動作艱難,便主動的接過燈籠:“走吧!”
靜雅深知她的脾性,自然也不會糾結這個,微微颔首,兩人一前一後的踏進了雨幕,與此同時,隐溟樓内澹台瑾的書房外,響起巧合的對話聲:“你說什麽?太子妃深夜出門?去了哪裏?”
“不知道,靜雅陪着呢,靜娴她們幾個也正趕過去,雨越下越大了,你們看,這不會出什麽事吧?”
“你這張烏鴉嘴,在咱們府裏面能出什麽事?”
“太子妃的樣子,可不像是要在府裏面走動走動,不然,靜娴那幾個丫頭怎會如此的緊張?”
“糟了,該不會要離家出走吧?”
“呸,你胡說八道什麽呢,若是讓太子爺知道,看不扒了你的皮!”
……
“嘭”的一聲,交頭接耳的兩人霍然轉身,原本應該在書房中挑燈夜戰的某人,彼時正陰沉着一張臉看着他們。雷鈞、雷震見狀,聲音戛然而止,慌忙要跪下行禮,澹台瑾陰測測的聲音中帶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她.出.府.了?”
雷震怯于澹台瑾的氣勢,慌忙推了推身側的雷鈞:“二哥,太子妃出府了?”
雷鈞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旋即擡眸看過去:“回禀太子爺,按照腳程來計算的話,現在應該已經出了門。”
“該死!”澹台瑾咒罵一聲,黑色的身影已消失在雨幕,淅淅瀝瀝的雨聲中隐約傳來雷震的呼喊:“太子爺,傘,拿傘啊!”
“這個時候,追人還來不及,誰還顧得上拿傘?你腦袋沒淋雨吧?”雷鈞不陰不陽的聲音自他身後響起。
雷震惡狠狠的轉過身時,雷鈞已踱步離開,他急道:“你要去哪兒?”
“睡覺!”主子們雨中浪漫去了,他們這些可憐的下人們,自然該下去睡覺了,蠢貨!
——
“出,出府?”越走越不對勁的靜雅,突然停下步伐,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門,有些驚詫的看着夏侯霏:“太子妃,已經這麽晚了,還下着雨,咱們,還是在府裏面轉轉吧!”
霏兒小幅度的搖了搖頭,沒有解釋,徑直提着她的燈籠朝前走,靜雅沒有辦法,隻能撐着傘跟了上去,守夜的人早已被琴箫閣的人打過招呼,見到夏侯霏走過來,齊刷刷的跪倒一片:“參見太子妃!”
“都起來吧,開門,本宮要出門。”夏侯霏聲線平穩,幾位高大的侍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爲難的看着她:“啓禀太子妃,夜深露重,您……。”
“開門,沒聽到太子妃的話嗎,趕緊開門。”靜雅知道,但凡太子妃決定的事,沒有人能夠阻止,才适時的打斷他們的話。
靜雅是什麽人,侍衛們都知道,她不單單是太子妃面前的紅人,還是太子爺五大侍衛之一雷鈞的未婚妻,她說的話自然有一定的分量,同時也能知道太子妃真正的意思,到了這裏,無人再有異議,恭敬的退居到一邊:“是,屬下等遵令。”
大門應聲而開,夏侯霏一襲淡綠色的衣裙清新而自然,掂着燈籠的她目光淡然的看着前方,優雅的踱步而出,走過的地方,留下了輕輕淺淺的水印。侍衛們目送她清新風姿漸漸消失在雨幕,才漸漸回過了神兒,然,在這個時候,卻沒人敢說一句話,經過金鎏宗培訓的他們,有着良好的職業操守,偌大的太子府裏,能夠直接與太子爺對話的隻有太子爺的近身之人,他們連話都說不上,這是非更加不能随便議論。
“太子妃,咱們去哪裏啊?”出了太子府的大門,周遭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見,隻能看得到腳下越蕩越大的漣漪,雨勢明顯大了,她們的鞋已經感覺到了濕意,再這麽走下去,可能會全部濕透。
靜雅滿含憂色的眸轉向夏侯霏,從琴箫閣走出來後,太子妃就挂着這樣清清淡淡的表情,雖然沒有不高興,卻也顯露不出她哪裏高興,這樣看不出情緒的她,才是最令她擔憂的,也不知道那幾個家夥有沒有去通知太子爺,到現在還不來,再不來,可能真的走了,真是急死人了。
“走到哪裏,是哪裏!”夏侯霏唇角勾起一絲溫婉的弧度,淡淡的瞥了靜雅一眼:“想必你也沒有在這樣的環境下雨中浪漫過吧?走,今天我就帶你領略一下。”
“啊?”靜雅傻了眼,雨中浪漫?浪漫是何意?爲什麽她隻想到了凄慘?
可惜夏侯霏沒有給她考慮的時間,身形一轉,走了出去,靜雅自歎一聲,緊步跟了上去,心裏卻在想着太子爺到底是怎麽惹到他們太子妃了啊,有什麽話兩人不能坐下來好好說,這樣折騰彼此,到底怎麽才能解決問題啊?
夏侯霏目光雖看着前方,眼神卻不自覺間飄遠……
來到這裏已經三年多了,一切就跟做夢似得,過的充實而糾結,現代的時候父母忙于工作,對他們兄妹鮮少關心,他們雖然給了他們無比優質的生活,但是父愛與母愛,他們兄妹得到的卻微乎其微。打小,她就折騰在各種氣質的培養之中,爲了讓她成長爲上流社會的淑女,父母在她身上也沒少花心思,父母忙她也忙,而哥哥,自然也忙着各種泡妞與狐朋狗友的聚會,一家人能夠坐下來吃頓飯的時間,也是微乎其微的。後來她出國念書之後,就更加的沒有接觸的時間,連電話都少的可憐,親情一詞,在她眼裏一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奢侈品。
再後來,哥哥終于被那幫狐朋狗友們徹底腐化了,成爲了徹頭徹尾的纨绔子弟,不學無術,父母的心血自然不能交給這樣的繼承人,所以,他們将希望寄托在了她的身上,可誰又能想象得到,她的親生哥哥最後會親手了結了她年僅二十五歲的生命?剛剛畢業不過一年而已,她甚至還沒摸清楚企業的流程規劃,就已經來到了這裏。
也許上帝是公平的,給了她這麽一次重生的機會,在這裏,她雖然沒娘疼,但養父對她卻充滿了憐惜,雖然這份父愛來的有些遲,但終歸讓她體會到了父愛的隐晦。死而複生的哥哥對她更是疼愛呵護,讓她徹底擊垮内心遺留下來的那個可怕的前世哥哥,再後來,她嫁了人,這個男人對她雖然冷漠,但也算照顧有加,後來知道他爲她解毒,爲她遮風擋雨,漸漸的,也算交了心,兩人一路風風雨雨走過來,有苦有甜有淚甚至還有恨,可都被時間一點一點的磨合掉了。
現在,他們終于穩定了下來,當她想要充實自己的未來時,他們卻發生了分歧。其實,她一點都不怨他,作爲一個現代人,古人的想法她自然明白,也深知想要改變,勢必要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磨合,可是,她沒有時間了,也不想就這麽等下去了,但是,卻又不知道如何向他開口。直接告訴他事實的真相?呵呵,那他肯定會把她當做是怪物。委曲求全?她不甘心,她本來就是學商出身,又從小耳濡目染,原本她可以有一個平台去施展,可卻被發配到了一個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的時空裏。
還好,上天對她不薄,讓她有了絕對的地位與後台支持,在這裏,她完全可以施展自己的才華,轟轟烈烈的幹出一番自己的事業。可惜夢想夠豐滿,現實卻太骨闆,時至今日,她才明白文化的差異有多麽的重要,如果她連澹台瑾這關都過不了的話,後面,更是無稽之談。怎麽辦?放棄自己的理想,做一個名門貴婦?相夫教子?沒事兒管管家,料理料理可能出現的妾侍們?
不,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如果她的未來是活在這樣有局限性,沒有所謂自由,隻有争鬥的後宅之中的話,那她甯願放棄這個男人。可扪心自問,她真的就舍得他了?舍得這個雖沒有給她山盟海誓的愛戀,沒有給她轟轟烈烈的愛情,沒有給她肉麻浪漫的情調的男人?顯然,是不舍得的,不然,她絕不會如此糾結的半夜三更出來散步。
他們兩個都不是那種善于表達的人,甚至可以說是沉悶,自始至終以來,似乎他還沒有真正的向她表白過什麽,而她亦沒有深情回望過,兩個人的愛情簡單而又青澀,還屬于蹒跚學步的時期,可惜,還沒來得及學,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病,讓他們本就單薄的愛情又回到了嗷嗷待哺階段。
唉,愛情,真的能令人迷惘,這世間被愛所困之人豈止成千上萬,他們隻不過是這千面帆船之中的一面而已,我,到底該怎麽辦呢?
“太子妃小心!”靜雅驚呼一聲,扔掉傘就要去拉,夏侯霏陷入自己的思緒中,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已不自覺間走到了人工湖邊,回腳已經晚了,她微微閉眼,心中哀嚎,奶奶個熊,散個步也能掉到湖裏面,她也算是奇葩了,這個時候,她的最佳男主角恐怕還在被窩裏呼呼大睡吧?哀怨的自嘲一聲,悲劇的認命了……
然而,狗血的一幕發生了,冰冷的刺激感沒有襲來,她反而被一道突如其來的罡氣打的渾身一顫,前傾的姿勢陡然變爲後仰,就這麽一眨眼的功夫,一股強大的後力将她往後一扯,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氣急敗壞的聲音也随之在她頭頂響起:“你腦子進水了嗎?不知道用武嗎?”
用武?對啊,她怎麽忘記自己會武的事了?難道愛情真的會讓人變成白癡?想到這裏,她無比哀怨的擡眸,怯怯的看向某人冒火的厲眸:“人家想你想的忘記了嘛,幹什麽這麽兇?你兇我,你居然兇我,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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