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天照的林蔭鎮距離臨月京城往返要用三天的行程,所以夏侯霏與澹台瑾已與三天前便已前往林蔭鎮,兩人雖爲夫妻,卻遵循着大婚前不得見面的規矩,雖同住在一個城鎮,卻并未見面,爲了趕在吉時前到達京城,在前往林蔭鎮的這條紅毯路上更是加派了無數人手把關,掃除一切可能發生的意外,保證婚禮的正常舉行。
終于,在漫長的等待之後,五皇子澹台瑾騎着棗紅色的高頭大馬,氣勢不凡的進了京城,在他的身後,是一輛既豪華又美麗的花車,而随着他們的緩緩行入,整個京城瞬間沸騰出來,威風凜凜的侍衛身後,是身着淡粉色宮裝服飾的漂亮姑娘,她們人手一個花籃,在馬車駛入之前賣力的傾灑藍中的花瓣,一瞬間,漫天飛舞着的各色花瓣與喜慶的紅色融爲一體,夢幻般的美,感染了在場所有未出嫁之女的心,同時心裏暗暗發誓,早晚有一天,她們也要來一場這般令人瘋狂尖叫的婚禮。
與夏侯霏差别待遇的便是騎着高頭大馬,胸前挂着大紅花的澹台瑾,一路之上他不停的撕扯胸前的大紅稠,别扭的整張臉都幾乎扭曲,更令他憤慨的是,一進入京城,四周圍的店鋪上就鑽出無數顆腦袋,對着他‘嗷嗚嗷嗚’的狼吼,那些熟悉的面孔讓他在瞬間就知道這是出自誰之手,如若不是礙于今日特殊的場合,他一定會将這背後之人拉出來暴揍一頓,方能解他今日被虐的心情。
大紅稠,該死的,到底是誰發明的玩意兒?還有這腦袋上的大紅帽,怎麽看怎麽詭異!
其實也不怪他會這般别扭,在天照的時候他貴爲太子,自然穿着打扮與旁人不同,到了臨月,皇子與太子的差别也在這個時候彰顯出來了,也難爲他一路忍耐,雖臉色不好看,卻也沒人懷疑到他的心情已經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折磨,畢竟,他們的五皇子自打回到臨月就一直是這樣一張冷漠懾人的臉,如今連大婚也吝啬一絲笑容,面癱臉也在這一刻得到了證實。
于是乎,從城門口到達五皇子府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浪漫路程中,充斥着粗狂抖擻的狼吼聲,百姓激動的議論聲,宮女興奮的尖叫聲,以及鞭炮‘噼裏啪啦’的熱鬧聲,五音雜亂成就了這場不論不論、前所未有的曠世婚禮。
‘曠世’一次,絕對沒有誇張,因爲,在新郎新娘走過的紅地毯上,赫然出現了一系列臨月百姓想都想不到的尊貴人物,而随着這些人物的出場,更是将那些‘不倫不類’的聲音推向了前所未有的*,各路人馬也紛紛跑出回宮報備,以至于澹台瑾的這場婚禮,在今後臨月的每一場婚禮上都被拿出做對比,其影響之遠大,已經毋容置疑。
随着新郎射轎門、新娘踏火盆等一系列皇家婚禮禮儀之後,便來到了最最重要的環節,拜天地!
毋容置疑皇上澹台滅明、神後月梓被奉上賓,然而,出乎所有人意外的是,煙妃娘娘楊嫣然竟赫然在列,光明正大的坐在澹台滅明的左手邊,一襲明豔的紫紅宮裝風華迷人,竟絲毫不輸右側的神後月梓的國色天香,一明豔一端莊的強烈對比,更加彰顯出皇上澹台滅明無與倫比的主導地位。
在新娘新郎牽着大紅喜稠緩步走過來的時候,五皇子府正廳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這對新人身上,期間有羨慕、有祝福、有鄙夷、有不屑,然而更多的則是赤果果的嫉妒。
澹台滅明露出一絲發自内心的笑容朝身邊的掌事太監點了點頭,太監微微颔首後上前一步,剛準備開口,門外卻突然響起——
“天照國皇帝陛下駕到!”
“天照國原丞相夏侯奎到!”
“天照國晉王殿下、禹王殿下到!”
“月族族長月煌到!”
“藥王谷谷主攜夫人到!”
……
當所有人被以上貴賓閃花了眼的時候,接下來出場的人物,卻讓所有人瞬間石化——
“幻靈島島主攜八大長老駕到!”
“木靈寨寨主攜六大丫鬟駕到!”
天,他們聽到了什麽?幻靈島?木靈寨?
這,這是真的嗎?原來,那個傳說中的神秘島嶼,是真正存在的?
所有人不無意外的都睜大瞳眸望向門外,今日最受矚目的新郎新娘在這一刻,似乎也失去了光彩。
大紅蓋頭下的夏侯霏在聽到幻靈島三個字時,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揚,他們,終究,還是來了嗎?
澹台瑾緊緊的握上夏侯霏的手,低沉的嗓音在她耳側輕輕響起:“準備好了嗎?看他們的模樣,似乎來者不善!”
夏侯霏清冷的聲音随即響起:“早晚都要有個結果,倒不如趁今日做個了斷。”如果她的目的達到,此事圓滿解決,如果她的目的達不到,大不了就來個魚死網破,反正以他們目前的實力,也不至于不戰而敗。
不多時,備受衆人矚目的人便大踏步的走了進來,而随着他們的進入,澹台滅明與神後以及在場的所有人都站起身,尤其是澹台滅明本人,更是熱情的走上前,朝其中一位略顯精瘦,眉宇間卻隐含淩厲,年約六旬的老頭兒客氣的道:“不知島主駕臨敝國,失禮之處還望您多多包涵!”
靈勳淡淡的掃了眼澹台滅明,客氣的拱了拱手:“皇帝陛下客氣了,是老朽越矩了,未經允許就踏入臨月的地盤……。”
“哎?島主大人能夠賞光駕臨,可是我臨月國的幸事……。”兩人你來我往的一通客套之後,澹台滅明這才想到被自己忽視了的天照國新皇蔺如風,于是三人又是一通解釋感謝,枯燥的夏侯霏下意識的就擰起了眉,看來這人情世故到了哪裏都是少不了的,瞧,高高在上的兩位皇帝在幻靈島島主面前,就好似矮了一個頭一般,客氣的連她都有些不敢置信了,難道說這個幻靈島當真有這麽深遠的影響力?
“不知島主大人前來敝國,可有公事?這樣好不好?今日恰巧吾兒大婚,可否等他們拜完天地之後再行前往?”澹台滅明客氣的問詢讓靈勳即刻就皺緊了眉頭,而且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将他淩厲的目光投向那個自始至終都面無波瀾,身着大紅錦袍的年輕人,“你就是菲兒選擇的人?”
澹台瑾聽言,眸光倏地一笑,面上卻并未流露半分異色:“晚輩澹台瑾見過島主大人。”
靈勳還未開口,站在他身後的八大長老就陡然走上前,額頭青筋瞬間爆出,靈勳見狀,厲聲呵斥:“統統都退下!”
“島主!”八大長老雖一個個都頭發花白,但因常年習武的原因,個個看起來依然威風凜凜,尤其是從他們而今的容貌上,也能瞧出當年定然個個是個美男子。他們之所以這般憤怒,就是因爲他們的兒子也是聖女女婿的候選人之一,如今被這個半路殺出的臭小子拔了頭籌,他們怎能不氣憤?看到當事人,自是激動的上前教訓,卻恰恰忘記了今日所在的場合。
“退下!”靈勳口氣異常淩厲,看向八人的眼神已初現不耐。
木毓看到這裏,适時上前道:“八大長老可能還不知道吧,這位澹台瑾就是曾經天照國的蔺滄溟,他們二人早就已經是夫妻,隻不過曾經的婚禮出現了些許瑕疵,而臨月皇又想趁此次機會好好補償二人一翻,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婚禮。”換言之就是,人家本來就是夫妻,你們即便再生氣,也改變不了什麽。
果然,木毓的話令八人的瞳孔猛然一縮,顯然,他們已然忘記夏侯霏早已成親的事實,繼而看向澹台瑾的方向便多了一層深意,蔺滄溟?他就是蔺滄溟?這個男人,似乎遠比他們想象中的要強大。
“霏兒,這就是你的選擇?”靈勳幽暗深邃的目光掠過衆人,落向夏侯霏蓋着喜帕的臉。
夏侯霏輕擡臻首,紅唇輕扯:“爺爺,霏兒早就已經說過,此生隻愛他一人,況且,霏兒已經是他的人,焉能以已婚之身再嫁?這不僅僅是對我的侮辱,亦是對其他人的不公,更何況……爺爺覺得那些人,能比得上澹台瑾的優秀?”
“你……。”八大長老因爲她這一句話,瞬間暴跳如雷,幸而被木毓及時攔下:“她說的似乎并沒有錯,你們越是這般,越發讓人覺得是惱羞成怒!”
靈勳意味深長的看着夏侯霏,突然間笑了:“所以,你就借那幾個丫頭之口,告訴我們你即将大婚的消息?”
夏侯霏自我嘲弄的勾起紅唇:“爺爺,霏兒的一舉一動都在您的眼皮子底下,即便沒有他們,您依然能夠掌握霏兒的動向,如若您不願,霏兒就算使出渾身解數,您也不會來的,不是嗎?”
靈勳突然翹着雪白的胡子笑了:“那你又有何自信老頭子會答應你?”
夏侯霏聽言,眼角上挑,閃爍着興奮的光芒,她牽着手中的紅綢,輕飄飄的來到靈勳面前,将眼神湊近他,似笑非笑的道:“其實爺爺您早已經判斷出孰高孰低了,隻不過因爲血緣未曾松口罷了,可是爺爺您有沒有想過?即便霏兒按照您的要求嫁給了您所期望的人,幻靈島也從此不再涉足江湖,與世隔絕,那将來呢?将來您的後世子孫就一定會老老實實的待在那個島嶼上嗎?答案定然是否定的,其實幻靈島早已經涉世,而且在這片大陸上還有其無所替代的地位,這就說明,幻靈島早就已經與這個世界牽扯不清了。”
“還有,爺爺難道就沒有發現幻靈島一代不如一代?爲什麽?就是因爲你們隻局限于本島之内的姻親,長久下去,幻靈島上的人們人與人之間都會與血緣關系,您難道不知道近親成親出現畸形兒的概率要比普通人高出很多嗎?爺爺您是從醫的人,就算您現在不承認霏兒這個說法,早晚有一天也會承認。霏兒的爹爹已經死了,如若您當初答應娘親與爹爹的婚事,他們兩個人,就不會有今日的結局,爺爺,時代在變遷,您的思想早已經過失,陳舊的觀念下隻會釀造出更多的悲劇,霏兒是個人,是個有思想有能力的人,我不會任您擺布,哪怕今日不惜一切代價,我也不會跟您離開!”
夏侯霏的話,直驚得靈勳半天說不出一個字,因爲,關于島上人才越來越稀少這個問題他曾經與幾大長老深入研究過,近親成親的概念也不過是剛剛有了個眉目,而現在夏侯霏竟然來告訴他們,幻靈島之所以出現現在這個被動的局面,就是因爲近親成親,這怎能不令他們驚奇?畸形兒,對,還有畸形兒一說,幻靈島也并不是沒有過,難道,她的這個觀念是早就已經知道的?
想到這裏,靈勳一把拉過夏侯霏,旁若無人的走進内堂,當然,與她一起去的還有澹台瑾。
在他們離開之後,所有人都驚異于夏侯霏的那句‘爺爺’,隻有澹台滅明看着他們離開的方向,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也許,他才是真正的赢家,平白無故撈了個這麽大有來頭的兒媳婦,恐怕做夢都要偷着樂了。
一直立在他旁邊抿着唇不說話的月梓,卻在這個時候似笑非笑的看着澹台滅明:“皇上,您早就已經知道了,對嗎?”如若不然,怎會爲了這兩個人,付出這麽多的心血?就連她的一雙兒女也從未得到他如此的厚待,這絕不僅僅是因爲‘虧欠’就能夠說得清的。
月梓看向澹台滅明的時候,楊嫣然的唇角也上挑出一個弧度,“皇上,妾身也很想知道,這是不是早就已經計劃好了的?”
澹台滅明微微皺眉,眸光似有若無的掠過在場之人早已經豎起的耳朵,四兩撥千斤的道:“胡思亂想什麽?朕是神仙嗎?若是連這都料得到,臨月早就風調雨順了!”
月梓顯然對他的這個解釋很不滿意,但礙于今日人多嘴雜的場合,自是不好再追問什麽。
楊嫣然柳眉微蹙,雖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心裏面卻突然亮如明鏡,看向澹台滅明的眼神也越發幽暗難測。
月煌、蔺如風靜靜的坐在那裏淺酌着,似乎并沒有主角的離開而影響到心情。
至于周遭人的心理,卻已經因爲幻靈島島主的突然駕臨,以及夏侯霏的那句‘爺爺’而發生了巨大的改變,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似無的飄向那個至始至終都隻是挂着淡笑的夏侯奎,他不是夏侯霏的生父嗎?難道說,這個夏侯奎與幻靈島有什麽關系?可是不對啊,自打幻靈島的人進來,夏侯奎就從未與人家有過正面的接觸,難道說,夏侯霏不是她親生的?
一想到這個可能,所有人的面色瞬時一變,真沒想到,在今天這樣重大的場合裏,還能見證這樣一個驚天大秘密!
“你說什麽?這是你娘告訴你的?”靈勳難掩自己的震驚之色,“她是怎麽知道的?”
夏侯霏朝天翻了翻白眼兒:“爺爺,這還用問嗎?自然是我爹爹告訴她的啊,爹爹是什麽人?那可是難得一見的醫學天才,他告訴我娘的,焉能有假?更何況,您敢拍着胸口說幻靈島這些年生下的孩子裏沒有畸形兒?”
在幻靈島将近一年的時間裏,夏侯霏有足夠的時間去了解這個島嶼,之所以這麽問,自然是有迹可循的,她也笃定靈勳早有了懷疑,所以才敢在這個時候說出來,爲的就是讓他們重新審時度勢,避免更多人受到傷害。
“爺爺,倘若再這麽下去,幻靈島滅亡是早晚的,這片大陸的人爲何到現在還将你們這個島嶼奉爲強大的所在?可事實就真的是如此嗎?相信不必霏兒多說,您也知道幻靈島如今到底是個什麽樣兒。他,是我夏侯霏今生唯一願意嫁的人,不管您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總而言之,事實已經是這樣了,想要讓我抛棄他再嫁别人,除非我死!”夏侯霏的狠戾也在這個時候徹底彰顯出來,她看着靈勳,氣息驟然冷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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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更完,明日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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