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瑾涼涼的掃了他一眼:“别把自個兒看的太重要。”
澹台衍氣結,“我好心來給你送紅包,你居然這般……。”‘不識擡舉’四個字到嘴邊卻怎麽也吐不出來,他看着如今的澹台瑾,又熟悉又陌生又猶豫,“你說你做什麽不好,爲何偏偏要做了我的弟弟,這樣,還讓我怎麽與你爲敵?”
“你要與我爲敵?”蔺滄溟挑了挑眉,語帶威脅。
澹台衍憤憤的瞪了他一眼後看向夏侯霏:“你怎麽也不管管他,難道任由他這般欺負人?我努力了這麽多年,難道要讓我就此放棄不成?蔺滄溟,你就是我的克星!”
夏侯霏别扭的看着他:“什麽克星?什麽放棄?他讓你放棄了?做什麽要理會我們?你做好你自己就行了。”
“該死的,你們說的輕巧。”澹台衍低咒一聲,夏侯霏白了他一眼:“你若要義氣,勢必會失了權;你若要權利,卻未必會失了義氣。誰也沒有想到今天,所以不管你要怎麽做,無人會埋怨你,因爲,你們是兄弟。”
“聽清楚了嗎?連婦道人家都懂得道理,怎麽到了你這裏就這般難以理解了?你還是澹台衍,你還是臨月的三皇子,而我,不是你認識的蔺滄溟,是已經改頭換面了的澹台瑾,該怎麽做就怎麽做,難道有一天你敗了,我還能嘲笑你,殺了你不成?”
“該死的,你給我閉嘴,爲什麽我會失敗?這還沒開始呢你就詛咒我,還說是兄弟,這是兄弟該做的事嗎?”澹台衍氣的暴跳如雷,良好的休養到了澹台瑾這裏完全破功炸毛。
“因爲最後的赢家隻會是我,所以,你不管怎麽努力,都是完敗的結局。”澹台瑾的自信,讓澹台衍嫉妒的紅了眼:“五弟,你可千萬别太狂了,這裏不是天照,我也不是蔺滄海,結局,未必就如你所說。”
“是與不是,試試不就知道了?”澹台瑾的自信從來都不隻是說說而已,他既然敢這麽說,那麽就一定能做到。澹台衍是了解他,可同時,澹台瑾也是最了解他的人,所以他們兩個湊到一起,自然是經驗豐富的澹台瑾占上風。
“喂,差不多得了啊,今天你來這裏,不會是來宣布你們的戰訊吧?”夏侯霏在一旁聽的直打哈欠,索性适時的出面阻止話題繼續。
澹台衍整理了下情緒,帶着未消的火氣抓起桌上的杯子一陣狂飲,而後重重的撂下:“不跟你們開玩笑,我今天就是來表明我的态度,私下裏我們是兄弟沒人知道,可是這名義上是兄弟卻是天下皆知的事,我的事不用我自己多說,你也一清二楚……該死的蔺滄溟,這下我總算明白你哪兒來的自信了,合着我在臨月的所有勢力,哪怕一個暗樁你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爺還跟你比個屁啊,直接宣布投降不就得了?尤其是,這金鎏宗還是你的,就算我挂個副職,金鎏宗的動向你也是一清二楚的啊,混蛋,我這些年的心血算是栽在你的手裏了,你說你怎麽偏偏給老子是兄弟呢!”
話說到一半兒的澹台衍,總算意識到問題出在了哪裏,氣的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他怒視着澹台瑾,一句話也不想說了。
夏侯霏深表同情的看着澹台衍:“其實,你也不必這樣的,隻要他不想,你的勢力他不會知道。”
“他不想?他不想就完了嗎?别忘了,整個宗門都是他的,就算他不知道,别人呢,别人就不向他彙報了?”澹台衍不甘心,非常的不甘心,可如今事實已經這樣,除非他憋着勁的與他澹台瑾作對,否則他就隻能主動放棄,因爲如今事實擺在面前,容不得他有半分的僥幸。開弓沒有回頭箭,一旦他拉開了這張弓,後面可就不是說結束就能結束的事。蔺滄溟?澹台瑾?呵呵呵呵,真他麽的諷刺!
再次涉及到金鎏宗,曾經她不知道也就罷了,可自打上了幻靈島,金鎏宗這個名号就一直回蕩在她的耳邊,她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個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組織,居然會是他們的勢力,也難怪彼時的澹台衍會如此的抓狂崩潰,換做誰,也無法以平常心對待吧!
“那你想怎麽辦?”澹台瑾按了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無力的看着恨不能将自己的頭發都倒豎起來的狂躁版澹台衍。
“我想怎麽着?現在是我想就可以的時候嗎?”彼時的澹台衍真的好想對着天空嚎啕大哭一場,尼瑪,合着他努力了二十多年是在爲這貨做嫁衣?他不甘心又怎樣?蔺滄溟已經成爲了他的五弟澹台瑾,連親哥哥澹台璃都已經爲他受了那麽多年的委屈,他這個同父異母的,這點委屈似乎真的不算什麽。反過來說,就算他們私下裏不認識,依着這貨的實力,他也不是他的對手啊,與其折騰個半死去厮殺,倒不如繳械投降,賴好,這貨還能乘他點情,将來人做了皇上,自己的下場也不至于太凄慘。
想到這裏,他哀怨的睜着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臉别扭的看着他:“我退出,我也不奢望你能感激我,隻要将來别把我虐的太慘就行了!”
澹台瑾知道,這不是玩笑話,而是澹台衍發自内心的心裏話,雖說兩個人如今的身份有些尴尬,但多年的兄弟情卻在這個時候發生了決定性的作用,他看着他,語氣堅決:“你放心,兄弟我記着你的好,沒齒難忘。”
“可千萬别,難忘就算了,隻要你别陷害我就成。”其他的,他可不敢奢求,“父皇的心偏得夠可以的,居然還爲你們舉辦第二場婚禮,我說霏兒啊,嫁了兩次都要嫁給同一人的感覺如何?”
夏侯霏摩挲着下巴認真的思考了下,笑容讪讪:“别說,還真沒感覺,畢竟,那啥,這一次,才算是真正的成親吧?”上一次?她花轎就隻坐了一半兒,哪裏知道嫁人是個什麽滋味兒?既然不知道,又如何去對比?
澹台衍嘴角抽了抽,這才想起某個女人逃婚的劣迹,旋即戲谑的看着她:“要不要考慮再逃婚一次?你放心,臨月我熟悉,保證讓他抓不到你!”
夏侯霏白了他一眼:“你連與他對抗的勇氣都沒有,居然還能幫助我逃婚?況且,你不覺得當着某個人的面說這個,是自掘墳墓嗎?”
澹台衍放蕩不羁的笑臉猛地一僵,這才感覺到一道不同尋常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嘿嘿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怎麽看怎麽猥瑣的道:“那啥,我突然想起我有些事沒處理,你們先聊,我就不奉陪了,告辭!”在澹台瑾出手之前,某人果斷溜之大吉。
看着他的背影,夏侯霏眼底是掩飾不住的感動:“你有這樣的一個兄弟,是你的榮幸。”
澹台瑾薄唇微揚起,眼底流露出一股異色:“比起這個,我更好奇,你會給我逃第二次嗎?”
夏侯霏支撐着下巴歪着腦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說呢?”
——
時間就在兩人的适應與忙碌中匆匆而過,一晃,再過三天就是他們的二婚儀式,比起初嫁時的忐忑與不安,第二次就相對坦然了許多。十天前靜娴四人會聚夏侯青來到了臨月,來到了她的身邊,幫助她一起準備大婚所需的各種禮服與首飾。爲了彰顯出皇帝對他們婚禮的重視,加之兩人初來乍到臨月,沒有一定的物質基礎,臨月皇帝可謂費盡心思,從上到下兩人的衣着服飾、從裏到外内設裝飾裝潢、從前到後婚禮現場布置無一不精到讓人大放奪目的地步。
婚禮的奢華、環境的複雜,不過短短一個月,已經讓夏侯霏瘦了近十斤。澹台瑾看上去也好不到哪裏去,他不但要跟随皇帝左右熟悉整個臨月的運作,還要與那些兄弟交流感情,更要操心婚禮的各項步驟,表面上他雖沒有夏侯霏瘦得快,但眉宇間的疲倦感卻是怎麽也掩蓋不了的。
“什麽?十裏紅妝?蔺滄溟,你快打我一下,這一定不是真的對不對?還有這萬人流水席,開什麽國際玩笑,這是得有多浪費啊?我夏侯霏若真的這麽幹了,豈不是讓人從背後戳我脊梁骨?”浪費,天大的浪費啊,當她聽澹台瑾這麽一說之後,腦子一下子抽了,顧不得後面有什麽内容,一把奪過澹台瑾手中的折子,憤憤然的瞪着他:“這個儀式太盛大了,我不同意!”
澹台瑾低沉的嗓音中帶着幾絲笑意:“這個,恐怕由不得我們,這是父皇的意思,且已經下了聖旨,他是皇帝,怎能出爾反爾?”
夏侯霏紛嫩的臉蛋上滿是紅潤:“這到底是成親?還是造勢?還是拉仇恨?”
澹台瑾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不管他是什麽目的,這麽做勢氣自然是打出去了,至于還能不能高漲上升到一定的程度,還不是你我說了算?拉仇恨?早在你我回來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樹立了無數的敵人,這一次的婚禮無非是讓他們心中的恨意加深罷了,其他的,根本無需放在心上。”
話是這麽說,可夏侯霏怎麽想怎麽别扭,十裏紅妝啊,萬人酒水席啊,這得消耗掉多少銀錢啊?與其将這些錢浪費到這種面子工程上,還不如投給她來的實用。她可不認爲這個老皇帝是真的有多待見她,這麽做的受益者其實還是皇帝本人,不但收買了百姓,還讓百姓們能夠知道他有多麽的疼愛這個失散多年的兒子……
可是仔細想一想,他收買人心的辦法可以有很多個,未必一定要借大婚,她許是想太多了,畢竟人心太難測,這些年他們都活在算計與陰謀中,倘若有一天真的回歸‘人之初性本善’,也未必會相信,這就是現實社會的無奈。
“醒了,你也别再這裏想東想西了,既然局勢一定,你且按照他們的步驟走就可。其他的,可都安排好了?”夏侯霏知他不想讓她繼續糾結于這個話題,順其自然的跟着他轉移話題:“放心吧,木姿已經給我傳來消息,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
蔺滄溟微微颔首:“如此甚好。”
這次大婚畢竟是在他們已經成親的前提下補辦的婚禮,所以她無需再從娘家出嫁,但因她是天照人,所以将最終的出嫁地選擇到天照與臨月交界點的一個小城鎮裏,從城鎮鋪設紅毯到五皇子府,何止是十裏這般的簡單?這也是夏侯霏爲何會這般反應的原因。
她雖爲一個剛過十五歲的小女孩兒,卻早已過了夢幻的年紀,對于婚禮的憧憬也早已沒了感覺,所以澹台滅明這次似乎并沒有收買到她的心,反而還讓她産生了一絲戒備,不管從哪一方面看,澹台滅明對她無疑都是好的,甚至這個好已經超出對其他兒媳的‘好’,她可以當做這是對她娘親的一種‘愛屋及烏’,也可以當做這是對蔺滄溟的一種補償,卻從未想過,這也有可能是因爲她另外的那個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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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沒寫到,明天吧┗|`o′|┛ 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