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寂靜最終因爲雷霆的到來而徹底打斷,蔺如風輕輕擱筆不再專注于文案上的奏折,蔺滄溟慢條斯理的放下茶盞擡眸看過去,兩人絕世的眸子雖不見絲毫波瀾,卻讓雷霆感覺到了無形的壓力。
“啓禀皇上,攝政王,這是前線剛剛送來的急報。”雷霆深吸一口氣,将密函遞向蔺如風,而後恭敬的立在一旁,等候差遣。
蔺如風上上下下足足看了兩遍,擡眸的瞬間閃爍着芒刺般的寒光,洩露了因這封急報而帶來的不平靜,在蔺滄溟朝他望過來時,他輕輕一揮,手中的密函準确無誤的落在了蔺滄溟的手中,清冷的聲音也随即響起:“竟沒想到,墨瀾還是這樣一個全才,溟,我們小看了她啊!”
蔺滄溟細細看完後,嘴角浮現一絲危險的弧度:“倒沒想到,她還是一個擺陣的高手,連墨晔都能被她攔截在外,無法支援,的确,是個人物!”
“難怪這個蔺滄海如此沉得住氣,連續半個月不現身,這是想活活拖死我們,京城的百姓已經快要熬不住了,有些想趁亂逃出去的,無一不死在亂箭之下,這個蔺滄海是鐵了心的要與咱們對抗到底了。”蔺如風唇角勾出冷冽的弧度,想想這半個月以來的憋屈,便覺得渾身有使不完的力量等待發洩。現在,已經不止是百姓們沒米沒菜沒油下鍋,就連皇宮裏、文武百官也都紛紛怨聲載道,如若再不想辦法解決這個困境,等待蔺滄海的,或許就是不攻自破、唾手可得的天京城。
他蔺如風可以對自己狠,卻無法看那些百姓因爲他而造成無法估量的傷亡,這不是他要做皇帝的最終目的,也不是他的初衷,所以,他們必須想辦法,想辦法來解決目前的困境。
“若是錦秋姑姑在,說不定可以利用月神宮的地道做些什麽,可現在,所有的地道口都已被炸毀,這條路已經行不通,溟,我們該怎麽辦?”蔺如風煩躁的捏捏眉心,冷眼瞧着眼前一摞摞滿含怨念的奏折,内心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挫敗感。
“雖說如今大家被困京城,可這道城門又何嘗不是對大家的一種保護?蔺滄海就是看準我們不會輕易打破這份和諧,所以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與我們耗,如果我們不顧一切的沖出去,對方卻也敢趁虛而入的混進來,這份和諧一旦被打破,後果是無法估量的,所以,無論如何,我們不能走這一步!”
蔺滄溟所說,蔺如風何嘗沒有想過,可眼看吃飯都要成爲問題,再不想辦法,就等于慢性自殺。逼到最後,他很有可能會選擇破城而出,起碼這樣,能夠活一部分人,總比都耗在這裏餓死強。
“你也别太擔心,墨晔的實力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怎麽可能這麽輕易的就放棄?被困也隻是一時的,墨瀾熟悉各地的地形,難免會用地形做文章,困住他們一時可能,多時,就有些牽強了。這封密函傳到京城至少需要三日的時間,說不定現在,他們已經攻破了不一定,如今眼下更重要的是在蔺滄海組織破城之前,我們搶先一步打他個措手不及,最好能與墨晔的時間卡在一起。”想要做到這個,恐怕有些難度,這個才是他們目前最應該商量的。
“那,澹台宗那邊……。”蔺滄溟搖了搖頭:“老三和澹台璃那邊還沒有消息傳來,咱們再等等,以他們二人之力,澹台宗根本不足爲懼。”
話雖如此,可戰場上的事太過瞬息萬變,這一點他與蔺滄溟都非常的熟悉,所以,誰也不敢真的就放寬了心,這個蔺滄海,真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可惜他們如今有太多事需要處理,根本就脫不開身,否則,以他們二人的能力,區區一個城門根本攔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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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這個女人詭計多端,布出來的陣法險象環生,連墨大将軍都被困在其中,咱們能幫得上什麽忙?”彼時,在蔺滄海與墨晔兩軍對壘的文城城池附近的草叢中,夏侯霏拿着一個自制的望遠鏡,認真的觀察着周圍的地形,對于木姿的苦苦相勸,根本就沒聽在耳中。
自從打聽到墨瀾的具體位置後,五天前她們就來到位于天照邊界的文城,夏侯霏每天都會讓她們帶着她在附近徘徊,說是觀察地形,其實她們都知道,她是想爲被困在京城的太子做些什麽,隻不過自己不願承認,而她們也樂于揣着糊塗裝明白,隻要她好好的不動用武功,讓她們做什麽,都還能接受。
本來墨晔已經突破了南啓的防線,卻沒想到墨瀾會帶着人将他們攔截在這裏,後來細細打探才知道,南啓那邊根本就是個幌子,甚至于大敗墨晔的軍隊也是對方計劃之内的事,就是爲了将他們困在這裏,通過這些天的觀察,夏侯霏也發現這片地域的特性,易守不易攻,再加上墨瀾不知從哪裏學來的各種匪夷所思的陣法,算一算,墨晔已經被困在這裏将近六天了,若是再不想辦法突圍,恐怕會越來越麻煩?
怎麽辦?
而今最好的辦法就是與墨晔會和,一起商量解決的辦法,可前面那片地域實在太過詭異,無論白天還是黑夜都好像是在人間仙境裏,霧氣氤氲,根本就看不清前方是什麽,這樣的情況下自然不可能辨别方向,這也是爲什麽他們到現在都沒走出來的原因。她在這周圍已經徘徊了多日,依然沒有想到解決的辦法,愁得她已經好幾天沒有睡好覺了。
這樣下去不是事兒,她對陣法一竅不通根本就幫不上大忙,可卻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耗死在這裏,怎麽辦?怎麽辦?
就在夏侯霏一籌莫展的時候,猛的想起明月閣那堪稱完美的陣法,她記得錦秋說過,這個陣法是她娘親親手布置的,也就是說,她娘親很厲害?既然她娘親的武功都傳給了她,那她是不是也有這方面的能力?想到這裏,她有些興奮的轉過身,激動的拉着木姿的手将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沒想到她毫不留情的朝她潑了冷水:“小姐,您擁有夫人的武功沒錯,可您畢竟沒有她的記憶啊?況且,那些陣法是屬于幻靈島的,并不是誰都可以布下的,這個墨瀾是很厲害,但是比之幻靈島還不知道差了多少個檔次,兩者之間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論!”
“那既然這樣,是不是意味着,幻靈島有人能夠搞定她?”夏侯霏眯了眯漂亮的不像話的水眸,興奮的拉住木姿的手腕,巴巴的,滿含希望的看着她。
木姿霍然一驚,這才意識到她竟不知不覺間竟然道出這麽個大秘密,當下就恨不能撕了自己的嘴,面對夏侯霏的期盼,她隻能裝傻扮無知:“這,屬下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怎麽可能會不知道?你說不說?不說的話我找絲絲阿姨去,相信,她會非常願意告訴我,說不定會直接将人打包送過來。”夏侯霏雙臂一抱,好整以暇的看着木姿,眼底滿是挑釁意味,在她眼裏,柳絲絲就是個不省心的主,對她更是熱心的過了頭,連木毓的話她都能當做耳旁風,就更别提木姿她們了,如若柳絲絲出馬,這件事恐怕就會被她捅破了天,到時候她們六人,誰也讨不了處罰,想到這裏,背脊在瞬間爬滿了冰涼的寒意,頭皮有些發麻。
“小姐,不帶這麽……。”逼人的吧?木姿有些欲哭無淚。
“蔺如風是我哥,你們說說,我能見死不救不?還有,與墨晔在一起的那個女人,很有可能是我的表姐,你們說說,我能坐視不理不?”
說來說去,最後真正的彩頭還不是因爲那個蔺滄溟?蔺如風、表姐什麽的,根本就是借口。雖然她敢這麽想,卻終究不敢這麽說,但一想到幻靈島的嚴苛,木姿便很快冷靜下來:“小姐,不是屬下不幫您,這件事要麽您親自出馬上島找長老們商量,要麽,就去找寨主幫忙想辦法,無論哪一條路,恐怕都是耗時耗力的,真等到那個時候,他們說不定早就困死了!”
“敢情說了這麽半天,我全是在瞎折騰了?”夏侯霏秀麗的容顔登時陰沉下來,十分不痛快的看着木姿。
木姿無奈的點了點頭:“無論是島上還是寨裏面,都有自己的規矩,即便您身爲聖女,更何況,您還不是真正的聖女,如果您彼時答應做這一代的聖女,相信您一句命令,就能調來無數高手幫您度過這個難關,可關鍵是,現在,如今,您,什麽都不是,即便您身上流着前任島主的血液,可依然不能改變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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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在下午兩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