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可是趕路太累的緣故?”德妃見蔺滄海一臉疲色,不由擔憂的摸了摸他的頭:“母妃這裏什麽時候見面都行,不如你先回去休息休息?”
蔺滄海搖了搖頭:“既然進了宮,哪有不見父皇就回去休息的道理?母妃放心,孩兒有分寸。倒是您這邊……。”
“行了,母妃辦事你還不放心?既然如今形勢已經發生轉變,你又提前回來,計劃自然也要跟着改變,放心吧,我會配合着你來的,有什麽要求,提前說一聲即可。”話到這裏,她突然看向蔺滄海:“那,既然你回來了,咱們的計劃也延後,你是不是該把墨家那丫頭給娶回來了?”
蔺滄海低頭沉吟片刻:“一會兒見了父皇看他如何說。”
德妃點點頭:“這樣也好,你父皇這病,來的蹊跷,好的也蹊跷,相信他心裏,早就有所安排了。”
因爲時間的關系,母子倆的聊天并沒有涉及過多的秘密,隻是就最近的情況做了簡單的交談。果然,半個時辰後,禦書房的太監過來回話,說皇上要見他,辭了德妃的蔺滄海來到禦書房時,恰好與剛出門的蔺滄溟來了個不期而遇,兄弟二人互相抱了抱拳,問候了一聲後,就各走各的,言語間可謂客氣至極。
當然,這一切,很快就傳到了蔺天琊的耳朵裏,卻沒有引起他多大的反應,畢竟,這兄弟倆之間的争鬥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們能說在一起,那才是真正的奇怪。
蔺滄溟出了禦書房,皇後身邊的太監一臉恭敬的迎了上來:“太子殿下?”
“你怎麽會在這裏?母後有什麽吩咐?”蔺滄溟擰了擰眉,顯然有些意外這名太監的出現。
“皇後娘娘命奴才在這裏等您,她請您過去一趟。”見他?恐怕是想要問他這幾個月來的蹤迹吧?蔺滄溟心中冷笑一聲,輕扯了下唇角:“喔?那你還愣着幹什麽?帶路!”
那太監谄媚一笑,一甩手中的拂塵,昂首挺胸的走在了前面,蔺滄溟不動聲色的給身後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那太監甚爲機靈,悄悄的退了下去,消失在拐角處。
入了長春宮,蔺滄溟行禮問安之後,客氣的看向楊豔萍:“不知母後有何吩咐?”
“怎麽?沒有吩咐就不能見你了?你也不想想,你有多長時間未曾踏進這裏了?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多不孝!”不孝?孝順的前提是什麽?這麽大頂帽子扣下來,是準備唱哪出戲?
蔺滄溟聽完她的話,并沒有回答,隻是淡淡的扯了扯唇角。楊豔萍見他如此,再聯想到晉王曾對她說過,他早就已經猜測到了自己的身世,不由明白了:“怎麽,難道本宮不是你的親生母親,你就連見也不想見了?”
如此直接!
蔺滄溟詫異的看了她一眼,顯然沒想到她會如此果斷的就将這句話說出來,短暫的沉默後,他淡淡地開口,聲音有些低暗:“兒臣不敢,隻是上次神醫在看過父皇的病症後,就覺得他的病情十分的棘手,所以這段時間兒臣一直在爲神醫尋找各方面所需的藥材,還有霏兒,她已經失蹤了一年……。”
“還是沒有消息嗎?好端端的,怎麽會失蹤呢?她當時,不是跟你在一起嗎?什麽人這麽有本事,竟然從你的手裏将人擄走?還有,你父皇到底得的是什麽病,難道連神醫也束手無策?”有些事已經說開,皇後說話自然也就沒必要拐彎抹角,而蔺滄溟,似乎也習慣了這樣的直接。這兩句話雖然簡單,卻暗含了諸多不确定的因素在當中。
他薄唇輕扯,勾勒出完美的弧度:“父皇到底得的什麽病,神醫也并不十分清楚,如今,他已經在研究,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夠有所成就。至于霏兒,當時兒臣并不在她身邊,是她自己走的,還是被人擄走的,還是一個未知數,雖然加派人手前往調查,但至今未果。她如果是自己離開的,那還好說,就怕她……。”
“你是說,霏兒有可能是自己離開的?”皇後對他的解釋有些驚異,随即就追問:“怎麽?難道你們小兩口吵架了?不然,她爲什麽要離開?這一走就是一年,溟兒,這樣的女人你還要她做什麽?不如母後再……。”
“不管她是基于什麽原因,兒臣都會去尋找這個答案,母後就不必爲兒臣操心了,現在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應付其他,趁着這段時間,我們彼此冷靜一下也是好的。”不等楊豔萍多說,蔺滄溟就打斷了她的話,甚至直接将話題轉移到蔺天琊的病情上:“母親照顧父皇這麽久,難道真的相信太醫診斷說父皇得的是肺痨?這樣吧,母後能不能把父皇的病症特點再詳細的與兒臣說一說?這樣也能向神醫那裏多傳遞點有價值的消息,加快他研究的步伐,早日研究出針對父皇病症的藥丸不是?我們隻在父皇的寝殿裏待了半個時辰都不到,這樣短的時間裏,委實探取不了什麽有價值的消息。”
蔺滄溟的問話太過犀利,她表面上是待在乾坤殿沒錯,但是對于蔺天琊到底得的什麽病,連她也是不知道的。那個木金,從來不讓别人看到他如何用藥。蔺滄溟既然問到了這裏,她若是說不出個子醜寅卯恐怕隻會加深他對自己的懷疑,幸而她雖然不知道木金怎麽對待蔺天琊的,但看的多了,多少也能了解一些他的表面病症,“你父皇這病不單單病的蹊跷,就連這好起來,也非常的突然。剛開始的時候,他隻是說自己容易疲倦,後來漸漸的開始渾身無力,食欲下降……。”
蔺滄溟仔細的聽完楊豔萍的話,認同似地點了點頭,對于楊豔萍前面所描述的,當時他也知道,甚至還不動聲色的時候爲蔺天琊把過脈,可還沒能等他看出什麽來,又遭逢南啓兵變,來不及爲他細細檢查,就提前出兵南啓,如今想來,真是遺憾。
不過,卻又算不了遺憾,起碼經過這一試,将這個木家給試出來了。後來的談話中,楊豔萍試探性的想知道蔺滄溟與皇帝的談話内容,卻被他三言兩語的岔了過去,皇後見得不到什麽有價值的消息,這孩子還防賊似地戒備他,索性揮揮手讓他離開了。
蔺滄溟出了長春宮,直接回了太子府,迦藍早已得到消息在書房等着他,兩個人一見面就關起了門。
“聽說皇上留你問話?”迦藍從來不與他客氣,兩個人剛剛坐下,就開門見山的問道。
“還能說什麽,他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不知道自己被人給黑了?找我,無外乎是想知道百曉笙的下落,好将他這莫名其妙的病症治好。”
“難道就沒說别的?”
“你還期待他能說些什麽?雖然他剛剛醒過來,但是腦子卻一點也不糊塗,馬上就進入狀态,整頓國事,如今正值内憂外患的時候,恐怕去除外敵才是正經事,其他的,他同樣不會放過,等着吧,等他恢複了元氣,不用你說,自然就會找上門來。”
蔺滄溟的話讓迦藍緊緊的皺起了眉頭:“你說,是不是皇後讓他暫時好了?”
蔺滄溟搖了搖頭:“不好說,從他的情況來看,的确有些匪夷所思,一個已經接近死亡的人,怎麽可能說醒過來就醒過來?尤其是他那充滿病态的神色,可是能夠說明他身體的糟糕程度,就算人現在沒事兒,卻不能代表以後沒事兒,這也難怪他會如此的緊張了。”
“那你現在打算怎麽做?何不趁此機會将他治好?”蔺滄溟搖搖頭:“放心吧,在沒有絕對的準備之前,這暗處的人是不會對他怎麽樣的,不然,也不會突然讓他清醒過來,這一步,走的太險,稍不留意就會讓人懷疑,對方既然這麽做了,那就說明他們也沒準備好,需要一個正兒八經的主子打理天照目前的局勢,無疑,蔺天琊是最合适的,這樣也好,可以讓咱們充分準備起來。蔺滄海回來了,天照的整個局勢可就發生了重大的改變……。”
迦藍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這次回來,想必該迎娶這個墨瀾了吧?你說,咱們要不要趁機将墨晔給叫回來?”
“還是先問問他的意思吧,萬一他已經适應了如今的生活,不願意再過這種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咱們豈不是将他往火坑裏帶?回頭我去封信問問他的想法。”蔺滄溟的考慮總是最全面的,迦藍沒什麽意見的點了點頭,便低垂着頭不再說話。
“你怎麽了?可是這次去安平縣不順利?回來兩個多月了,我都未曾問過你,想着你會主動說,沒想到你居然能忍到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你如此這般的消沉?”蔺滄溟不想這樣逼問他,可如今的情形已經給不了他們太多的時間去等待,他必須先搞清楚當年,才有把握來掌控今天,很顯然,迦藍帶回的消息,很有可能是至關重要的。
迦藍有些煩躁的捏了捏眉心,突然莫名其妙的問他:“你說,霏兒若是知道蔺天琊是她的殺父仇人,她會怎麽做?”
“這麽說,當年蔺天琊當真這麽做了?”迦藍沉重的點點頭:“基本上,父親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就是守護,他一直在無怨無悔的守護着母親。”
“那他們婚姻期間流傳出的那些關于兩人關系不好啊什麽的傳言……。”迦藍苦笑:“都是假的,都是故意制造出來的假象,因爲那個時候,母親一直活在風口浪尖上,他想讓她過正常人的生活,不想讓她的名字再與蔺天琊纏繞在一起,不想讓京城的貴婦們總是帶着有色眼睛看她,所以他甯願将所有的輿.論都攬到自己的身上,起碼這樣,母親的名字不必與蔺天琊的纏繞在一起。”
“那關于明月心天價嫁妝的傳說,也是真的?”迦藍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沒錯,不過具體怎麽樣父親也不知道,他隻知道,母親沒有他看到的那般簡單,她武功非凡,醫術了得,甚至于連很多事,月族都未必知道。母親背後的那個人,很強大,強大到他盡是站在她的身邊,就能感覺到他非比尋常的感染力。盡管那個人沒有在母親的身邊,但他卻能從周遭的各種細節感受到他的存在。天價嫁妝是真實存在的,不過,誰也不知道這批嫁妝究竟在哪裏,由誰保管,父親唯一能夠确定的是,這批嫁妝不是來自于月族,不是來自于蔺天琊,而是來自于她背後的神秘男人。”
“因爲母親當年離開月族的時候,可是隻身一人,月族自然不會爲她準備嫁妝。至于蔺天琊給予的那一份,也就是霏兒出嫁時夏侯紫、夏侯青以及李芳馥退回來的那些,而真正的大頭,時至今日,都還未曾有人見過它的真面目。”
聽迦藍說的如此神秘,蔺天琊按耐不住心中的焦躁:“具體是怎麽樣的?當年的情況總要有根有據吧?既然心姨愛着霏兒的爹爹,又爲什麽與蔺天琊在一起?這,不是很矛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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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開始爲明月心的番外傳記,這裏面會講清楚當年的恩怨糾葛,也會爲霏兒出場奠定必要的因素,當然,這是由迦藍從夏侯奎那裏知道的一些,并不算是最完整的,霏兒身世揭開時,才是完整的。
今天保底更五千,補兩千,共七千,下一章三千字,盡量在五點前奉上。